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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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行了個萬福,飛快說:“世子妃,有急事!宮里來人了?!?/br> “什么?”盧雨霏猛地站起來,問,“是什么人?非年非節的,宮里派人來做什么?” “來給唐姑娘送王妃冠服和冊書玉牒?!毙⊙诀哒f道,“是太后娘娘身邊人親自送來的,陣仗可盛大了,現在全城人都在傳呢?!?/br> 盧雨霏換了衣服,匆匆忙忙趕到正院。此刻正院里全是人,有王府的下人,也有穿宮裝的太監。 盧雨霏在門前看到了彤秀,快步走過去,問:“彤秀姑姑,王爺和宮使在里面嗎?” 彤秀看到盧雨霏,淡淡點頭:“世子妃。王爺正在和禮部郎中說話,馮嬤嬤思念王妃,去后面找王妃了?!?/br> 盧雨霏道了謝,又往蒹葭院趕。她疾步走在路上,依然十分費解。 靖王竟然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的寫了折子請封唐師師為妃。這兩人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應,更可怕的是,朝廷還同意了。 到底是盧雨霏瘋了,還是這個世道瘋了? 盧雨霏快步趕到蒹葭院,她進門的時候,狠狠被嚇了一跳。小小的蒹葭院幾乎被賞賜擠滿,丫鬟們往屋里送水,都要小心翼翼地挑沒箱子的地方。 盧雨霏越發覺得這世道瘋魔了。 屋里,丫鬟給唐師師報信:“王妃,世子妃來了?!?/br> 馮嬤嬤二度抵達靖地,這次隨行的雖然沒有美人,卻有一封賜婚懿旨和冊封制書?;橐鲭m然是約定俗成,但唯有在官府過了明路,婚姻關系才真正成立。唐師師獲得了朝廷的封號,即便還沒有舉行婚禮,也是貨真價實的靖王妃了。 下人們終于有了統一口徑,一致改口,喚唐師師為“靖王妃”。 唐師師習慣了被人叫姑娘,現在突然換成“王妃”,她需得反應一會,才能意識到在叫她。唐師師淡淡點頭,說:“請世子妃進來吧?!?/br> 盧雨霏被侍女引著進門,唐師師本想起身迎接,要動身時,突然想起現在她是王妃,只有盧雨霏給她行禮的份,她無須站起來迎接任何人了。唐師師細微地頓了頓,不著聲色地靠回引枕上。 看來,她要習慣的,不只是稱呼,更是身份、地位上的轉變。 盧雨霏進來后,被丫鬟悄悄拉了一下,才意識到要給唐師師行禮。盧雨霏磕磕絆絆行禮,神態別扭極了。 唐師師終于感受到嫁人的好處了,看來趙承鈞也不是全無可取之處,至少嫁給他,能一夜間實現階級和輩分的飛躍。以前,可看不到盧雨霏對她卑躬屈膝。 唐師師抿嘴笑了笑,無視盧雨霏難堪的表情,笑道:“是世子妃啊,起吧?!?/br> 第78章 恩愛 “謝王妃?!北R雨霏僵硬地站起身, 臉不是臉手不是手,渾身別扭極了。她不久前還斬釘截鐵說要是唐師師封了王妃,她就自請下堂?,F在可好, 她剛說完, 唐師師就被冊封了。 還抬來這么多賞賜, 給足了唐師師體面。 盧雨霏尷尬至極,她的世子妃之位來之不易,她才不會自請下堂。幸好說話的時候沒有外人,除張嬤嬤外無人得知, 盧雨霏也就假裝自己沒說過, 換身衣服, 乖乖滾來給唐師師請安。 唐師師心情極度舒暢, 她和善地笑了笑, 說:“世子妃可是稀客, 許久不見你們,我都有些想念了。世子妃, 這位是馮嬤嬤, 太后娘娘身邊的紅人;馮嬤嬤, 這是我們府上的世子妃,去年剛進門,今后還有勞嬤嬤指教?!?/br> 馮嬤嬤自然笑著推辭。她嘴里說著客套話,但是坐姿四平八穩, 絲毫沒有站起來打招呼、讓座等意思。在馮嬤嬤眼里, 靖王府里值得她注意的, 唯有趙承鈞,如今還多了一個唐師師。至于那個養子,壓根不算正經主子, 他的妻子就更不算數了。 馮嬤嬤只瞥了盧雨霏一眼,就回頭繼續和唐師師說話,仿佛盧雨霏這個人完全不存在似的。馮嬤嬤說:“太后娘娘十分惦念你,只可惜金陵與靖地相隔千里,太后沒法召你進宮,只能囑咐老奴帶了懿旨珍玩,代娘娘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你和靖王喜結良緣,太后非常高興,親自挑了好些壓箱底的寶貝來給你做添妝?;噬匣屎舐牭降钕潞屯蹂苫?,也賞賜了不少東西,都在外面放著呢?!?/br> 盧雨霏聽到瞪大眼睛,太后娘娘非但允了唐師師當王妃,還親自賜下嫁妝?公卿臣子若是能得到宮里賞賜,那簡直是光宗耀祖,要供在正堂門口庇佑三代人呢。