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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抱著睡覺的臥室,被褥床單還是從前那幾套輪流換洗,他摸了摸,都洗舊了,純棉顯得皺巴巴的。燕玦脫了鞋子,躺在床上,側頭凝望旁邊的枕頭,就是這個位置,這個角度,他曾看著他的少年靜靜入睡,美好得像一幅畫。傅臨躺在這里時,是不是也在想著自己?不知不覺睡過去,夢里他跟傅臨去電影院。傅臨的第一部電影上映,他買了情侶票。那時兩人還不是情侶,坐在情侶座,周圍三四對男女情侶。那些情侶根本不是來看電影的,而是來打啵的。周圍一片啵啵響,燕玦只覺渾身不對勁,不敢轉頭看那些情侶,耳根發熱。耳垂忽然被一根微涼的手指碰了下,燕玦打個激靈,扭頭問:“做、做什么?”昏暗中,傅臨眨了幾下眼睛,輕聲說:“你耳朵很紅?!?/br>“……”燕玦抬頭看大銀幕,努力將心緒沉浸在電影中。很快,他被電影中眺望仙女號郵輪的少年吸引,眼睛一錯不錯,連電影中的少年就坐在自己身邊都忘了。傅臨似是感到不滿,一會兒撓他手心,一會兒揪他衣服上的線頭,一會兒又“不小心”踢到他腳。燕玦離他遠了一點。傅臨離他近了一點。走出電影院,傅臨問:“好看嗎?”燕玦說:“好看?!?/br>“電影好看還是我好看?”燕玦失笑:“都好看?!?/br>“只能選一個?!?/br>“你好看?!毖喃i毫不猶豫道。傅臨這才展露笑顏。他的笑就像水中月,在燕玦睜眼的那瞬間就消散了。燕玦并不覺得可惜,他想,以后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還有很多個做夢的日子。他的少年永遠在他夢里,不曾遠去。燕玦將睡過的地方褶皺撫平,拉開床頭柜,想看看里面有什么。自然,里面都是書,都是他睡前喜歡看的書。這書還有一個妙用,傅臨睡不著時,燕玦就給他朗讀催眠。四年過去,這些書的封面都被摸舊了,書頁也翻得松松垮垮,幾乎快掉下來。不知他走的這些年,傅臨究竟看過這些書多少次。燕玦隨手抽出一本名家散文集,翻開,倏然一怔。扉頁寫著三個字:我想你。往后翻,每隔兩三頁便寫著:我想你。要么就是:我好想你。燕玦放下散文集,翻看其他書,無一例外,每本書,每隔兩三頁便寫著“我想你”,或者“我好想你”。燕玦死死咬著牙,繃緊肩頭,但最終還是沒能抵擋情緒的決堤。……因為傅臨的認罪書,盛煌傳媒這棵屹立娛樂圈多年,堪稱娛樂圈攪屎棍的大樹,被撼動了。盛煌老總僥幸撿回一條命,但因下|體受傷,以后只能當太監,并且余生都要跟沒了那玩意的并發癥中度過。他一夜之間老了十歲,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妻兒在得知他的所作所為后,立馬要求離婚分家。盛煌傳媒則股票大跌,不過幾日,就被以偷稅漏稅、違法犯罪的名義調查。盛煌這棵大樹終于在萬眾期盼中倒了。樹倒猢猻散,旗下藝人紛紛解約找下家,或者自己單干,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小歌王鄧遼居然被警察抓了。許多錢念著舊日的情誼為其保釋,將他狠狠教訓了一頓,然后問他來不來星朧。鄧遼在“動物會”玩得開,但一沒染病,二沒染毒,不過是尋求刺激罷了。他的人生不至于太糟糕。鄧遼深深嘆了口氣,說:“許哥,謝謝你還記著我。但娛樂圈這塊‘風水寶地’,我是真的不想待了?!?/br>許多錢問:“你打算干嘛?”鄧遼:“不知道,先走著看看吧?!?/br>許多錢:“你要是再敢去那種地方胡鬧,我第一個報警把你再抓進去!”鄧遼:“……”當晚,鄧遼微博宣布退圈。傅臨的遺體運去C市,燕玦墜樓那一年,他就把燕玦墓旁的墓買了下來,準備死后葬在這里,陪伴他心愛的人。然而世事弄人,燕玦復生,他卻逝去。葬禮來的人屈指可數,除了燕玦,就只有喬今、陸余陸聲、小代,還有簡衾。陸聲獻上白色雛菊,小小的少年眉眼間盡是憂傷。陸余亦莊重地鞠了一躬,同為演員,傅臨的人生比他更如戲。他試問自己,如果跟傅臨互換人生,大約不會比傅臨做得好。簡衾戴著墨鏡,不施脂粉,臉龐素凈。她獻上花,嗓音有些?。骸捌鋵?,我是知道的,他比我苦……但我自顧不暇,沒能拉他一把?!?/br>“簡姐……”喬今試圖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簡衾說:“他做了我一直沒敢做的事?!?/br>在娛樂圈,委曲求全被欺負是常態,誰的心底沒住著一個惡魔?日日夜夜想將欺負自己的人都生剝活剮了。但也只是想想,敢去做的人,太少太少。小代依然嗚嗚咽咽哭個不停,雨都被他哭來了,淅淅瀝瀝淋了眾人一頭一臉。簡衾走出墓園,只見自己車邊站著一個穿白裙子的女子,扎倆麻花辮,土得有點可愛。簡衾微微一笑:“你怎么來了?”唐嵐裹緊薄薄的針織衫,仍被春雨淋得有些哆嗦,磕磕巴巴說:“我、我來找你?!?/br>“有事?”簡衾問。“有啊,我看上你了,要追你?!碧茘咕锲鹣掳?,虛張聲勢,其實心里慌得一批。她緊張兮兮地瞪著簡衾,“你給個話??!”簡衾看著眼前過分明艷陽光的女子,心頭的陰郁一掃而光,她上前,抬手抹去唐嵐額前碎發上的雨珠,說:“真巧,我有同樣的想法?!?/br>小代的肚子忽然咕嚕嚕響起,在此肅穆的氛圍中大煞風景。小代:“嗚嗚嗚我餓了,可以吃個面包嗎?”喬今:“……”陸聲:“……”燕玦體貼地說:“你們都先回去吧?!?/br>總不能一直杵在這里,喬今怕陸聲著涼,讓陸余送他回去。燕玦說:“你也回去,我再陪陪他?!?/br>燕玦撐開純黑的傘,專注地凝望墓碑。喬今不好再說什么,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之后幾天,燕玦總是天一亮就去墓園,待到天黑才回來。喬今很是擔心,勸他:“哥,我們回B市吧?!?/br>燕玦說:“你先回去吧。你比我忙,經不起耽擱?!?/br>喬今確實經不起耽擱,許多錢的奪命連環call已經持續好些天,從一開始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到如今喬今再不回去,他就提刀來砍人了。比起賺錢,喬今自然更傾向陪燕玦要緊,但工作總不能一直荒廢,況且衛家的事還沒有解決。在燕玦的再三勸說下,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