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不知道老大是將她忘了還是怎么回事,這么長時間,那老大竟絲毫沒有再找過她一次。 馮歲歲又餓又困,沒過多大會,便有昏昏欲睡的迷瞪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屋里的木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一束強烈的白芒打在了馮歲歲的身上,將她照醒了。 “你,你就是被我夫君帶回來的小妾?” 那個聲音是個女人的,有些急躁,還夾雜著些哽咽。 馮歲歲被照了一下,眼睛瞬間就流下了一行淚水。她捂著眼睛,有些不適應外面的陽光,愣了好一會,才逐漸適應了。 馮歲歲終于看清楚了女人的面貌,她骨架可能有些寬,長得五大三粗的,腰有點像是個水桶。她長得并不好看,只能稱得上普通,而她此刻正瞪著眼睛盯著馮歲歲,似乎想把馮歲歲吃了似的。 女人見她抬起臉,連忙認真的打量起她。這一看不要緊,女人險些暈過去。 她那嬌小如巴掌大的鵝蛋臉,肌膚又水嫩又光滑,一雙似水的眸子里噙著淚水,像是拂柳一般激起了人的保護欲。她一頭墨發披散在身后,粉嫩的櫻唇微微的抿著,修長白皙的脖頸像是白天鵝一般優美,整個人都楚楚動人的,看起來就如同天上的仙女下了凡一樣。 再看她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她竟然長得這般美好惹人憐愛,怎么是一個干慣了粗活,整日被驕陽烈曬的婦人能比的了的? 女人一下便癱坐在了地上,放聲哭了起來。 馮歲歲猜到她應該是那個老大的夫人,也懶得理她,只是高抬著脖子,往門外看去。 女人哭了一陣,用手背擦了一把鼻涕淚水,而后站起身走到了馮歲歲的身前。 女人的眼眶還是通紅的,但神情卻不似剛才那樣悲慟了,她抓起馮歲歲的肩膀,一手便將馮歲歲的身子提了起來。 “你這個狐貍精,我絕對不允許你給夫君做妾!”女人沒好氣,惡狠狠的吼道。 馮歲歲要不是被她提著不敢輕舉妄動,真想對著這女人翻個白眼,她的眼光是有多差,才能看上那個兇神惡煞的老大? 東方嶺的顏值不必他高上個幾千倍?她犯得著不要送上門的高智商絕世美男,想不開去找個沒腦子的蠢貨? “我沒有想過給你夫君做妾,我是被綁過來的?!瘪T歲歲輕瞥了她一眼,聲音因為長時間沒有進水,顯得有些沙啞。 女人怔了一下,而后咬著牙罵道:“誰知道你他娘的是不是騙我的!” 馮歲歲被她提著難受,面上卻表現的十分平靜:“我何必騙你?你若是怕我騙你,大可以將我偷偷放走?!?/br> 許是因為她太過鎮靜,女人被她的神情迷惑住了,女人歪著頭,似乎是在思考她說出來的話可實行的幾率有多大。 馮歲歲見她在認真的思考,于是添油加火的,引誘的低聲說道:“你若是不將我放走,就算我不愿給你夫君做妾,他若是勉強于我,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也只能聽從他......” 女人沉默許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就炸毛了,她沖著馮歲歲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別妄想了,我不可能將你放走的!” 馮歲歲聳了聳肩,真是可惜,她方才差一點就說動這個女人了。 “我不可能放你走的!我不能給夫君添亂!”女人似乎是在說服自己,重復著兩句話自言自語道。 馮歲歲瞇了瞇眼,舔了舔嘴唇,她勾起一抹嫵媚的笑容,像是一只慵懶的貓咪一般:“你確定要將我留下?若是我做了你夫君的妾,你認為他還會要你嗎?” 女人愣了愣,手臂驟然一松,馮歲歲便從空中摔了下去,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個女人,是想摔死她嗎? “不可能的,我不信!夫君不會不要我的!”她捂著胸口,看起來正在糾結,太陽xue處的青筋都突突的向外爆了出來。 馮歲歲沒有說話,只是又沖著她皎潔一笑,她望見女人身后的越來越近的身影,低聲的,用只能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既然不信,那便試試吧?!?