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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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梵音:“??” 認識的? 她仔細瞧了瞧,好像是有點眼熟,但想不起來了。 荊梵音現在心里很急,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之前上去的人下來沒有,是不是已經被她完美錯過了,實在沒心思敘舊。 她訕訕一點頭,余光從手里的西裝外套上一掠,隨即將外套遞過去,問了句:“這是你的嗎?” 男人微笑搖頭,說了句不是,也沒伸手接過,只又問道:“您要去哪里?不如坐我們尹總的車,送您一程?” 聽見男人說外套不是他的,荊梵音就已經沒有說話的**了。 她扭頭看向依然嚴絲合縫、卻不知道之前有沒有打開過的電梯門,臉上懊惱又后悔的表情交織,十分復雜,又聽這人問自己要去哪里,搭訕套路太老土,不想給眼神,結果就被他后面一句“我們尹總的車”,給炸得眼前一花。 荊梵音頭又扭了回來,望著跟前這個模樣看起來還挺正派,不像壞人的人,雙眼冒光:“尹總?尹似槿?” 她好像想起來,為什么覺得這個男人眼熟了,之前尹似槿進電梯的時候,身后貌似還跟著個人,身形模樣……模樣不記得了,但身形似乎跟眼前這個很相像! 男人聽她竟能說出尹總名字,心中一怔,面上卻不顯。 他知道尹總找了這位名叫荊梵音的女士許多年,直到近日才得到確切消息,卻不知道,這位荊小姐竟然也是知道尹總的存在的。 可既然知道,為何不去找尹總? 幾年來,雖然尹總生性冷漠,但做事卻并不低調,時常出現在新聞周刊里,照片雖少,但有心要找還是能找到的。 男人轉瞬間便斂下心中疑惑,微笑回了句是,自稱是尹總的助理,抬手正要朝他之前來的方向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動作做到一半,他話還沒說完。 荊梵音已經抱著包和那件純黑色西裝外套,快步朝那輛低調的黑色商務車走去,嘴里還念叨著:“那還等什么!快!快點走!” 仿佛在嫌棄他動作慢。 助理先生:“……” 這位荊小姐,就跟預想的,很有些不同…… 助理愣了好半晌,才勉強收起心中微妙的詫異感,趕緊追上去。 荊梵音走得很快,到了車旁,也不等后面的助理,自己一手抱著包和西裝外套,一只手一使勁,艱難拉開后車門。 幽閉的車廂內,陡然闖入光。 熟悉的修長身影,靠坐在對面車窗邊,長腿交疊,膝上的手,指尖露在光里,手背埋在暗處,清冷的面龐隱匿在更深濃的黑暗中,只依稀窺見,他長睫閉合,頸項瓷白,淺色襯衣紐扣系滿,溫莎結嚴謹,輕微后仰,靠著椅背。 很安靜,像一尊被封藏許久的玉人,少了生氣。 荊梵音頓時又紅了眼,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忐忑又興奮,好半晌才從高懸緩慢落下。 她抽抽鼻子,躡手躡腳坐進車里,雙手把著車門,用極其緩慢的速度一點點關上,幾乎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 車門關好了,她正準備扭頭,再好好看看尹似槿。 突然,前面一聲“嘭”。 不輕不重,又是一下關門。 荊梵音扭到一半的腦袋,又猛一下扭回來,皺起眉心,用一種十分不贊同的眼神,盯著前面剛坐進副駕駛座的助理先生。 助理先生:“……” 本來沒覺得有什么,就是正常用力,正常關門,造成的無法避免的尋常關門聲,現在忽然有種“我是不是草率了”的失禮感…… “你小聲點!” 荊梵音身子朝前傾,極力壓低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助理先生臉上臊紅,訥訥點了點頭,學著荊梵音模樣,極小聲地道了句抱歉。 荊梵音滿意地點點頭,覺得這個助理在細節方面,雖然不如之前書里,尹似槿那個首席秘書做的好,不夠體貼細心,但認錯態度還是非常積極的。 她努力用眼神表達了一個“走吧,可以開車了”的意思。 助理看懂了,卻猶豫了下,其實是還想問,荊小姐您要去哪里,但他稍微思揣了少頃,覺得這個問題不能問。 生怕問了自己就又草率了! 助理微笑一頷首,表示明白,再轉向司機,示意直接去尹總家。 還有什么好問的,反正最后都得去尹總家,少點套路不好嗎,反正荊小姐自己都不介意被拐…… - 商務車平穩駛出地下停車場。 車窗上浮光掠影,盡是城市繁華的投映。 荊梵音抱著包和外套,扭頭看著與自己僅一臂距離的尹似槿,看得仔細又認真,仿佛一眼也舍不得錯過,心里酸酸軟軟的,鼻子和眼睛也不大舒服,但又不想吵到尹似槿休息。 