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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懷安:“?” 這太監說話怎么還帶顫音的。 謝懷安神情恍惚地從禁衛跟前走過。 禁衛和太監們才像瞎了眼的那個,放任明顯不對勁的兩個人走出了崗亭。 過了第一道崗路變得好走,很快謝懷安用同樣的速度過了第二道崗。 到了山底下平緩的土路,他被鴻曜扶著鉆進一架裝飾豪奢的馬車里,模糊地看到一個妝容濃重、骨架子壯實的紫衣女子坐在車架上。 趕車人沉默施禮后趕起了馬車,不緊不慢地往宮外的官道上駛去。 風吹過山林,群鴉嘶啞鳴叫,隱隱有飄揚的鐘聲。 出宮了…… 很好,挺好……這不很容易嗎,鴻曜怎么又嚇人??! 謝懷安的嘴癟成「一」字型。 “跟朕一起出宮,先生不愉快嗎?”富家公子打扮的鴻曜柔滑地問道,熟門熟路地從熏香的車廂內摸出瓜果點心來,還不忘拿手帕沾水,為謝懷安擦了手。 “不,當然……”謝懷安抽動指尖,往回縮了一點。 鴻曜給人擦手的手法也很怪,像是在給藝術品上漆,一點一點蹭過每一處肌膚,令人毛骨悚然。 鴻曜像是知道謝懷安心里的疑問,低笑一聲:“今天這裝扮還是用力了些,那看門的狗兒險些沒認出來。要是不換衣裳直接出來,就不會耽誤這些功夫了?!?/br> 所以說可以大搖大擺地出宮嗎?謝懷安顧忌趕車人和自己知天下事的人設,沒有隨便開口。 他摸向鴻曜,大著膽子在陰晴不定的天子手背上寫出禁衛兩字,想詢問天師的意圖。 寫完謝懷安想起自己寫的是簡體,對應當前的字型可謂是文盲寫法,手一頓,面皮燥熱著收了回來。 鴻曜竟是看懂了,抓住謝懷安不老實的手,帶著他清瘦的腕子在坐墊上一筆一劃寫出正確的字型。 “天師算是閑出毛病了,恨不得手把手教朕行刺。朕為了滿足阿父的心愿,可是費盡心思?!?/br> 怪不得天師對皇帝出宮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謝懷安僵硬的扯起唇角,輕聲附和:“他的心可真大?!?/br> “因為一百多年了沒人能殺死他,去了就是尋死。不說掃興的東西了,先生,用些點心吧?!?/br> “好……唔?!敝x懷安的手摸索著探向食盒,還沒摸明白,微張的口唇被塞進一塊蓮子糕。 滑軟細膩的糕點撐住了謝懷安的嘴,他不得不捂住嘴,松鼠一樣吃了起來。 等好不容易咽下去,一個手帕擦去他唇角的點心渣,杯沿抵住了他的唇。 謝懷安握住杯子,就著鴻曜的手喝到清冽的甜釀。 “嘗嘗,和御廚的比起來哪個好?”鴻曜道。 “各有滋味……”謝懷安維持著符合世外高人人設的語氣矜貴地答復著,渾身不自在地挪來挪去,想避開鴻曜不斷遞點心的手。 “先生不必多慮,既然眼睛不方便,這些小事朕代勞了?!兵欔缀竺鎺讉€點心塞得沒有那么粗暴,掰開了喂了一些,“這幾種點心里,先生最愛哪一個?” 謝懷安眼珠一轉。 來了,選擇題時間。這兩天他跟鴻曜朝夕相處,發現鴻曜很喜歡讓他做選擇題,時不時就會挑些什么內容叫他選。 小到想看哪本書、喜歡吃什么、喜歡什么顏色的衣裳,大到方向性的站隊問題。 就好像鴻曜手里有一份長長的問題清單,問完甜口還是咸口、選貓還是選狗……核對無誤之后就能嘉賓配對成功似的。 呸呸呸,想什么呢。謝懷安晃了晃腦袋,選了最甜的那款:“第四個……” “最厭惡的呢?” “第二個……”那個最酸。 鴻曜無聲地笑了。他忽而撐著墊子湊近謝懷安,好像他們仍在深宮中需要裝恩愛的情人,牙齒咬在謝懷安耳垂旁邊:“朕會做蜜食,回頭做給先生?!?/br> “我……”謝懷安被溫熱的氣流刺激得一哆嗦,艱難地配合鴻曜蜜里調油的話,“我也去學學,陛下想吃什么我做?!?/br> 雖然他突然有種直覺,自己做的飯狗都嫌吧。 鴻曜被這句話取悅了。 馬車似是走進了街市,簾外傳來喧囂聲。 鴻曜挨著謝懷安,垂下眸子從齒縫里發出輕聲,透露道:“這次出宮很安全,先生大可放心。到了地方,會引先生好好看一看朕的……尋死聯盟?!?/br> 這詞用的諷刺。謝懷安雙眼瞪得溜圓,側頭望向鴻曜。 鴻曜驟然坐直了身體。 就在剛才,他的嘴唇險些蹭上謝懷安轉過來的臉。鴻曜不動聲色,指腹摩挲自己干燥的唇。 馬車猛地一晃,鴻曜反應迅速,攔住謝懷安前傾的身體。 “翟爺恕罪……”趕車的紫衣女子道,分明是個男聲。 謝懷安張了張嘴。這是個女裝大佬! 鴻曜要帶他去哪?最開始不是說那地方陳舊的規矩多需要裝瞎子嗎?怎么這趕車人…… “當心點……”鴻曜沖著車前說道。 “一定,一定……”趕車人一揮馬鞭,聲音清亮地唱起不成調的歌謠。 “秋風高,明月起,玄機閣里話玄機。過路諸君賞臉看哎唉伊呦,只談清風不談理?!?/br> “前面的,讓一讓唉——”趕車人道,“玄機閣貴客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