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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剛才的情形倒轉,只是那車的速度太快, 殷晏根本來不及再次推開余然,他能做的只是撲過去,試圖用自己的身體把余然的位置撞偏一點, 順便替他擋下第一波的沖擊。 然而這種姿勢實際上收效甚微, 更大的可能是兩個人都同時被這輛車撞飛。 就在路人已經不忍的閉上了眼睛時,保鏢開著車以一種幾乎不可能的速度迅速沖過來,在千鈞一發之際從側方撞上那輛車的車尾, 將那輛車的方向撞偏了一點,而正是這微微偏開的那一點距離, 剛好讓殷晏帶著余然避開了被那輛車直接撞飛的境地。 知道已經避開了最危險的境況, 殷晏根本來不及去考慮自己似乎被撞骨折的腿, 幾乎是半爬著去看余然的情況。 明明殷晏是近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把余然盡可能的推向了遠離那輛車的方向,然而此時的余然卻倒在地上, 仿佛失去了意識,而他身側也有一灘不知道從哪里流出來的血跡。 “然然,余然……”看到這種情況,殷晏目眥欲裂,他一面叫著余然的名字, 試圖喚醒他的意思,一面又用視線在他身上不停的掃視,卻連半點都不敢碰他,生怕自己一動就導致他傷情更嚴重。 畢竟這種看不見的傷比能看見的傷要危險的多。 幸好兩人出事的地點就在醫院門口,早在這輛車失控撞過來時,就有人已經提前到醫院里面找人了,所以幾乎是分秒之內,就有醫護人員抬著擔架過來了。 醫護人員看到殷晏渾身冒黑氣,情緒看著也不太對的樣子,一開始還有些擔心,然而,殷晏什么話都沒多說,除了讓他們先把余然抬進去之外,全程都表現的很配合很冷靜,甚至于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傷的話,很容易讓人忽略他此時剛被撞斷了一條腿。 只是他全程都不肯離余然太遠的樣子還是多少讓人感覺到了他的后怕。 醫生并沒有強行讓兩人分開,直接把兩人安排在了一個病房里,也對兩人的身體狀況做了更詳細的檢查。 殷晏的情況不算嚴重,是骨折加上一些擦傷,做完手術再修養一段時間幾乎不會留下后遺癥。 然而被殷晏近乎以以命換命的方式保護下來的余然原本傷勢該更輕的,可是檢查過后他的情況卻復雜的多。 他沒有殷晏這種明顯的撞擊傷,然而人卻昏迷不醒,做腦CT時發現腦部有淤血,很有可能當時在某種情況下被撞擊到了頭部卻沒有察覺。 雖然檢查的結果顯示情況是很樂觀的,可是余然卻半點沒有醒來的跡象。 殷晏就那么坐在余然的病床前熬紅了眼。 他像是半點沒聽到醫生勸他盡快手術的話似的,只緊緊握著余然的手,輕聲叫著他的名字,整個人仿佛陷入了癔癥似的,最后還是方景喻果斷讓負責的一聲給了殷晏一陣鎮定劑,之后才把人帶進手術室進行了手術。 方景喻事后還擔心殷晏會因此找他麻煩,結果殷晏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余然。 在看到余然就在他旁邊病床上后,他就維持這個姿勢一直看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殷晏才開口問道,“他還沒醒嗎?”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語氣里有他從不曾有過的小心翼翼,似是十分怕聽到肯定的回答。 方景喻看到殷晏對他自己的情況根本半點都不在意,現在幾乎是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余然的身上,他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這個問題。 謊話必然是一說就會被戳穿的,然而實話…… 方景喻從未看見過殷晏這種仿佛帶上了幾分脆弱的模樣,以至于他覺得說實話對此時的殷晏來說可能會讓他受刺激。 然而這種沉默的態度對殷晏來說就等于是告訴了他答案。 殷晏視線死死的落在余然緊閉的眼睛上,眸中似有什么風暴在醞釀。 就在所有人都快感受到殷晏的情緒不穩定時,只見余然的嘴唇動了動,仿佛是在說什么話。 殷晏見狀直接無視了自己還打著石膏的腿,單腿就要往余然床邊蹦,最后還是方景喻看不下去把他扶了過去。 “什么?然然,你慢點說,不著急?!币箨贪讯滟N到余然嘴邊,一邊仔細分辨著他的話,一邊用前所未有的溫柔語調安撫著他。 “我沒有爸爸,我不去余家?!庇嗳环路鸶惺艿搅耸煜さ穆曇?,聲音漸漸清晰了起來。 殷晏在聽到余然在意識不清醒時居然說的是這么一句話時先是愣了一下,可隨即他的視線就冷了下來。 這種時候說的話大都都是自己潛意識中要說的話。 可是如果按照余然自己的說法,他并不是原來的余然,而是所謂的穿越過來的,那么他潛意識怎么會說出這種話? 這種話聽起來更像是幼年時期的余然會說的話。 然而另一邊宋言川卻又說他才是原來的余然,可是換成那個余然又絕說不出這種話來。 看來有些事還是必須要弄清楚。 既然余然在昏迷中都還在說著這件事,就說明這件事并不像他原來以為的弄不弄清楚并不是那么重要。 殷晏也并不覺得今天這場車禍就剛好這么巧合。 “沒關系,你不想去就不去?!币箨梯p輕摸著余然的頭發,也不管他此刻根本就沒有意識,只語氣輕柔的哄著,然而和他溫柔的語氣相反的是他眼中越聚越深的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