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
- 原先定在閏四月初一的成親之日突然被提前了。 蘇氏笑道:“太早恐怕不好吧?東西還需要些日子置辦?!?/br> 燕君安笑道:“實在是叫夫人為難,只是現在京都動蕩,這婚事早一日定下就早一日好,免得拖了太久,夜長夢多?!?/br> 蘇氏聽著燕君安別有深意的語句中,緩緩點了點頭。 第二日府中就被燕府的下人一箱一箱彩禮送上了門。 沈延遠嘴里叼著狗尾巴草的草芥子,雙手環胸,語氣很是吊兒郎當:“這燕君安還挺有錢?!?/br> 送彩禮的下人笑道:“我們家主子就差沒把底兒都掏出來了,主子說,要叫沈姑娘做個最風光的新娘,今日尚且不算什么,成親那日必定風光無限?!?/br> 沈延遠沒說什么。 文時月在沈驚晚院子中陪她說話,眼角余光忽然瞧見了角落里的一方精致的木匣子,走上前伸手掀了開來,火紅的裙子映入眼簾。 她嘖了一聲,轉頭看向那頭繡花的沈驚晚打趣道:“你別說,燕先生倒是好眼光 * ,我方才瞧見他們燕府人送來了一箱又一箱的彩禮,想來先生真是把你寶貝著吶?!?/br> 文時月是被蘇氏找來教沈驚晚女紅的,實在是沈驚晚那雙手看著靈巧,委實不適合刺繡,她還教兩日,只覺得自己被氣的要暈。 沈驚晚聽文時月的話,忽然瞧見她在看謝彥辭那晚送來的木匣子,急忙走上前,一把蓋上,隨即封進了箱子中,淡聲道:“不是,這是一位朋友寄存我這里的?!?/br> 文時月沒在意的哦了兩聲,不甚在意道:“我還以為是燕先生給你的,想著這喜袍真好看?!?/br> 沈驚晚沒吭聲。 “你怎么好像不高興???要當新娘子的人可要開心些?!?/br> 沈驚晚笑的很是敷衍,岔開話題道:“柔娘兒怎么沒來?” 文時月撐在桌面上的手緩緩收回,背對著沈驚晚倚在桌角,聲音冷了幾分:“不知,興許在忙吧?怎么,就我一個人來你不高興?” 沈驚晚笑道:“高興,你們誰來我都高興?!?/br> 二人又草草說了些話。 眼見著夜幕降臨,文時月也應當走了,沈驚晚說送送她,文時月瞧了一眼沈延遠,道:“你是將要做新娘的人,你在家里呆著吧,叫遠哥哥送送我?!?/br> 沈延遠大大咧咧道:“我叫左右衛送你算了,我還要... ...” 文時月轉頭看著沈延遠,默了片刻,點點頭:“好?!?/br> - 宮中,天子坐在高臺上,那鮮有血色的蒼顏上,難得顯出一絲血色。 文御史與齊司馬匐跪于地面。 天子擺了擺手,聲音蒼老,再也沒有當初那真龍天子的厲色與威嚴,遠遠看去,不過是一位蒼老的老人。 他說:“兩位愛卿站起來說話吧?!?/br> 齊蘊知與文御史相互對視一眼,站了起來。 他們不明白圣人為何夜半時分宣他們二人秘密進宮。 此刻周圍燭火綿延至高臺,內官恭敬的站在一旁,手中捧著一錦盒。 天子的聲音如同自遙遠的亙古傳來:“文家自來掌管秘史修著一事,也是經歷了一朝又一朝,從先帝那一代,修到而今寡人這一朝?!?/br> 齊蘊知與文御史皆不知天子要說什么。 又聽天子道:“我最是信得過你們文家,那么多朝臣,無人如你文家一般,今日喊你們來,也是有事要交代?!?/br> 旋即沖著臺下的文御史道:“文御史,你靠近些,我有話同你說?!?/br> 文御史咽了咽唾沫,緩緩走了上去。 一旁的內官將錦盒送到文御史面前,只聽天子道:“這是我草擬的圣旨,而今放在宮中不安全,文御史放好,務必與秘史置于一處,不到萬不得已之時,切莫打開?!?/br> 文御史一愣,看向天子,不解其意。 之前那么多老臣諫言,最后誰也沒落的好下場,怎么一夕之間就變了念頭? 卻也沒有多問,而是恭恭敬敬回了句:“臣接旨?!?/br> “你要對著三尺神明起誓,用你文家滿門起誓?!?/br> 文時月眉心微擰,手還沒碰到 * 匣子。 頓了半晌,才緩緩抬起手,指尖顫抖,一字一句道:“我文卯今日接旨,若是有半分對不起圣人,且未盡到護好密召的責任,則以我文家滿門的性命起誓,文府必定不得好死,滿門... ...離散?!?/br> 他咬著牙,緩緩吐出這一句話。 天子的臉上才緩緩浮出笑意,忽然劇烈咳嗽起來。 旋即又伸手,朝向身后的內官,內官從袖中掏出一把小小的鑰匙,交予圣人手中。 天子對著臺下的齊蘊知招了招手:“齊司馬,你來?!?/br> 齊蘊知猶豫片刻,緩緩邁步向前。 走到天子面前時,接過天子手中的鑰匙,只聽對面白發老人道:“這是地牢中的鑰匙,這么多年,地牢里只關了一人,想來司馬也聽說過?!?/br> 齊蘊知點了點頭。 天子看向他:“齊司馬如何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