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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接受云幼清又一次突然的離去。 無論是什么緣由。 “皇叔覺得今日這些黑衣人是什么來路?”紀宣靈扯開了話題。 他倒是有一些猜想,只是不能確定。 當時的情況,若是不下狠手,能不能活命都不知道,哪還有心思留活口。 云幼清的看法有些悲觀,卻也非常實際,“死無對證,即便知道了又如何?!?/br> “真是好一個死無對證?!奔o宣靈哼的一聲,也不知是在針對誰,“所以兩年前與現在幾乎同樣的狀況,你也是覺得死無對證,從死人嘴里撬不出別的話來,所以干脆默認了?!?/br> “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在順水推舟,正好給我一個可以恨你的由頭?!?/br> “皇叔是不是覺得,只要讓我恨你,就可以讓我不在意你的生死留走?” 他的每一句話,都準確擊中了云幼清的心思。 兩年前圍獵時,紀宣靈也和今天一樣遇上了刺客,不同的是,當時他和云幼清并不在一處,甚至這兩波刺客心狠手辣的程度都不能相提并論。 他們在刺客的身上發現了龍武軍的印記,所有人都覺得是攝政王開始按捺不住,想要圖謀不軌,取而代之。 云幼清也不解釋,即便紀宣靈氣得發抖,跑到面前來質問他,他也只是說:“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所有人都覺得紀宣靈是相信了幕后指使者的云幼清的事,只是礙于他位高權重,手握兵權,才不得不委曲求全。 然而事實上,正是他這副渾不在意的態度,才是最終惹惱紀宣靈,最后致使他一直冷待對方,甚至時不時明嘲暗諷,與之針鋒相對的。 大雨滂沱,山洞內一時寂靜無聲。 樂正淳也跟著出來找人了,只是他沒跟著御林軍的隊伍,反而和曹儉走到了一起。 “你跟著我做什么?”曹儉正在氣頭上,看誰都不順眼,因此語氣也不大好。 樂正淳很不想承認,但陛下和攝政王一起失蹤…… “我只是覺得,陛下和你家王爺現在應該在同一個地方?!?/br> “…”曹儉無法反駁,因為他覺得樂正淳說得很有道理。 樂正淳還有些話沒能說出來。 他原本找了些人過來準備故技重施,但他們至今杳無音信,這讓他感到有些心慌。 雨越下越大,夜幕落下來后,在林中完全不辨方向。御林軍和曹儉的人都不得不退回了營地,待翌日一早雨停后再繼續尋人。 一些心思活絡的人,看著今夜的雨勢,已經開始思考起陛下和攝政王雙雙遭遇不測后他們該怎么做的事情了。 紀宣靈尚不知還有這么多人惦記著他,他靠著石壁閉目養神,偶爾掀起眼皮,看一眼正在撥弄火堆的云幼清。 “皇叔還不休息嗎?”紀宣靈睜開了眼。 云幼清以為他困了,“陛下累了的話就先睡吧?!?/br> 紀宣靈搖了搖頭,不說話了。 又過了一會兒,他從嘴邊泄出一絲抽冷氣的聲音,云幼清驀地抬頭,看見他臉上痛苦的表情。 “怎么回事?”云幼清立刻扔下撥弄柴火的那根樹枝,三兩步走上前來。 他探了探紀宣靈的額頭,沒發現什么異常,這才現出些慌亂來。 “他們的兵器上,好像淬了毒?;适濉奔o宣靈忽然握住他的手,臉色慘白,“我好疼啊……” 這一聲「好疼」可不像先前包扎傷口時那樣撒嬌似的,聲音甚至在微微顫抖。 云幼清被握住的手陡然一緊,腦海中一片空白。 空曠的山洞里一無所有,眼下別說太醫,就是個鄉間的行腳大夫都找不到。 他開始后悔叫曹儉撤掉了保護紀宣靈的人。 “幼清……”紀宣靈這樣喚他。 “我在……”云幼清將另一只手也覆上去,沒有計較他又叫了自己名字的事,慌亂中都忘記了自稱「微臣」。 紀宣靈這種時候了竟然還有空沖他笑,他說:“雖然你可能已經知道了,但我還是想再說一次喜歡你?!?/br> “陛下說這些做什么?!痹朴浊逵X得口中有些干澀。 “我想聽你再叫我一次阿宣,可以嗎?”紀宣靈得寸進尺。 他說好,然后喚他:“阿宣……” 紀宣靈滿意了。 “你可能想不到,我十五歲就開始對你有非分之想了。想親你,還想對你做更過分的事?!?/br> 如果不是他此刻一臉虛弱地靠在云幼清肩上,云幼清可能會用各種辦法來讓他閉嘴。 “那晚送給皇叔的海棠還在嗎?” 云幼清避開他的目光,道:“扔了……” 紀宣靈也沒生氣,只笑笑說:“沒關系,文華殿還有很多,等我死了……” “不會的……” 云幼清在他身上傾付了八年的心思,看著他一點點長大,學著做事,學著和自己對抗。如果沒有紀宣靈,云幼清不知道深陷自責中的自己會做出什么來。 紀宣靈就是他整整八年來的唯一寄托。 然后就在他開始一點點狠心斬斷他們之間的聯系的時候,紀宣靈突然告訴他,他喜歡他,很喜歡。 在覺得自己快死的時候。 “阿宣,你不能死?!?/br> 就像紀宣靈目睹皇叔死去時的慘狀后不能接受他的離開一樣,紀宣靈若是死了,那云幼清的寄托也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