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說他是男的？”于芃芃睜大著眼睛。

    “嗯，是男的?！甭啡厅c點頭。

    “那不就是同性戀嗎？”于芃芃說。

    路忍被噎住了，雖然感覺有些不太準確，但于芃芃說他是同性戀好像也不算是錯。

    他可不是和一個男人擁抱、親吻、住在一起嗎？

    他確實對一個男人有感覺了。

    “真是差勁?！庇谄M芃雙手緊握著，細弱的嗓子忽然輕飄飄地冒出一句。

    路忍聽得愣住了，他抬起頭，只見于芃芃已經背過身不再望向他。

    “不用太漂亮，性格不用太糟，最好會做家務的另一半?！庇谄M芃聲音很小，“這些不都是路醫生你說的要求嗎？”

    “是，我說的?！?/br>
    “那身為男人，他都達到要求了嗎？”于芃芃肩膀微微顫抖。

    路忍沉默了，于芃芃的話讓他陷入了某種更深的思考。他甚至都沒有發現于芃芃早就負氣離去。

    他都達到要求了嗎？

    答案顯然是沒有的。不僅沒有，還和他的預想標準截然相反。

    那個人有著過于精致的樣貌，隨時發瘋的性格，還對家務勞動一竅不通。

    路忍忽然發現談戀愛不是公司面試，符合或者不符合都是彈性多變的。心里所有的預設標準說到底就是提前編織了一張漏網。

    篩選掉的只是自己不喜歡的人。

    ****

    “近日，海洋研究所的研究人員利用新型無人潛水器嘗試對A市附近的海底進行觀測。在最新的成果直播中，視頻中的研究人員聲稱他們通過基線測繪和水下視覺數據的獲取發現了‘令人震驚’的研究進展……”路忍推開門，電視機里的女性播報聲溫柔清晰，閃爍變化的白光映射在青年完美無缺的臉上。

    路忍一時看愣住了。

    “醫生，你回來了？”聽到門口的動靜，青年偏過頭，淡藍色的眼睛一下亮了許多。

    “嗯?！甭啡痰拖骂^，“怎么也不知道開燈？家里面黑漆漆的?！?/br>
    “我回來的時候天還是亮著的?！庇扔谓忉?。

    “黑燈瞎火的看電視對眼睛不好?！甭啡虛Q上家里的拖鞋，扯下脖子上的領帶，“晚上吃什么？我記得昨天好像有剩飯……”

    “我想吃烤冷面?！碧稍谏嘲l上的青年懶洋洋地說。

    “烤冷面？”路忍皺了皺眉頭。

    “嗯，烤冷面?！庇扔沃貜椭c點頭。

    “那種街邊小吃怎么會有？就是后街也沒有賣的?！甭啡陶f，“你怎么會突然想吃這個？”

    “以前有吃過?！庇扔蚊嗣掳?，“感覺還不錯?！?/br>
    “真是想到哪是哪?！甭啡虈@了口氣，打開冰箱掃了眼里面的食材，“晚上吃炒飯，可以嗎？”

    “隨便?！庇扔温柫寺柤?，沒有什么異議，“醫生做得我都愛吃?！?/br>
    “那就這樣吧。香腸炒飯和菠菜湯?！甭啡棠贸鍪巢?，闔上了冰箱。

    “醫生，為什么他們對這片海那么感興趣呢？”尤游盯著電視上的畫面，“難道里面藏著什么好東西嗎？”

    “或許是想開發什么新能源之類的吧?！甭啡屉S口回答。

    “那為什么總盯著這一邊呢？明明這座星球上71%都是海洋，不是嗎？”尤游的眼簾微微垂下。

    “你似乎很對A市的有關消息很感興趣？”路忍手上的動作頓了下，“你很懷念那里嗎？”

    “當然?！?/br>
    路忍愣了愣：“為什么？”

    “醫生不是知道的嗎？我來自哪里?！庇扔握f。

    “我知道你來自A市。但是那里當時是淪陷區……”路忍低聲說，“應該沒有什么好懷戀的吧?！?/br>
    “醫生不懷念嗎？”尤游偏過頭，目光投向廚房里忙碌的身影。

    “我沒有什么懷念的理由吧，我又不是那里的人?！甭啡滩恢烙扔卧趺磿@樣發問。

    “是嗎？”尤游收回目光，緩緩開口，“

    但對我來說，那里曾經有我最重要的人和最重要的記憶，那里是我活著的起點?！?/br>
    怎么回答得這么認真？

    還有最重要的人指的是誰？

    路忍轉過身下意識地想發問，然而當看見尤游臉上流露出的淡淡傷感時，他忽然被怔住了。

    “飯好了，過來吃吧?！甭啡虒狎v騰的香腸炒飯端到桌上，最后他還是選擇了沉默。

    ****

    “我吃好了?！庇扔斡眉埥聿亮瞬磷?，臉上一副吃飽喝足的表情。

    “今天我來洗碗，醫生好好休息吧?！彼酒鹕?，將碗盤端進廚房。

    真是稀奇。路忍握著筷子，有些疑惑今天青年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勤快。

    咔嚓一聲，幾乎是前后腳的功夫，玻璃碎裂的聲音就從廚房里傳了出來。

    “別用手去碰?！甭啡套吡诉M來，看到水槽里碎裂成片的玻璃碗。

    “怎么會這樣？我沒有摔碎它？”尤游睜大著眼睛。

    “放在這吧，我來收拾?！甭啡陶f。

    “醫生，你相信我?！庇扔斡行┿?，“我打開水龍頭后，它就在我手里自己碎掉了?！?/br>
    “嗯，我知道?！甭啡虇?，“手有受傷嗎？”

    尤游搖了搖頭，滿臉地無法理解。他喃喃自語著，似乎玻璃碗的碎裂讓他深受打擊：“這是為什么？我注意、很小心地洗，本來想在醫生面前好好表現一下的。到底為什么會碎??？難道我連洗碗的天賦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