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寧青青生無可戀地垂下眼角,憂郁地向他解釋:“比如我喜歡種在土里,我的伴侶卻要求我離開大地,我當然會不開心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又怎會逼著你離開屬于你的地盤呢?” “我的意思是……”她輕輕咳了一聲,“我的重點是,我想要一個可以繁殖的伴侶……重點在于,可、以、繁、殖!” 真是的,非要她把話說得這么直白! 謝無妄:“……” 所以她認為,她和他之間的主要障礙是…… 他的眼角狠狠抽了兩下。 眼前浮起一幕又一幕,女子嬌嬌俏俏,一本正經地說他不行。 “……” 怪他了。 “阿青,”他嘆息著,將她攏進了懷里,“人生在世,有時候,不能太過功利?!?/br> 寧青青:“?” 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只要過程愉悅滿足,結果如何并不是那么重要?!?/br> 她天真地眨著眼睛。 謝無妄唇角微揚:“阿青,我們在一起是愉悅的。那些歡愉你忘了?” 寧青青還真忘了。 她只有記憶,沒有感受。痛苦的、甜蜜的、歡愉的,通通都沒有。 他垂眸,抬手攬住了她的肩膀,將她帶到木臺邊上。 他微蹙著眉:“你可還記得,這片竹葉的葉尖,彎向左還是右?” 他示意她看面前的欄柱。 寧青青扶住橫欄,手指輕輕撫過那道紋理,認真地思索起來。 謝無妄從身后圈住她,若無其事地將雙手放在她左右兩側的木欄上。 “是左,就是這……”寧青青偏頭說話,陡然察覺不對。 太親密了! 他長身玉立,緊挨在她的身后,雙臂圈住她,將她困在木欄邊上,連轉一轉身體的余地都沒有。那張俊美絕倫的臉龐就覆在她的邊上,她這么一轉頭,險些就親到了他的側臉。 雖然兩只蘑菇摟摟抱抱沒什么不對,她也習慣了被他抱來抱去,但是突然來這么一下,還是讓她感到了小小的失措。 他的聲音低沉了許多,帶著些磁性的蠱惑:“不是要找鑰匙么,這是那一日的,情景重現?!?/br> 寧青青:“……哦?!?/br> 他輕輕笑了下,微側了頭:“阿青,接下來我不會再提醒你。記得,這是那一日。什么也不用想,那日,你很累,本就是神游天外的模樣?!?/br> 說來也奇怪,明明知道謝無妄是個卑鄙的無賴,但只要他輕聲地這般說話時,她總是無條件地就信了。 她點了點頭。 她想找鑰匙,有他配合當然是再好不過。 他輕笑著,將手從扶欄上收回來,攬住了她。 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沉沉的呼吸有一搭沒一搭地拂過她的側臉。 “南疆爆發了魔禍?!彼懿荒蜔┑貒K了一聲,“都是蟲子?!?/br> 寧青青知道,有些蜈蚣蝎子和毒蚊并不會被魔毒毒死,它們一旦感染魔毒,再咬到別的人或動物,就會把魔毒感染出去。 殺傷力非同小可,就連修士也非常容易中招。 “十天半月才能回?!彼氖种缚圩×怂?,一根一根,握得仔細,“倘若我被蟲子咬了,就會……” 她微微睜大眼睛,側頭看他。 只見他的雙眸陡然變成了赤紅,絢爛至極的焰影蕩過,眸中不見眼白,只余兩片狹長赤焰,攫人心魄。 這副模樣的謝無妄,邪氣沖天,俊美無雙。 寧青青不禁屏住了呼吸,一時之間竟是忘記了今夕何夕。 他像一只魔尸般,忽然把她撲倒在了大木臺上。 呲了呲牙,照著她纖細的脖頸一口咬下去。 喉嚨里低低地滾過一聲暗吼。 寧青青:“!” 作者有話要說: 菇:這個蘑,玩得真野! 第66章 推心置腹 寧青青這只蘑菇有點慌。 那guntang的氣息逼近她的側頸時,她不自覺地想要縮起脖子。 然而兩只大手非常及時地壓住了她小小的肩頭,讓她無路可逃。 