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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扶搖山莊的頭兩天,我便走遍了扶搖山莊上上下下所有角落?!?/br> “所以?” 李星河的行蹤一直在風文如的掌握之中,這事風文如當然知曉。 “梅花劍客肆意之際,你便被風靜如從凌云寺接回扶搖山莊,期間風雅如一直派人嚴密地保護著山莊,再加上扶搖山莊本身有陣法護持,要在這樣一個幾乎沒有破綻的地方擄走一個人,在下苦思多日,但很遺憾,我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br> 沉默須臾,李星河再道:“而這世間很少有人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在我的認知里,只有一人,而那個人,已經死了?!?/br> 自信、篤定,李星河說得很是自然。 細密的鴉色長睫輕顫,最后無聲息地斂了下去,風文如恍然大悟:“所以你便懷疑二妹她根本沒有被人綁架,由始至終她一直都在這山莊之內?!?/br> “沒錯?!崩钚呛宇h首,“碰巧你還有加餐的習慣,如此,要在屋內藏起一個人,不難?!?/br> 二人對話期間,風辰逸身后的大門打開。 風靜如攙扶著面色蒼白的風眠霜走了出來,他們之后還有楊楚和臉色蒼白的關雩風。 “眠霜!”風辰逸見狀,上前扶住愛女,“無恙否?” 風眠霜搖了搖頭,望向風文如,她的聲音很虛弱,“大哥你回頭吧?!?/br> “回頭?”風文如轉首與風眠霜對視,良久,他移開目光,落到風辰逸身上。 這是風文如今夜第一次看風辰逸,他的目光似是含著寒冰,又仿佛流著業火,冷漠至極,仇恨之極,但僅一瞬,風文如又轉開了視線,重新看向風眠霜,近乎嘆息般地問道,“二妹,我走錯路了嗎?” 從決意執行計劃的那天起,風文如便學會了演戲,他完全隱藏起自己的心思,那里面有痛、有悔、有恨,還有更多的,是連他自己都難以用言語表訴的復雜情感,繼而在周遭眾人面前展現著他們所期望的模樣。 但現在他不想再演戲了。 風眠霜安靜地與風文如對視,她很平靜,眼里看似沒有任何波動,卻又仿佛藏著萬般情緒:“天下無不是的父母?!?/br>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哈,一句話就能抹滅為人父母對子女所犯下的過錯?”風文如說著笑了起來,似乎這是什么可笑至極的事情,眸中帶著明顯的諷刺意味,“為人父母還真是為所欲為啊?!?/br> “大哥……” 風眠霜意欲再勸,卻被風文如抬手攔下:“該說的,能說的,這些日子你已經說的夠多了,二妹你說服不了我的,況且如今再說也已沒了意義?!?/br> 風眠霜張了張嘴,終是無言。 似是感受到局面的劍拔弩張,夜風驟停,月光暗淡,四下寂靜無聲,連高聳喬木的樹梢也一動不動。 風文如不再理會他們,壓抑著起伏的心緒,嘴角再次掛起微弱的笑意,轉回頭重新看向李星河,緩緩說道:“季姑娘與季夫人是凌云寺的???,每逢初一十五,她們母女都會前來燒香禮佛,我時常會為她們講經,直到一年前,來的人從兩個變成了一個。三個月前,季姑娘突然來向我求一件暗器,她說她要殺一個仇人,一個殺妻棄女的偽君子?!?/br> 李星河:“你幫了她?!?/br> 風文如點頭:“是的,暴力,有時候或許不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法,但一定是最簡單有效的方法?!?/br> 微頓了會兒,風文如再道:“不過既是偽君子,那想必名望不低,我就將自己最新制作的梅花匣給了她,那是我閑來無事,照著院子里的寒梅做的,二十年前,羅剎教剛好有這樣一個殺手,我便建議季姑娘禍水東引,免得惹禍上身,為了那樣一個敗類送上自己的性命并不值得?!?/br> 眉目蘊笑,目色溫柔,從風文如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他內心的喜怒,李星河卻仿佛有意要揭開他內心的傷疤一般,問道:“你知道她要殺的是自己的父親嗎?” 風文如隱在衣袍下的手指驟然捏緊,如猛然收縮的心臟,狂躁跳動,暴如擂鼓,轟然到四周全都陷入無聲,隱于衣袍下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再松開,須臾,風文如緩下呼吸,道:“多多少少能猜到一點。一個月后,季姑娘突然再次上門,她說她將暗器借給了另一個人,那個人與她同樣,因為偽善的父親受盡屈辱,所以她想再要一個暗器,她要匡扶正義?!?/br> 問句,但李星河用的是肯定的語氣:“你給了她?!?/br> 風文如反問:“我為何不給她?鮮衣怒馬仗劍江湖,路遇不平拔劍相助,這一直都是我的夢想?!?/br> “你就不怕她以此為非作歹?” “相交數年我深知她的品性,她也答應我,她絕不會錯殺一人,如有錯手她愿以命相抵?!憋L文如眼里忽然出現了一種奇特的神光,似溫柔,似向往,又似憤恨,“很令人欣賞不是嗎?快意江湖本該如此?!?/br> 李星河無意與他在這點上多做糾纏,繼續道:“沒多久梅花劍客肆意中原的消息就傳了出來,風靜如到凌云寺接你回府?!?/br> 風文如點了點頭。 “回府后我才知道南北聯姻之事,哈,他算什么父親?”風文如的目光再次落到風辰逸身上,兩只眼里充滿痛苦,手上青筋暴起,“三次,你有三次的機會,可每一次你都選擇了你的責任,沒有一次是我們?!?/br> 這目光彷如一柄出鞘之劍,凌厲地扎在風辰逸的身上,竟令風辰逸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