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下套
“您好,歡迎撥打云城法院12368,請您說出想要轉接的法院?!?/br> “青山法院?!?/br> “正在為您轉接城西區人民法院……” “青山法院,青山區!” “正在為您轉接市中級人民法院……” 安云暄怒吸一口涼氣,旁邊的小高聽得笑出聲來。 交涉完畢,掛了電話,安云暄又接到了前臺轉來的內線:“安律,有一個您的順X到付件,順X問您方不方便簽收?!?/br> “我的?送到這邊?有說是什么東西嗎?”安云暄疑惑,她買東西都是留她本人的電話送到住址,工作上的東西也不會單獨掛她的名字留律所的電話。 “啊這,不好意思,我忘了問,要不您自己問問?” “算了,你讓他過來吧?!?/br> 快遞員帶來的是一個巴掌大的小型快遞盒,他問安云暄是否需要驗貨后再簽收,安云暄一看面單上的寄件人處赫然寫著辛越。她上次是罵了他不戴套之后把他拉黑的,天曉得這人會不會寄一盒避孕套到她單位來示威。 她簽收完之后做賊一樣帶著快遞盒去了衛生間,在隔間里拆開之后還是想罵辛越。 好在她躲到角落里來了,這人把她的戒指寄過來了!被同事看到再傳到莊翊耳朵里,她又得多一個要去圓的謊。 她戴上戒指握了個拳,然后把辛越從黑名單里放了出來:你怎么發到我律所? 辛越前腳收到了快遞小程序的簽收通知,正在美滋滋地想象安云暄的反應,后腳彈出安云暄的消息,他喜上眉梢,回復道:網上查的,信息時代真方便??! 辛越答非所問,安云暄怒,這職業讓她失去了微信頭像昵稱朋友圈自由,還把她的隱私也剝奪了,上公示平臺一查她名字就能有律所的地址和電話。 辛越:你說的發到付哈。[齜牙] 安云暄:我現在說叫你滾,立即執行。[微笑] 她轉手把辛越又塞進了黑名單。這人安的什么好心,她要戒指他就給,前兩天嘴硬干嘛? 辛越摸了摸褲子口袋,里面放著另一枚戒指。只要他想,安云暄也是會中計的嘛。 * “有空嗎?現在打個電話?”臨近下班時間,莊翊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平時莊翊不會要求在上班時間通話膩歪,安云暄今天準時下班沒問題,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去外邊走廊打了過去?!霸趺戳??” “一個好消息?!鼻f翊的聲音透露著雀躍之情。 “嗯?” “大哥同意我們在一起了,叫我回去之后把戶口本拿出來,我們就可以打證了?!鼻f翊留了一個驚喜給安云暄,“你去見我大哥,也沒和我說啊?!?/br> 安云暄沒來得及高興, 先打哈哈:“嗯……怕你擔心嘛,我覺得我可以自己處理的啦,他是你哥,又不會對我怎么樣?!?/br> “他說跟你聊了一會兒之后對你有很大改觀,怎么做到的?” “???我……我也不知道?!?/br> 安云暄今天和前天早上醒來都是同一個反應,想找個地方把自己埋了。每次做事的人是她,第二天睡醒了后悔的人也是她,事件的另一主人公還是一對親父子,還好事件的性質不一樣……停。 對她昨天的表現,她自己只能說四個字,至剛易折。幸好這一家人思路都不太正常,辛雷還能因為她那番感性大于理性的話刮目相看。 早知如此,七八年前去找辛雷求愛心企業家資助,是不是后面的路就好走得多了?和辛越也不會變成現在這種扭曲的關系了吧。 ……還在想辛越呢? 莊翊關切地問:“他有說很過分的話嗎?我是說,他之前跟我聊的時候,對你的那些情況說得挺過分的。我怕他也用那種態度對你?!?/br> “還好吧……我又不是你,他不會對我甩臉啦。怎么說呢,他確實跟我說了對我家庭情況的擔憂。我前兩天不是遇著我弟了嗎,這事還是想跟你面對面說一次……后面再跟你說吧,反正我跟你哥說了些上情緒的話,正中他下懷了。我怕我哭出來,還沒下班呢?!卑苍脐涯四ㄑ劢?,她不想眼角通紅地回到辦公室,惹得人問她發生了什么。 “別哭,都怪我,留著太多事沒跟你說。我到你律所樓下了。想給你個驚喜,跟你講一通很長的電話,到你下班時間我就把你接走,弄巧成拙了?!