他真咬她! 動作狂野又強勢,根本不像在玩鬧。 他的呼吸極沉,像一只正在進食的、最兇殘的野獸。低緩的喘氣聲音性感得要命,同樣是咬對方一口,氣氛卻與她昨天傻乎乎叼他手指的時候完全不同。 陽光從東邊斜斜地灑過來,暖洋洋落在她的身上。 有一瞬間,她的大腦放空成了一片白茫茫,眼睛里都是旋轉的大大小小的太陽光斑。 脆弱的頸脈在牙尖下跳動。 一下一下,異常清晰。 她的腦袋里浮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如果謝無妄真的變成一只魔尸,恐怕很多人會心甘情愿讓他咬。 他磨了下牙,沒真咬破她的皮膚。 輕啞一笑,又壞又動聽。 片刻,他緩緩松開她,抬起頭來,俊美的面龐懸在她的上方,雙眼依舊沒有眼白,邪肆非常。 寧青青有一點頭皮發麻。她動了動唇,只發出輕輕的模糊的氣音。 他偏頭,兇殘地垂下臉來,銜住她的唇。 他身上很燙,但牙尖是冷而硬的,像凍在冰川里面的玉石。 “吃了你。怕不怕?!?/br> 含糊不清的聲音從嗓子眼里飄出來,低又啞。 他當真像是魔尸咬人那樣,開始吃她的嘴巴。 他又開始給她注入麻痹毒素,把她變得懶懶軟軟的,一動也不想動。 尤其是突破她的牙關之后,兇殘而狂暴的信息素被舌尖卷著,鋪天蓋地向她涌來,氣息交織著冷香,害她整只蘑菇都麻了。 她回憶了一下,發現記憶中的確是這樣的情景,于是懨懨地收回了探出指尖的菌絲,沒反抗。 他要這樣風卷殘云地吃好久??! 她感覺到他的心臟在跳動,比平日快得多,一下下擂擊著胸膛,震到了她的身上。 他重得非常實沉,雖然已經把一部分重量撐到了手臂上,但這么壓著她,還是讓她有一點氣喘。 他的情緒似乎不對。 有種孤注一擲的狠戾和絕望。 就好像……她是什么致命的毒物,而他正在把這個毒物拆吃入腹。 明知道會死,猶在飛蛾撲火。 寧青青:“?” 分明是他在用麻痹毒素對付她,這個家伙,慣不講理。 寧青青憂傷且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望天。隨便吧隨便吧,麻啊麻啊也習慣了。 心如止水,老僧入定。 終于,謝無妄緩緩收起動作。 他稍微撐起了身體,望向她。 眸中的赤焰散去,眸色黑且沉,隱忍壓抑著暗潮。 對上她干凈懵懂的視線,舊日那一句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那日出征在即,不可能再多做別的,他帶著壞意,極盡狂浪地把她吻得七葷八素,魂不附體。然后他覆在她的耳畔,用低沉的聲線說出最動聽的情話。 引誘她,要她每時每刻都惦念著他,盼他歸來。 如今再回望過往,感受更加分明。他想起,其實每一次要離開她太久時,他都會無意識地給她留下一些濃墨重彩的烙印,讓她一刻也忘不了他。他過分強勢,定要侵占著她的心,滿滿地侵占。 她的思念和愛意,早已變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只是從前他習慣了唾手可得的一切,漸漸便以為不那么在意。 就像呼吸。平日感覺不到,沒了卻十分致命。 三百年了,他熟悉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寸最細微的反應。 此刻她的不動情,就像一盆冰水,澆得他透心地涼。 明知她是自己的劫,卻在這里自欺欺人。 想到終有一日會親手殺死她,他的心臟狠狠一痛,呼吸徹底紊亂。 失神半晌,唇角浮起了清冷縹緲的笑容,他覆在她耳畔許久,薄唇動了幾次,終是什么也沒說出口。 后悔是真的。疼痛是真的。待她的心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