/br> 說著,她便佯裝痛苦的從眼眶中滴落出了一行清淚,她用手臂緊緊的圈著自己的身子,瑟瑟發抖的朝著角落蜷縮著身子,她顫抖著聲音,不住的低聲喃喃道:“你饒了我吧,求求你饒了我吧......” 女人還沒反應過來,便有一個黑影沖了過來,將地上哆嗦著的馮歲歲摟在了懷中。 女人一愣,她才發現來人是自己的夫君,她手腳無措的解釋著:“我,我沒有碰她,我沒有......” 老大兇狠的瞪了她一眼,一臉嫌惡道:“你這個虎婆娘,便這么善妒?老子跟你成親七八載,連個母的畜生都不能靠近一分,你把老子當成什么了?” 女人還是揮舞著手臂,她努力的解釋著:“夫君你相信我,我沒有動她,她是裝的......” 老大打斷她的話,將懷中的女子打橫抱了起來,兇神惡煞的吼道:“你閉嘴!你若是再這般善妒,老子就休了你,你給我滾出寨子!” 女人徹底愣了,她的眼眶紅著,聲音微微哽塞:“我,我身為大家閨秀,九年前被你擄進寨子,你對我百般呵護了一年之久,我才答應你拋棄了千金小姐的身份,留在寨子做你的夫人。那時你窮的叮當響,我卻從未嫌棄,一直對你不離不棄的陪伴著。如今你竟然為了一個見了一面的女人,就要休了我?” 老大先是有些心虛,他別開了對視她的目光,低聲嘟囔道:“你若是賢惠些,老子怎么會休了你......” 女人捂著臉,徹底的崩潰了,她歇斯底里的吼著:“你這個負心漢!你這個負心漢!” 馮歲歲將頭盡量的不靠在老大的身上,她聽著女人那痛徹心扉的哭聲,突然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沒想到原來這個女人曾經也像她一樣,是被他掠奪進來的,更沒想到女人會因為愛情留在寨子里,拋棄了自己原有的尊貴身份,陪著一個一窮二白的土匪白手起家。 她有些心酸,這個女人多么像是現代她戀愛時的模樣。 那么的卑微,卑微到泥土中。 馮歲歲演這出戲并不是為了想真的博得老大的憐花惜玉之情,更不想做他小妾。她只是想逼女人一把,讓女人下定決心幫助她逃出去。 此刻,她的心卻被女人弄的有些亂了,她不想用這種方式逃出去了。 正在她想掙扎著從老大的懷中下來時,女人突然像是發了瘋一樣的向她攻擊起來,女人伸出粗厚的掌心,一巴掌便要甩在了馮歲歲的臉上。 老大像是早有預料一般,用身子擋住了女人的攻擊,女人可能用的力氣太大了,將老大扇的齜牙咧嘴的疼的不行。 女人見他寧愿自己挨打,也不舍得讓懷中的美人受傷,心中的妒火燒的更旺了,她的不甘,她的怨憤,全都化作一拳一拳的砸在了老大的身上。 老大許是被她打的急了,一手摟住馮歲歲的身子,另一手反手就是一巴掌,用力的扇在了女人的臉上。 那一掌正巧扇在了女人的鼻梁上,直直的將女人的鼻梁骨打斷了,嘩啦嘩啦的鮮血從女人的鼻孔中源源不斷的溢了出來。 女人嚇壞了,她捂著鼻子,一臉的驚恐。 老大也是愣了愣,心中一虛,將懷中的馮歲歲放了下來,僵硬著伸出一只手臂,似乎是想看一看女人的傷勢。 女人哭泣著,眼淚中混合著汩汩流淌的血水,轉身便痛哭著狂奔而去。 老大往前追了一步,又頹廢的站住了腳步,他沖著門外大喊了一聲:“雪娘——” 馮歲歲輕嘆口氣,她沒想到會令兩人鬧成這樣,她不過只是想逃出去而已,并沒有想傷害兩人之間的感情。 看樣子,這個老大也不是絲毫對雪娘沒有情意的,也許他只是習慣了身邊有雪娘陪伴,也習慣了雪娘的付出,將雪娘的存在當做了理所當然,因此也變的有恃無恐起來。 老大垂著頭,似乎有些愧疚,他在原地愣了許久,才緩緩的轉過身,對著馮歲歲說道:“柳兒,對不住,雪娘她其實平時不這樣的,她只是兇了一些......” 老大這話像是自言自語,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在解釋給馮歲歲聽。 馮歲歲溫柔一笑,她貼心道:“您快去追夫人吧,夫人想必心中不大好受......” 老大望著她的眼睛亮了亮,有多久了,他早就忘記了善解人意又柔情似水的女子是什么模樣。只是日復一日的守著雪娘過日子,生活干巴巴的,枯燥又無趣。 “好,好!走吧,老子帶你出去,你應該是餓了吧?”老大柔和的笑了笑。 馮歲歲心中對他的厭惡又徒增了幾分,她都已經說了,讓他去追雪娘,他竟然不關心雪娘的傷勢,反而關心起她餓不餓了? 雖然心中嫌惡,但畢竟她如今是被綁過來的,也不敢再面上表現出來,她笑了笑:“柳兒謝過大老爺?!?/br> 老大搓了搓手,嘿嘿一笑:“什么老爺不老爺的,馬上就該改口叫夫君了!” 馮歲歲沒有應聲,而是佯裝羞澀的別過了頭。 