他看起來有些累,薄唇抿直,沒有一絲弧度,眉宇間雖平展,卻仍似有似無,讓人感受到些微久積難消的霜雪郁色,透著倦意。 荊梵音皺了皺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分明只一晚沒見,她卻覺得他似乎有了些無法忽視的變化,以往干凈到讓人只敢遠觀,分毫不敢靠近的清冷氣質,如今依舊冷,甚至是冷漠,卻少了清透,多了抹陌生的雜質。 陰郁,倦懶,積重難返,又被強抑在漂亮的皮囊下。 只墮落與貪婪,終究忍不住蠢蠢欲動。 惡欲向來吸引惡欲。 荊梵音不自控地想起之前電梯門合上前,尹似槿靠著電梯壁抬眸,與她視線對上的剎那,倦郁的神情仿佛罌粟花開一瞬,枯井逢雨那刻。 可美妙的表象下,無饜與侵奪像一雙無形的手,驟然襲來,扼住人咽喉,霎時骨髓生寒。 荊梵音打了個哆嗦,立即停止自己莫名其妙的可怕感知。 她覺得車里冷氣可能開太足了,有點冷,搓了搓胳膊,剛要拿起懷里一直抱著的西裝外套,裹一裹,余光就瞧見尹似槿身上單薄的襯衣。 他似乎清瘦了好多,下頜線條都冷峭了,手背上青筋明顯,指骨似乎更修長了。 荊梵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指尖,好涼! 雖然他手平時就挺冷的,但這會兒感覺冷得能凍人。 荊梵音心里酸軟難受,悄悄挪過去,挨著他坐,距離一近,他身上常年不褪的幽冷花香,若有似無闖入鼻息,頃刻間,之前所有的陌生感化作烏有。 她卷著眉心,把西裝外套小心給他披上,還仔細地整理了邊角,保證他上半身容易著涼的地方都基本蓋住了。 尤其是那雙手,還特意給他調整了下位置,從膝頭移到大腿上,用外套蓋住前,又輕輕地給他搓了搓,爭取搓暖和點。 荊梵音弄完了,再瞧瞧,很滿意,覺得自己把人照顧得不錯,一抬頭,對上雙深寂的幽眸,正望著她。 似乎已經望了好一會兒,那眸中未興波瀾,不染情緒,卻能在無意間攝人心魂。 荊梵音:“……” 一看就是沒睡醒。 也不知道怎么會累成這樣。 眼神都是空的! 荊梵音心里軟得一塌糊涂,抬起柔軟的小手,蓋在他眼睛上,用騙小孩、念童謠一般溫柔的聲音哄道:“睡吧?!?/br> 甚至還想說一句乖,但礙于前面還有他的司機和助理,她得顧及一下他的威嚴。 尹似槿未語,半晌,薄唇輕微扯動,似笑非笑,并不深刻,長睫掃著她溫軟的手心,幽緩闔上,斂下一眸意味不明的深靜,由始至終沒有出聲。 前面的司機:“……” 前面的助理:“……” 車身忽然打了個顫,不是很明顯,很快就被反應過來的司機救了回來。 助理卷手在唇邊,想咳一下清醒腦子,又突然想起之前關車門弄出動靜,被荊小姐盯住的如芒刺背感,他瞬間又放下了手,咽下咳嗽的沖動。 目視前方的司機、看著很淡定的助理:這位荊小姐,果然不太一般…… 后面忽然一只手,戳了戳助理的肩。 助理先生肩一抖,又極快恢復鎮定,回頭,面上帶著禮貌笑容,詢問地看向戳他肩的荊梵音。 荊梵音為了聲音小點,身子朝前傾,一手還遮在唇邊,壓著聲音問:“他吃飯了嗎?” 說實話,她挺餓的,早上沒心情吃,中午又睡了過去,剛才看了眼時間,現在都快要過六點了,實在是非常想吃飯! 助理:“……” 這個“他”肯定是尹總沒錯了。 助理先生琢磨了一下,很聰明地沒有直接回答,小聲反問了句:“荊小姐想吃什么?” 雖然因為在書里的時間過長,導致現實世界的生活,已經仿佛是上輩子的事一樣,但此刻,荊梵音腦海中,卻神奇地立馬浮現出附近商圈小巷,七八家經濟實惠、味道也相當不錯的小吃店。 甚至連推薦菜名都到嘴巴邊了,又被她忙忙遏制住。 荊梵音顰眉,雖然太久沒吃,小吃店很讓人垂涎,但尹似槿估計受不了那種環境。 她想了想,又對助理說:“尹似槿平時都去哪里吃?就找個近點的,他常去的店吧?!?/br> 沒關系,她不挑,現在主要是能吃飽就行。 助理先生突然就被問住了,有點犯難。 尹總平時極少應酬,更沒有什么常去的吃飯地點。 而且就他這幾年的私人助理經歷,甚至都沒親眼見過尹總進食。若非他是堅定的無神論者,都要懷疑尹總是仙,不用吃飯。 “回去?!?/br> 忽然一聲,清水裹著細沙,說不清滋味。 只覺心尖被什么輕一擦過,冷涼又酥麻。 助理一激靈,循聲望過去,見尹總姿勢未變,上身仍被西裝外套裹得嚴實,一雙眼半開半闔,睫下眸光幽森。 助理猛一怔,立馬應了聲是,不敢再跟荊小姐多做交談,回正身形,望著車前方,不再出聲。 荊梵音眨了眨眼,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回去”應該是說,不去吃飯,直接回家。 她緩慢扭頭,望著已經再度合上眼,側顏清美,如同玉人的尹似槿。 荊梵音:“……” 你變了,你再也不是那個愛妻如命、內心雖然扭曲、但大部分時間表現得還是很天使的超級妹控尹似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