鼻f翊皺眉,感覺類似的場景不是第一次出現,他的自省毫無作用,“我總是這樣對不對,總是藏著些東西到后面才告訴你。我跟你說我有辦法突破我哥這一關,也不是什么高明手段,我找我爸媽去了,他們把大哥批斗了一番,全家視頻會議,你敢想象么?” 以下是莊翊添油加醋給安云暄的轉述。 “我哪有不給他結婚???”辛雷身上還穿著面見安云暄時那身西服,坐下來聽完莊女士的控告,立馬坐不住了,要為自己擊鼓鳴冤。 “他是我兒子!你別,別以為帶過他幾年,他就是你兒子了!這是越、越俎代庖!”老頭老太在保姆的幫助下連上視頻,二老的臉擠在小格子里,再容不下辛老頭要揮舞的拐杖了。 “少擺譜,人都癡呆了學會想兒子了,腦子運作的時候也不多管點!”莊女士罵完老伴罵兒子,“得了啊,你別對你弟弟使心眼了,他愛結婚就結去唄,我們這一窩孩子,還缺莊翊那一個呢?他后悔了也是他自己的命。少拿大哥的身份壓他,你能有今天,也是你老娘老爹留下的人脈,我退位讓賢,才讓你耍家長的威風?!?/br> 莊女士聽到安云暄的具體情況,內心自然顯露出的第一種情緒還是失落。但是當老幺徐徐說道“媽我是真喜歡她,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她,即便沒有她,我也早就想好我不需要后代”,她還是心軟了。 她也想了許久,老幺從小到大沒有表露過什么激烈的情緒,若要和世俗定義的幸福相抉擇,她傾向于莊翊能有健全的人格。幼子被交給長子撫養,缺少了生身父母的陪伴,她對莊翊愧疚居多。 她在房子里上上下下來回踱步,走到老頭說她晃得眼睛疼,她把老頭罵了一頓,決定召開這次會議。 辛雷無語:“這都哪跟哪兒??!” “嘿嘿。哥,要不我把我家這幾個送一個給咱老五?呀,可惜,他們年紀都上來了,沒記憶的時候過繼一個過去沒準能行,輩分也不用變,沒人吃虧!”也不知辛老四是為誰高興不用吃虧,他邊嗑瓜子邊說。 老三不屑:“就為的這事???我當多大點事呢。莊翊愛揮霍就給他揮霍去吧,掙這么多錢干嘛呢?真當富得過幾代啊。我待會要開會呢,不說了啊掛了?!?/br> 老二不愛聽老三的話:“你這話怎么說的?爸媽還聽著呢!” “得了吧老四在這就說明咱家快到頭了!各尋出路吧!”老三多容忍了一句她不愛聽的話,嗆完老二就掛了。 老二對辛雷說:“哥,我看你還是先管管辛越吧,那莊翊是咱弟,辛越是你一個人的親兒子,別兩頭不討好?!?/br> 老四哈哈大笑:“老五為人師表,不用大哥來教,辛越就難咯……” “就你家那孩子,還好意思說辛越呢,人外國寬進嚴出,辛越也是畢了業回來的?!彪m說老二被老三懟了一句,但不代表她對老四有好感,而且她恨屋及烏。 “哎!”辛雷什么時候受過這種氣,全家上陣罵他。假以時日不得是辛越再往下的小輩來數他不是啊?!拔覜]為難莊翊,剛開始知道的時候我是不大樂意的,那也是人之常情啊。后來我找莊翊和小安都分別聊過,你們不懂莊翊我還不懂嗎,他那人認了死理還能變?小安那姑娘一路走過來挺不容易的,莊翊對她有情她對莊翊有意,我能理解,那我也得有個轉變的過程不是?剛要和莊翊再好好談一談呢,你們又是演的哪一出?哦他小子,找家長告狀啊……都多少歲的人了?!?/br> “呵呵,是啊,是有點回到我們在水木灣住那會兒,全家圍在桌前批斗大哥。那次是什么事來著……”老四發揮想象力回到三十多年前,他還是個初中生。一家子活潑得不像他們這個年齡段的人。 “少說幾句,大嫂不樂意聽的?!崩隙嵝?。 “好像是和大嫂有那么點關系吧……現在幾幾年了,還有什么大嫂聽不了的事啊,不能吧?”老四揶揄。 “好了!散了!”辛雷在公司開會都不用擺這樣的臉色,他現在不是管理一個公司的老板,而是幾十年前因使喚弟妹失敗而氣急敗壞的大哥。 辛雷宣布散會不算數,莊女士說了才算:“散會!辛雷,記著你媽疼這個小的就行,少使絆子??!” “……”辛雷把這股氣打碎了牙往肚里咽,鬧了個里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