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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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招“群邪辟易”使罷,她小指在顫巍巍的紅寶墜子上輕輕一卷,偏頭看回來,問道:“怎么,我使得對不對?”但看他神情,不必他說,答案她也自然知曉了。 林平之臉色蒼白道:“這……這也是姓吉的給你說的么?”他雖見過于人豪等人用過辟邪劍法,但那不過幾招罷了,何曾想到祖傳劍法竟盡數給人學了去!可既然他們已都知道了,又為甚么還要來害人?又還有甚么好圖謀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卻聽她慢條斯理道:“姓吉的丑八怪已斷了手腳,如何使劍?這是他那姓申的師哥使來給我瞧的,聽說青城派的弟子早都偷偷學會了?!?/br> 林平之腦子里一團亂麻,渾沒頭緒:“姓申的師哥?是了,他曾叫他師哥來救他……那姓申的如何又給她捉住了?” 曾九已沒甚么要問的了。 林平之是個不諳世事的公子哥兒,臉上藏不住事,他并沒有說假話??汕喑桥傻拿髦傩皠Ψㄈ绾问?,卻又口口聲聲要劍譜,這怪事正好還是著落在余滄海身上,屆時可在衡山一并料理了。 想到此處,她忽道:“歇著罷?!?/br> 林平之見她要走,陡然驚醒,大叫道:“姑娘留步!”情急之下翻身去追,不料雙足酸軟摔在地上,背上又一陣劇痛,他一時爬不起來,只得又大叫,“姑娘!” 一抬頭,卻見曾九不知何時已轉回來,笑吟吟地蹲在不遠外,捧腮望著他。 她促狹道:“你干么這么著急?都摔倒啦?!?/br> 林平之也不知是喜是怒,是羞是惱,也不知該拿怎個語氣同她說話,只掙扎著撐起身來,疼得口唇顫抖道:“請姑娘慷慨援手,救救林家。以后若有吩咐,林平之無有不從的!” 曾九饒有興味道:“叫你當牛做馬,你也肯么?” 林平之結舌道:“我……我……” 曾九凝視著他,見他雖面頰蒼白,容光苦楚,但仍燕鬢修眉,長睫漆目,少年俊美半分不減。她瞧得賞心悅目,便嫣然道:“好罷,好罷,我不要你當牛做馬。只是你肯聽我話么?” 林平之道:“只要不辱門楣,不違禮義廉恥,林平之刀山火海,也不皺下眉頭!” 曾九卻不買賬,只問:“那么你到底肯不肯聽我話?” 林平之不知怎么說,只好答:“……我聽?!?/br> 曾九這才滿意。 于是她輕輕點了點頭,指指床榻:“那么你先自己起來,去歇著?!?/br> 林平之心中一喜,問:“你答應了么?” 曾九莞爾道:“你說呢?” 說罷,她再不理會他,真個繞過屏風,出門去了。 林平之一宿未睡,心里七上八下,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到天亮,方才憔悴等到門外的腳步聲。他精神勉力一振,果見房門吱呀一聲推開,幾個男仆魚貫而入,手中各捧著幾樣東西,而曾九則換了身入夏的薄羅衫,立在廊下打紈扇,口中吩咐道:“給他穿戴齊整了,啟程上路?!?/br> 不由林平之分說,這群男仆便替他梳洗穿戴起來,少待事畢,又有個男仆道:“姥姥正在門口等著,請公子伏到小人背上,咱們這就出門了?!?/br> 林平之忙道:“我自己能走?!?/br> 那男仆也不勉強,由他忍痛下地行走,只在一旁緩緩跟隨。出鏢局大門,一輛大青篷馬車正等在原地。林平之鉆進車篷,迎面先撲來一陣花香涼風,卻見寬敞車篷里放著冰盆、鋪著錦墊,精致緊湊的匣架上還固定著一只寶瓶,里頭插著應季的新摘鮮花。 曾九則正倚在主座上,淡淡看了他一眼。 林平之一時無話可說,只默默撿了側邊坐下,方坐定片刻,馬車忽地一動,緩緩跑了起來。待出了長沙府城,他才忍不住問道:“姑娘,我們這是去衡山么?” 曾九道:“不然呢?” 林平之問:“不知此去路程幾何?” 曾九道:“坐著便是了。到了自然就到了?!彼智屏搜鬯裆?,“你便再憂心如焚,馬車也只跑這般快,若你沒有受傷,騎馬趕路倒能快個幾日?!?/br> 林平之道:“我可以騎馬!” 曾九道:“我說你不可以,你就是不可以?!?/br> 此時她與昨晚態度大不相同,雖仍舊嬌聲妍貌,奪人心魄,但卻神態冷酷,一副甚么都興趣寥寥的樣子,仿佛昨日那般嫣然可愛只是夢中所見,卻又別生出一股異樣的魔力。 林平之心中也知,自己縱使逞強騎馬,也撐不了一時半刻,耽擱路上反倒壞事,便按捺住性子,老老實實地坐車。而此時,他終于想起自己忘了件重要的事情,不免尷尬道:“姑娘……敢問你芳姓大名?” 曾九也不在意,道:“我姓曾?!?/br> 林平之默默記在心中,但對哪門哪派的高手姓曾卻是一頭霧水,只等來日有機會再探知。 如此枯坐大半日,待日落黃昏時分,馬車唏律律一停,簾外一個男仆道:“姥姥,馬該歇歇了。為著趕路,咱們搭不著宿頭,今晚怕要宿在荒野里了?!?/br> 林平之聽出這聲音正是要背他的那名男仆,而曾九則道:“先弄點吃喝罷?!?/br> 那男仆道:“是?!?/br> 林平之掀開車簾一看,發覺衡山一行不過他、曾九、那男仆三人而已。隨意對付兩口醬rou、面餅,又喝足了水,天邊日光淡去,已升起幾顆微閃的星子,林平之忽地尋思道:“只一輛馬車,怎么好休息?我若同曾姑娘一同睡在車篷里,恐于她名節有礙,索性抱些褥墊出來,就在篝火旁趴一宿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