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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息撲灑在面,玄庸瞇著眼,緩聲道:“我突然發現……” “什么?”他慢慢握緊拳頭,難不成露餡了? “我跑了這么久,累得不行,你怎么連氣兒都不帶喘一下的?”對方道。 “哦,這個……”他松了口氣,支吾道,“每每城中有善人施粥,我要與乞丐們搶食,不跑得快根本吃不到東西,時間久了,便練出來了?!?/br> 玄庸皺皺眉,拉著他的衣領不放:“你不是說乞丐們和你是好朋友嗎,怎么又要搶食?” “???”他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一個謊話圓一個謊話,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而玄庸倒是輕嘆了一聲,好似很明白:“在利益面前,哪有真正的好友,千里,你以前的日子想來非???,你放心,只要你對我忠心,我一定好好待你?!?/br> 他木訥地點了下頭,“忠心”兩個字有些刺耳。 你哪一天別怨我騙你就行了。 不過,他們之間,還怕再多一道怨嗎? 他又往山上看,想了一想,順著方才的話繼續道:“大老爺,你看到了,我很能跑,絕不會給你拖后腿,我們還是上山去看看吧,你真的不好奇這人是誰嗎?” 他一臉真誠看著玄庸,暗想你不好奇我好奇啊,一個能避得過定身咒的凡人,不了解清楚簡直寢食難安。 玄庸仍抓著他的衣領,躺在地上,連帶著他也半躺,以胳膊撐地,等待回復。 面前人還沒回應,卻忽而聽一聲大喝:“喂,那倆人,干嘛呢?” 他被駭了下,胳膊肘一抖,差點倒了下來。 待兩人起身,那大喝之人已走近,是個背著竹筐的書生,衣衫都陳舊,帽子上還帶了補丁,模樣挺清秀,只是手中攥著個鐮刀,往前一舉,還怪嚇人。 玄庸立馬將陵光往身后一拉,抬手攔在面前道:“我們做什么,關你什么事兒?” 書生狐疑看了兩人片刻,仍然堅信自己見到的,梗著脖子高聲道:“我明明看見……看見他伏在你身上……”他以鐮刀指向陵光,“他是不是要謀財害命打算掐死你,你為何還要幫他說話?” “這個……”兩人突然不自在起來,挪逾了會兒,玄庸上前解釋道,“你看錯了,我們只是……說一些悄悄話,不能叫旁人聽到,故而離得近些,他是我隨從,怎可能會害我?” 書生半信半疑:“荒郊野嶺的,莫說悄悄話,你們便是扯著嗓子喊都不一定有人聽到?!?/br> “你可不就是人?” 書生一怔:“我本就住在這附近,今天要上山去……”他又想到什么,鐮刀再往前一舉,“這里幾個月也見不到個人來,你們倆怎么會出現?” 兩人聽他要上山,對望一眼,皆道這書生沒準知曉那乞丐之事。 陵光索性直言道:“不瞞這位小哥,我跟我家主人原本在城里吃飯吃的好好的,突然一個蓬頭垢面的乞丐指著我主人罵他,罵完就跑,我們一路追趕,眼看著他上了山,可山上荒草成堆,我們不敢冒然跟上,才在此逗留?!?/br> 書生的神色一慌:“什么,那怪物下山了,為什么呢,他從來沒有下來過!” “怪物?” “哎,不跟你們說了,我得去看看?!睍杆俎D身,拿著鐮刀劈草開路,兩人二話不說跟在后面,既然這個書生上去過那么多回都沒事,想來也不會有太大危險。 書生原本不同意,但他們信誓旦旦表示自己身懷絕技,而且,再怎么樣都不會比你這書生更弱,對方沒辦法,只好任由他們跟著。 書生劈草動作嫻熟,顯然是時常來的,只是他形單影只,不足以把這里劈成一條路,荒草生得快,早已經把上回的腳印隱藏。 路上陵光幫他劈了一段,書生就這樣被博了好感,也或許是許久不曾與人說話,一路閑聊著,被問到姓名,簡單介紹后,沒多久就抖落起自己的家當。 他介紹自己名叫陳淵,一個人住在那湖邊的一小屋內,無父無母,少時全靠城內一個遠房的姑奶奶接濟,也送他讀過書,如今姑奶奶年歲已高,他不好再叨擾,就搬出來了。 “那你也不必搬到這荒無人煙的地方住啊,你姑奶奶不需要人照顧嗎,何況住在這里你拿什么為生?”玄庸問道。 陳淵嘆著氣答:“我這個人生來倒霉,起先在城內私塾當教書先生,剛當了三天,私塾走水,傷了幾個學生,我沒錢賠,姑奶奶替我賠了?!?/br> “這還好啊?!?/br> 陳淵繼續道:“后來我又去給一員外家當賬房,才去兩天,那員外就死了,人家來找麻煩,說我是煞星,姑奶奶好說歹說,賠了人家一口上好棺木?!?/br> “這……” “再然后,我甚至去過紅袖樓做燒水工,去的當天,有個客人就死了,那人的家室找來,顧著面子不好說人死在帷帳內,非說是被我燒的茶水燙死的,姑奶奶幾乎拿了所有的家當,就差要賣房子了,才替我洗脫冤情,你們說,我還敢留在她身邊照顧她嗎?” 兩人不由驚嘆:“其實,您這名兒,起的就挺倒霉的?!?/br> 你爹可真不是玩意兒。 “我的名兒是姑奶奶取的?!?/br> 哦,那你姑奶奶可真不是玩意兒。 陳淵手一擺:“我都習慣了,如今避世而居,種種菜拿城里去賣,日子也過的去,相比山上這怪物,又不知要好上多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