她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今日距離她失蹤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夜了,東方嶺之前便派人監視過她,想必他消息這么靈通,應該此刻是知曉她失蹤了。 她就算逃不出去,也要盡量的拖一拖時間,順便從這個老大的嘴里套套話,看到底是誰要他們將她和端平公主綁走的。 她猜想著,估計八九不離十應該是張聰天做的。 與此同時,郡王府內。 東方嶺眸光如黑洞,面無表情的負手站立。 他的薄唇微微一動,聲音冷冽的如同冰霜一般。 “你說,還未找到她?” 他的身后跪了一片的黑衣人,為首的則是垂著頭一言不發的白楓。 “是,還未找到?!卑讞鞴笆止Ь创鸬?。 東方嶺不耐煩的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危險的笑容:“再給你們三個時辰,找不到她,提頭來見?!?/br> 白楓應聲,對著身后的黑衣人揮了揮手,一時間整個宮殿便空蕩了下來,那些黑衣人們全都消失不見了。 白楓擔憂的望了一眼自家王爺,心中不住的祈禱著,希望大小姐能毫發無損,希望映月能平安無虞...... * 馮歲歲被老大領去吃了飯,伙食三菜一湯有葷有素,看起來這里的人也不差錢。 吃完飯后,她一邊走一邊偷偷的打量著整個寨子。 這個寨子建在半山腰,地理位置天生險峻,易守難攻。想必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些年朝廷剿匪才沒有剿到他們。 寨子并不大,雖然如此,該有的東西寨子里卻都有。 整個寨子最多的便是藥草,可以說半個寨子種的基本全都是藥草,此時正是剛吃過午飯的時辰,寨子里的婦女都奮斗在驕陽下,穿梭在半身高的藥草中。 老大也許是怕她不習慣,十分貼心的陪著她吃過飯后,又帶著她四處參觀,見她對那些藥草好奇,老大爽朗一笑:“這些便是將你們迷暈的噬魂草,將這草藥曬干后磨碎,加入燭火中,無色無味,且是蒙汗藥藥力的十倍有余?!?/br> “還有那些,那些是迷魂草,曬干磨碎后也是加入燭火中,燃之無味,時間久了,可以令人神志不清,陷入被編織的幻想中?!崩洗笥稚炝松焓?,指向另一片草藥。 馮歲歲陷入了沉思,如果她猜測的沒錯,惠貴妃用來整太子的惑神之香便是從這個寨子里買來的。 她佯裝天真的樣子,笑的純凈:“這樣說來,這些草藥都是拿出去賣的吧?” 老大被她的笑容一晃,愣了許久后,才撓了撓頭:“沒錯,咱們黑虎寨,便主要靠這個為生?!?/br> 馮歲歲見自己猜中了,笑的滿足,繼續引誘道:“那您為何要將我們這個奴婢擄來呢?” 老大怔怔的望著他,下意識的想開口,然后又想道了什么似的,閉上了嘴。 馮歲歲見他不說話,心里便明白了幾分,想必應該是有人堵了他們的嘴,威脅他們不能將此事說出去。 她眸子微轉,便拉住了他的手臂來回搖晃著,似是撒嬌著嘟起了小嘴:“都跟您是一家人了,您怎么還不相信人家呢......” 老大被她晃得魂都快沒了,他飄飄然的握住了她的小手,喜形于色道:“不是老子不愿說,實在是上頭讓老子閉緊了嘴!有個金貴的大買主,昨上午給咱們黑虎寨遞來信兒,說讓咱們去清遠寺的洗心池里綁來兩個貴人,而后殺人滅口。時間太過倉促,咱們也不敢得罪那個大買主,只好匆忙的去掠了人......” “可惜啊,讓那兩個貴人跑了,這事也交不了差了。不過咱們黑虎寨都去了,也不是沒去,沒辦成也是沒法子。那個大買主要是生氣,咱們也沒轍了??上Я?,黑虎寨基本上不接小單子,都是從這個大買主手中出售寨子里的草藥......” 馮歲歲的眸子一瞇,如果按照這個老大所說,那張聰天若真的是這里的大買主,那她豈不是還暗地里和黑虎寨搞了些腌臜見不得人的事。 這樣說來,惠貴妃手中的迷魂香也許就是從張聰天手里買到的。 不!不對! 據她所知,欣貴人是張聰天的姨母,兩人關系還不錯?;葙F妃和欣貴人明顯不對付,因此惠貴妃也不可能從張聰天的手中去買這種東西。 但剛才老大說,黑虎寨不屑于接小單子,基本都是從這個大買主的手中出售寨子里的草藥。那惠貴妃就不是自己從黑虎寨購買的,只能是經過這個大買主的手才能買到迷魂香。 而既然惠貴妃不會從張聰天手中去買,但她又只能從張聰天那里買。那便只有一種可能,惠貴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張聰天蒙蔽著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