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一切都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但是近一周夢見林景舟的頻率實在是太高了。 她長嘆一聲,褪去黏膩的內/褲,脫掉半敞開的和風式睡裙,光潔的肩頸暴露在凝滯的深秋空氣中,走進小到只能容納一個人轉身的浴室,水溫調至低于38攝氏度。 溫溫涼的水溫直截了當地刺痛肌膚,佟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體內的燥意總算被壓了下去。 溫水澡過后,她就坐在書桌邊,大型白色凸窗窗戶依舊敞開著,任由微涼的秋風鉆入骨髓,瞧著窗外老街路上飄落通紅的落葉,和窗前綠得突兀的山茶樹。 秋天果然是波士頓最美的季節,漫天的秋色,滿街的溫柔。 佟霖迷戀般愛上波士頓的秋,蜿蜒的社區小坡上,兩旁是帶有濃厚復古和歲月痕跡的建筑,漫天的落葉緩緩飄落在歷史悠久的維多利亞式建筑上,滑過她輕晃的劉海。 佟霖有一種恍惚的感覺,不太真實——終于,波士頓的一切開始和她相關。 不太真實——他們,分離了近三個月。 這三個月的生活和四年前相似又大不相同。 佟霖仍租住在奇怪固執的房東太太家,可惜年事已高的老太太被家人接去鄉下莊園養老。 這幢位于老城區的二層小公寓里只有佟霖和老太太外孫居住。 她仍習慣于獨來獨往地做實驗,一周下來交流最多的人是每周一次talk的導師。 留學生活中孤獨是常態,四年前的佟霖享受孤獨,因為那是她為數不多逃離家庭的機會。 但這次有了牽掛的人,孤獨具像化為每日近十幾個小時的通話記錄。 看到落葉會懷念梧桐大道的秋,看到山茶樹會想到書房那抹倔強的綠,經過n23號細胞房會想到某個人。 林景舟在沒有她的地方過得很好,成為了材料學院最年輕的正高級教授,連續兩年都成功申請上nsfc(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實驗室也錄取了新的科研助理…… 即使時差相差十二個小時,佟霖也沒有錯過林景舟的大部分時刻。 他們總是連著通話,她伴著他上課的聲音入眠,他聽著她用移液槍加樣的聲音辦公。 他們是無話不談的電話愛人,她是藏在口袋里的情人。 佟霖注視著手機時鐘從凌晨兩點跳回凌晨一點鐘,波士頓從夏時令跨至冬時令,慷慨地向她借了一小時,而她做了個關于林景舟的噩夢。 翻開手機可見林景舟的通話果然停留在一小時前,她就是聽著林景舟上課的低醇聲音沉沉入睡。 手機驟然沒電,于是睡夢中的她陷入無盡的深淵。 秋風從未闔上的窗戶吹進,于是呼嘯風聲吹過耳邊。 這就是噩夢的全部。 現在是波士頓凌晨兩點半,北京時間下午一點半,林景舟大概率已經開始上課。 佟霖在通話鍵停留的指尖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按下,她現在撥通電話勢必影響林景舟上課的節奏。 她開始無聊地翻看朋友圈,試圖在朋友圈里窺探到一點林景舟的身影,不再通過是手機的電流聲,而是更為具像化的畫面。 田甜三天前發了一個視頻,林景舟課題組在十月底相約去參加了a市每年秋季舉行的萬人省會馬拉松盛宴。 視頻里的林景舟身穿一整套白色速干t恤,笑得很是隨意,身后是漫天梧桐落葉的梧桐大道,陽光照耀下來,溫和了整個視頻。 朋友圈點贊處赫然顯示著林景舟的名字,佟霖心頭一動,也按了個贊,他們的名字又一次擺在一起。 她樂滋滋地截了張圖,仔細欣賞排列在一起的“lin、lin”,又驚覺二十七歲的自己怎么還這么幼稚,正要欲蓋彌彰地取消點贊,林景舟的消息就輕飄飄地傳來。 【lin:怎么睡醒了?】 下一秒通話界面就跳出屏幕,佟霖心顫了下,立馬接通。 她單手撐著頭,戴上耳機,打開降噪模式,林景舟的聲音更加通透,他問:“不是睡著了嗎?” 佟霖歪頭,“你怎么知道的?” 林景舟故意逗她,“可以聽見佟博呼嚕聲呀,看來最近準備開題報告確實挺辛苦的?!?/br> “才沒有!”佟霖驟然捂住口鼻,眼睛溜圓,她沒有打呼嚕的習慣,但她最近確實忙于開題報告,時常晝夜顛倒,又時常無意識昏睡。 她耍賴,“證據呢?林教授誰主張誰舉證,做事要講究證據的?!?/br> 林景舟低低地笑了下,散漫且勾人,“是做噩夢了嗎?” 佟霖心潮稍稍涌動,這都能被他察覺到,這個男人應該為我國刑偵事業做出貢獻。 “是夢見你了,”佟霖頓了下,尾音上揚,嘟囔道,“林教授的意思是你是我的噩夢嗎?” “哦,那就是……”林景舟笑笑,那兩個字從他的口中說出實在不好意思。 春夢。 聽筒里傳出的兩個字,聲線低沉,還帶著曖昧的笑意。 佟霖竟然品出田甜曾經沉的乙女游戲配音有異曲同工之妙。 太過燙耳,她正色道:“林教授,你已經是正教授了,請注意一下儀容儀表師德師行?!?/br> 林景舟問:“我沒有師德師行嗎?” 佟霖哼唧兩聲,“師德師行是在一舉一動中體現,林教授現在上課時間打電話,小心被督查組舉報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