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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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白了,他不娶文蘭小姐是事實,但他若是用這個借口無限期地拖延下去,西門哪里經得起,頭頂懸劍的她恨不能在一禮拜后金家搬走的當天就拿到東西。 方丞,如果我現在答允,你不會覺得武斷嗎? 不會,越快越好。 西門心下一動,來了一句更大膽的試探:方丞,你不高興我拿契約書與你交涉,大可以昨天拒絕我,何必來回愚弄我這一遭。 方丞倏忽靜了下來,這個女人,到了這種時候還再和他耍心機。 他暗自冷笑,面上卻也不動聲色,嘲弄道:昨天我沒參透! 西門不懂,道:你是說你今天才猜到我要買金宅? 方丞答非所問:西門,我說過,沒有什么事情是我替你擺不平的,因為只有我,才會把你的事情當我自己的事情辦,想你所想,急你所急。 他說的是掏心窩的話,但西門聽完神色卻極其復雜,因為另一個男人也是這樣的,想她所想急她所急,默默付出不計回報,所以她絕不能不顧念他的安危。 她垂睫默默站了片刻,柔聲道:方丞,你確定要跟我結婚?你不怕這分開的幾年里我另有新歡? 不知道什么勇氣驅使她說出這句的,簡直就是踩著方丞的底線在試探。 方丞的面色如她所想地沉了下來,指端捏著一盒火柴不緊不慢地翻弄著,一下、兩下空間里靜得叫人心頭發慌。 良久他才抬眼,淡淡說了句:這是第二次了!上次你說,從前你有多愛我,現在就有多愛他。這話我不信,我不相信會有那樣一個人,換句可信的。 地痞混混才會明火執仗地對付情敵,而他這樣的身份只會滅之于無形!西門如此不死心地試探他,無非是害怕他暗中動手,他怎會著她的道。 西門確實有點拿不準了,心想自己和戈亞民見面極少且非常謹慎,除了昨晚是個破綻之外,其他時間絕對沒有被他的人撞見過,所以自己是否可以賭一把? 其實,我當時確實是胡謅的,我不愿你卷入漩渦,想用那種話激你離開。 她豁出去了,為了能夠在第一時間拿到物證。 方丞靠在椅背上看著她,終于發自內心地展顏,聲音溫柔,說:我知道。 他伸過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下意識要抽回去,但忍住了,好在二人之間隔著桌面,不然他這樣動情,可就不只是握住她的手這么簡單了。 明天陪我回東城。他的語義含糊,但倆人從前的基礎扎實,她故而一聽就懂,道:回去干什么? 陪我那幾個嫂子和弟妹打麻將。 我不會。 不需要會,隨便打。他摩挲著她那滑膩白皙的手,他的手溫熱寬厚,她的手軟綿如酥,他垂著眼簾說:要的就是哄她們開心,我推掉了金家的親事把一大家子人都得罪了,這倒沒什么,日子久了就過去了,只是我們需要盡快結婚,父母不點頭沒法開張,把嫂子們哄好了,給他們一吹風,就齊活了。 西門將手轉過來朝上,和他手心對手心,作為回應似的。問:明天不行,后天可以嗎? 不可以!他微笑起來牙齒潔白整齊,但說出來的話卻不容反抗。 兩個人眼神對眼神,彼此明白彼此的小九九,但彼此又假裝不知道,西門無語,事情怎么竟演變到這樣不可思議的局面。 我是說我得去換換行頭,你不是說我這雙鞋像古董嗎?不換可還行? 不換是不行,走,跟我上樓。 二樓主臥的大衣櫥里,滿坑滿谷的裘皮大衣絲綢旗袍以及紅色白色黑色黃色各種顏色的高跟玻璃皮鞋。 這是早就準備好了,算準了她要落網。 面對綾羅綢緞的洪流,她方才開始緊張。一禮拜,說長不長,但照方丞這架勢,輕易怎能混的過去。 為了掩飾內心的不安,她抬手慢慢撫摸那一件件旗袍,觸手的滑膩,越發叫人心跳砰砰。 音音。方丞立在她身后,聲音落在耳鬢處。已經不同于在書房時的態度,他此刻的語氣溫柔至極,你過去常說,等我們有了錢,你要把世上所有的好衣服都買回家,我都記著呢。 說著這些話,腦海中是那個十幾歲的音音的模樣,梳著女學生的齊耳短發,站在重慶朝天門碼頭,翹首張望,那是他外出辦貨最長的一次,倆人飽受相思之苦,當他看到岸上小小的身影時,激動地沖上船板向她揮手,她的身影也跳起來揮手,然而渡船在江心短暫停泊十分鐘,人們都不急,只有他倆心急如焚,音音的腳都踩到堤岸的水里了。 他手卷喇叭大喊:別急,這邊有人卸貨,等一等就好。 音音急得扯自己的手指,一直扯,一直扯,忽然說:我不想等啦! 話一落音,人便撲進水里,水花飛濺,她像一條靈巧的魚一樣,向他游過來了。 不,一點都不靈巧,那時候他才剛教會她狗刨泳。 這就是他的音音,如烈火一般炙熱,他怎能不被燃燒,他又怎能忘懷。 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