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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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當年,向經綸受曾九傳授易經鍛骨篇經文后,自知死期將近,總也無救了,只因不愿辜負她美意,便潛心將經文修煉了起來。卻不料這經文大為玄奧精妙,有通達經脈、重塑筋骨的奇效,雖不能治了他自小的弱癥,卻漸漸將積年余毒毀敗的身體調理得頗有起色,使他竟而掙扎多活了數年之久,練至通達了任督二脈。 任督二脈一通,先天之氣貫而一體,向經綸的內力修為便達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以至于乾坤大挪移進展神速,最后竟給他練到了第七層。 這第七層已是乾坤大挪移的最后一層,就連創設這門神功的人也未能練到這般高度,是故這一層中共有一十九句心法,是他天馬行空幻想出來的,與神功本身已不相融。 向經綸不知原委,修煉到這幾句時,總覺氣血沸騰,經脈作痛,隱隱有真氣逆行之危,但如何想過明教立教幾百年,代代相傳的神功心法里,竟有十幾句是創功人胡編亂造的?他只心想,本教從無一代教主將乾坤大挪移練成,生父亦是因此走火入魔而死,可稱令人扼腕不已。自己壽數將近,既然有幸練到了最后一層,有生之年便須將這心法參悟通透,哪怕最后只留下只言詞組,也可遺澤后人了。 這般一想,他便在歲寒園中閉關潛修,除卻大事之外,普通事務均交由晁禪代辦。 如此耗盡心血練了兩年,向經綸卻始終也練不成這最后十幾句心法,一日幾近走火入魔之際,他身心俱疲,相思之情忽起,不由想道:“如果她在這里,瞧我這般焦頭爛額,會與我說甚么?”思索片刻,便又微笑心想,“她定說練不通就不要練了,一練便叫人走火入魔的武功,必是又爛又壞的假武功?!?/br> 剛想到此處,他剎那間心思洞明,恍然大悟,自語道:“不錯!若我不去練這幾句呢?這幾句會不會是創功前輩誤寫的?會不會本來就是錯的?”匆匆再看一遍心法,驀然失笑,“這簡單的道理,我先頭怎么竟想不通?前輩高人,也不過是與我一樣的普通人罷了!總算流傳上千年的,也未必全是真言妙諦啊?!?/br> 心懷大暢之際,他不由清聲大笑,忽然之間竟覺大徹大悟,于是又將晁禪叫來身邊,鄭重告知道:“心法上勾了橫線的幾句是謬誤之處,不可修煉。若將此涂去,恐后人以為心法不全,惶恐不敢修煉,反而易生心魔。是以我下山后,你便撇除我勾出的句子,將心法重新謄寫一卷,從今往后歷代教主,都按此本修習神功?!?/br> 向經綸素知晁禪秉性,了解他雖性喜奢華,卻是個踏實穩固,極其可靠的人,將大事交代給他,再沒什么不放心的??伤麉s也錯料了一事,那便是晁禪踏實穩固太過,生性謹慎守舊,雖當時不敢違背向經綸近似遺言的囑托,但想到要篡改乾坤大挪移心法,卻始終猶疑不決。思前想后,還是下定決心不做刪減。依他來看,向教主固然天賦驚絕,但畢竟還年輕,練不通這幾句也屬尋常,若再練十幾年,說不得便通了,還是不刪減為妙。 他雖未聽命,但明教往后數十年間,也再沒哪一任教主練到過第七層,直到張無忌繼任第三十四代教主,才又機緣巧遇將這門神功練至大成。 這其中種種隱秘,晁禪并未同曾九細說,只是道:“向教主閉關潛修兩年,武功大成后,自稱時日無多,便卸任教主之位,下山去了?!?/br> 曾九怔了一怔,心想:“十九年前的事了,那時他便快沒了?!睔g喜之情便又緩緩淡去,半晌才問道:“他去了哪里?” 晁禪沉吟片刻,嘆道:“明王還記得青松道人辛英么?” 曾九道:“他不是死了么?” 晁禪道:“不錯。他之所以要叛變的原因,明王知不知曉?” 曾九怔了怔,緩緩道:“我知道了。他去給辛英他妹子報仇了?!?/br> 晁禪沉默片刻,道:“向老教主在世時,教中便主張蟄伏以休養生息,不再興兵起事。當年殺了辛英妹子的將軍升遷去了臨安,他本自武功不弱,又收攏了許多高手作護衛,行動神出鬼沒,謹慎之極。那時教中能給辛英報仇的,也就只有三個人,這三個人正是向老教主,鵬王,韓左使。但他們去了,卻也可能再回不來,明教其時又哪里離得開他們,哪里損失得起?”他又長嘆一聲,“辛英等了十幾年,等到向教主坐穩位子,卻又聽他主張抗金在前,不作內耗。辛英等不及了,這才反叛。他自殺后,向教主一直深以為憾,當年辭任下山,便是去了臨安?!?/br> 曾九出神片刻,問道:“那個姓白的將軍,死了沒有?” 晁禪冷笑了一聲,道:“以向教主的武功,他便是皇帝老子躲在深宮里,也別想活命了。臨安府分壇傳信來說,這狗賊當日在王府里做客吃酒,向教主……從王府正門進去,門房見了他,倒以為是貴客,沒敢上前阻攔,任他一路走到花園子里。他從花園子里獻舞的舞娘那里借來劍器,舞娘也不敢不答允,眾人還不知曉怎么回事,他便將姓白的狗賊一劍宰了?!闭f到此處,又哈哈笑了一聲,仿佛又覺爽快,又覺酸楚,“這事當年在臨安鬧出了軒然大波,說書的人都在講唱,只是后來給官府禁啦?!?/br> 曾九想到那情景,微微一笑,又出神半晌,問道:“然后呢?他就死在那里啦?” 晁禪道:“王府里高手雖多,向教主卻未必走不了。只是稍一給人纏住片刻,弓箭手刀斧手一擁而上,也難逃出生天?;蕦m里也不一樣?都是進去容易,若要鬧起來,想出來就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