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苯陌残÷晳?，連自己都幾乎聽不見。

    顧淵微微笑了笑，轉頭對走在身后的楚軒吼：“你別跟丟了啊?！?/br>
    楚軒：……

    顧淵跟江弈安并肩走著，抬起頭看著夕陽也小聲說：“太陽快要下山了，我們該回家了?！?/br>
    夕陽漸落，整個宣州南城印出一片橙黃色的光，三人悠閑走在街上，牽著馬背著夕陽走去。

    “師父，我明晚要去隔壁找張嬸家兄弟彈石子?！背幰贿厰Q著手上的抹布一邊對顧淵說。

    顧淵擼著袖子仰著頭瞇著眼用抹布抹著牌匾上的灰。

    什草集正堂外的門頭掛著一個牌匾寫著：“心靜如塵”四個字，這四個字是老中醫在的時候找人早就刻好的，顧淵每每看到都會品味幾番，每次過節也都會親自抹掉上面的灰，所以這個匾額應該算得上是整個什草集最干凈的地方。

    “去唄，老大不小你跟我說什么?！鳖櫆Y連頭都不回。

    楚軒每年跟顧淵報備，每年都要使很大的力氣，可沒想到今年顧淵答應地這般爽快。

    顧淵朝他伸手讓他換抹布，手出去半天沒有反應：“干什么，給我東西啊?！?/br>
    “師父，你今天怎么了，你是不是……”楚軒有些疑惑，“你不會是打算把我趕走吧？”

    顧淵苦笑不得：“你要去便去，”他彎下身去一把拿過新的，把臟抹布丟進楚軒手里，“原本就你我兩個人，你跑出去就剩我一個人那我豈不是無聊?！?/br>
    顧淵說完這句話就笑了出來：“現在無所謂了?！闭f著看了看坐在院子矮凳上的江弈安。

    楚軒一聽，覺得自己徹底失去了寵愛，朝顧淵翻了一個白眼就把毛巾扔進桶里：“你自己抹吧?！?/br>
    “哎？”

    此時的江弈安卷著袖子掰著手上的竹竿，用線一角一角仔細扎好，等扎好后又用漿糊把薄紙一頁一頁耐心黏好。

    昨天夜里，兩人在雜物房里整理物什，沒過一會兒顧淵就翻出一堆做燈籠的紙。

    江弈安看著他：“這么多？那你得扎到何時?！?/br>
    顧淵認真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彈指一瞬?！?/br>
    “你在跟我開玩笑？”江弈安盯著他。

    “我沒有?！?/br>
    江弈安叉起手：“院子里那么多地方要掛，你干脆直接用仙術……”

    顧淵轉過身看著他抬手比劃著：“不是我，是你?！?/br>
    江弈安一怔。

    “而且你不許用仙術?！?/br>
    顧淵又接著說：“蘅蕪君扎燈籠怎么能用仙術？九境一絕就更不能用了?！?/br>
    江弈安看著面前細長柔軟的竹條和各色的薄紙：“所以你今天是故意的？”

    顧淵無辜地看著他：“故意什么？”

    “故意不買燈籠?！?/br>
    “這你都看出來了？”顧淵一笑。

    江弈安：……

    半晌，兩人坐在院子里。

    “這去皮了的竹條你按照形狀用線捆好，捆緊些，到時候裱紙的時候還要刷油，不用擔心被燒壞……”

    顧淵一只腳踩著竹條一邊，一只手用力扯著另一邊，等固定好后緊緊捆上繩子。

    江弈安看得仔細，他也學著顧淵捏著竹條用力扯著，沒想到一扯手里的竹條一滑，竹條上的細簽子就扎進手掌里。

    江弈安停在原地默默地看著自己的手掌沒有任何反應，顧淵余光一瞟看他舉著手低著頭就看過去：“你……”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血從江弈安的虎口滴了出來。

    顧淵轉頭看了看立在地面上翹起的竹簽一角，又看了看江弈安那一臉無事發生的模樣。

    “……”

    他捏起江弈安的手腕拉過來就對著吹了兩口：“你怎么跟個木頭似的，不痛嗎？”

    做完這一舉動顧淵才一下子覺得尷尬起來，這江弈安本就是仙家，難道還怕被竹簽扎了手不成？

    他知道此時江弈安在盯著他，所以捏著他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左右為難。

    “嗯，已經不痛了?！?/br>
    顧淵一聽，打消了對江弈安不管不顧的念頭。

    他咽了咽口水訕訕地看著江弈安：“弄不了就別弄了，這才剛開始呢蘅蕪君?！鳖櫆Y低頭，看到江弈安手心原本就有一個手掌寬的傷疤。

    他想，這傷疤留得明顯，那時候定也是見了血的。他一邊想著一邊抬手對著江弈安的手心，沒過多久，方才的傷口就全部愈合在了一起。

    現在江弈安抬起手就著天空的亮光轉著手上的成品看了看：“嗯……果然做的不錯?！?/br>
    “當然不錯，你這一個都做了快一個時辰了?！鳖櫆Y拎著水桶在江弈安身后嘩地倒進院里的草坪里。

    “那又怎樣，精致的才是好的?！?/br>
    顧淵走過去井邊打水，拎著走過來呼了一口氣：“你一個扎一時辰，這滿院的燈籠你得扎到幾時？”

    江弈安欣賞著手上的燈籠：“你管得著嗎?！?/br>
    顧淵一聽，彎下腰就蘸了點水往江弈安身上彈。

    江弈安愣在原地眨了眨眼，顧淵看著他，本以為自己做的過火了些，就在顧淵猶豫要不要跟江弈安道歉的時候，突然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柱水就撲面而來。

    顧淵一驚。

    江弈安看著他忍不住笑出了聲：“讓你別多管閑事?！?/br>
    顧淵抬手一抹，睜開眼就看到坐在自己面前帶著笑意的江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