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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宣靈略有些夸張的「嘖嘖」兩聲,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在幸災樂禍似的。 他那一聲語氣老成的孩子險些把落后半步的云幼清逗笑了。 在場的人里,除了縮在一旁的呂思雍,哪一個不比他年紀大。 谷文翰臉色黑如鍋底,默認了自己動手的事實,“陛下,此乃微臣的家事。何況他既然敢做出這等不知廉恥敗壞門風的事,就該想到后果?!?/br> 紀宣靈笑而不語,和云幼清一前一后落座,大有要在這里把熱鬧看完的架勢。 “原來谷家竟還有家風這種東西,看來是本王孤陋寡聞了?!痹朴浊迤娴?。 他這番帶刺的嘲諷叫谷文翰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臉色又黑了一層。 紀宣靈無聲笑了笑,果然他家皇叔還是疼他的,被「欺負」了又怎么能不加倍還回去呢。 谷文翰剛欲張嘴辯駁,又被紀宣靈把話給堵了回去,“事情朕都聽陳庭說了,鬧成這樣想必也并非諸位所愿。不如先坐下來商討一下如何解決的好?!?/br> 他還不忘問一問臉色同樣不太好看的呂源的意見?!皡蜗嘁庀氯绾??” 呂源沉著臉看了眼自家的傻兒子,把人嚇得瑟縮了一下,又往谷彥林身后躲了躲。 逆子!逆子??! 呂源恨鐵不成鋼,差點又岔過氣去。 “就依陛下所言?!眳卧匆蛔忠活D道。 寧王將他們帶到這里,原本也就是這個意思。 “既如此,谷侍郎?!奔o宣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今晚大出風頭的谷彥林,“你來細說一番來龍去脈?!?/br> 道聽途說的消息,總歸是有些不盡不實的。 “是……” 谷彥林臉上看不出情緒,敘述時就好像在說一件同自己無關的事。 他所說的,與陳庭所言出入不大,二人在吵些什么他與沒有透露,不過紀宣靈猜或許和自己將呂思雍扣在大理寺多日的事有關。 倒是寧王罵的那聲「不知廉恥」,按谷彥林的說法,他們只是發乎情止乎禮,一個淺嘗輒止的親吻而已,遠沒有外頭傳得那么過火。 “聽起來,二位似乎是兩情相悅?” “是……”谷彥林答得毫不猶豫,眼里卻并未見多少深情。 不過紀宣靈不在意真假,他只是來攪渾水的,聽完后當即拍手道:“我朝開國以來娶男妻之人比比皆是,若果真如此,呂相和國公何不成全他們?” 話雖如此,可即便是娶男妻,也還有個嫁娶之分。呂源神情瞬息萬變,那叫一個有苦說不出,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真要走到這一步…… “什么兩情相悅?這不過是他的一面之詞罷了?!?/br> 數道目光一時間全都齊聚到呂思雍身上,有探究的,也有警告的。呂思雍頭皮發麻,張著嘴都不知道該如何說話了。 他欲哭無淚,“我……我不知道啊?!?/br> 在座的人一陣無語,呂源頓時松了口氣,覺得兒子還有救,橫眉豎目對著谷彥林罵道:“定是你這豎子居心叵測,誘拐的我兒子!虧我先前還對你高看一眼,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材,當真是瞎了眼了!” 罵完谷彥林,氣急攻心的呂源又將炮火對準了谷文翰,陰陽怪氣的說:“榮國公還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啊?!?/br> 谷文翰臉上掛不住,要不是礙著紀宣靈在場,只怕又要再給谷彥林臉上添一道紅印。 “你做的好事!” 承襲了所有怒火的谷彥林對這一切視若無睹,依然是那副從容的樣子。 紀宣靈看熱鬧不嫌事大,或許也存了一絲成全二人的心思,“呂相還有國公消消氣,朕倒是覺得,真情難得。谷侍郎既然有情,若呂公子也有意,朕今日便下一道賜婚的旨意如何?” “陛下!”呂相覺得紀宣靈就是特意過來在他傷口上撒鹽的。 更氣人的是,谷文翰壓根不在乎他這個兒子,除了覺得谷彥林丟了他們谷家的臉,打罵了幾句之外,半點意見都沒有。 從頭至尾置身事外,像個與此事毫無干系的人。 呂思雍已經完全傻了,他雖然向來愛惹禍,但除了不小心沖撞陛下的那次,還沒見過今日這樣的場面。 尤其當他的決定變得這樣至關重要的時候。 “我……我就是玩玩而已,沒想成親……”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但已經足夠在場的人都聽清了。 紀宣靈不禁有些同情谷彥林了。 如果他的確是真心的。 呂源總算放心了,當即把人從谷彥林身后拉了回來。長出一口氣的模樣,像是走出了什么龍潭虎xue,泥沼深潭。 紀宣靈再度看了眼谷彥林,意料之中的沒能看出什么來。 “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余下的事,諸位可以自己回去慢慢商量?!?/br> 至于今夜之后可能會出現的流言,想必呂源無需他來cao心。 幾人陸續告退離開偏殿,一直坐在一旁看戲,從始至終未發表意見的寧王也慢悠悠站了起來。 “皇叔祖留步……”紀宣靈叫住了他。 “陛下還有何事?” 紀宣靈和他這位皇叔祖并不算親近,所有的了解都來自于父皇從前的只言片語。 “皇叔祖今夜為何會和呂相一起到御花園里去?” 這位年邁的老親王如今依然精神矍鑠,眼里有紀宣靈歷經兩世也去看不透的滄桑,“陛下只要記得,我們都姓紀就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