結果唐師師一次性得到好幾箱賞賜,里面不光有太后的,還有皇帝和皇后的。 唐師師她憑什么? 盧雨霏憤憤不平,丫鬟婆子驚駭萬分,就連唐師師本人也頗為受寵若驚。她承認自己心比天高,很小就發誓要嫁最好的夫郎,出最大的風頭。但是唐師師最出格的幻想,也不過八抬大轎十里紅妝,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太后、皇帝、皇后,這世上最尊貴的三個人,會一同給她添嫁妝。 如此大的陣仗,公主出嫁恐怕都不及。唐師師一個非親非故的民間女,竟然能得到此等殊榮,實在驚天動地。 唐師師說:“太后娘娘折煞妾身,我何德何能,如何當得起太后、皇上、皇后三位尊上青睞?這些賞賜我受之有愧,妾身不敢收?!?/br> 馮嬤嬤按住唐師師的手,道:“王妃這是說什么話,太后和皇上的賞賜,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上面要賞,說明王妃自有過人之處,你安心收下就是?!?/br> 送上門的賞賜,唐師師當然不會傻到推辭,但是客套話總要說一下:“妾身不過一個普通婦人,文不及公卿宰輔,武不能保家衛國,卻得太后娘娘如此盛待。妾身惶恐,生怕辜負了皇恩浩蕩?!?/br> 盧雨霏一直被晾在一邊,她找到機會,立刻開口說:“謝皇上仁德。西北和金陵相距這么遠,太后和陛下依然惦記著邊關功臣,有此等英主,難怪父親夙興夜寐,事必躬親,牢牢戍守著西北邊疆?!?/br> 盧雨霏說完后,場中陷入寂靜,宮里的人和王府的人都不說話。盧雨霏搶話本來是顯示自己的才學見識,沒想到她說完后沒人接茬,盧雨霏頓時非常尷尬。 唐師師心說盧雨霏可真會挑話題,太后和靖王關系如此尷尬,沒見著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談論吃喝玩樂歌舞升平,就是不提政事,盧雨霏非要一語點穿。 唐師師用帕子捂住嘴,側過身輕輕咳嗽。眾人見到唐師師的動作,頓時都活了過來,一屋子人涌到唐師師身邊,關切地問:“王妃,您怎么了?” “突然有些反胃?!碧茙煄焿褐齑?,嬌嬌弱弱說,“最終總是這樣,老毛病了,不妨事?!?/br> 這可是馮嬤嬤最擅長的方向,她立刻打開了話匣子,說道:“前幾個月就是要受罪些,反胃想吐都是正常的,忍過這段時間就好了。王妃如果難受的厲害,平時多食清淡,少食多餐,還有干的和濕的分開,先吃飯,等過一會再喝湯、粥這等湯湯水水?!?/br> 唐師師沒想到孕吐竟然有這么多學問,她連忙瞪了杜鵑一眼,提點道:“杜鵑,嬤嬤傳授秘方,你還不快記下來?!?/br> 杜鵑后知后覺哦了一聲,趕快找東西記。馮嬤嬤又說了許多小技巧,唐師師一一記下,發自真心道:“嬤嬤懂的真多?!?/br> 這話不是奉承,唐師師當真佩服宮里人的記性。大概在宮里待的時間長了,就會自動點亮宮斗技能,連趙承鈞都懂很多稀奇古怪的偏方。打胎藥唐師師都認不出來,趙承鈞卻能一眼看到,不服不行。 馮嬤嬤含笑,說:“王妃年輕,等您多懷幾胎,多養幾個孩子,您就都懂了?!?/br> 眾人都笑,唐師師垂下頭,露出恰到好處的羞赧。經過這方打岔,剛才的尷尬就掀過去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說懷孕的注意事項,屋里氣氛和樂融融。盧雨霏站在人群中,感到格格不入。 她沒有懷孕,也沒有子嗣。她們說的這些話盧雨霏根本不懂,而盧雨霏感興趣的話,這些人也不接。 盧雨霏仿佛一個外人,不光在生育上無法融入,連她的身份,也隱隱被這群人排斥在外。 她是世子妃,是靖王養子的妻室。在這群眼高于頂的宮女嬤嬤看來,根本不算皇家人。盧雨霏意識到這件事后大受打擊,而一直被盧雨霏看不起的唐師師卻坐在人群中,被那些宮女嬤嬤簇擁著,談笑宴宴,舉止自如,仿佛天生就屬于這一階級。 馮嬤嬤說了一會后,好生打量著唐師師,含笑道:“一年不見,王妃比從前更添風采。當初在宮里時王妃也好看,但那是璞玉之美,如今,才是真正打磨成寶玉,光華內蘊,熠熠生輝?!?/br> 馮嬤嬤這群人自從進門后,奉承話就像不要錢一樣,各個角度各個方向,夸得唐師師都不好意思了。唐師師連忙道:“嬤嬤您快不要說了,您再夸下去,我就該無地自容了?!?/br> 馮嬤嬤笑,指著周圍的宮女說道:“王妃,你問問這些人,老身這些話是故意夸大還是實話實說呢?都說寶馬配好鞍,美人配英雄,你本就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唯有入了王府,才能真正展露出王妃的美貌?!?/br> 兩邊人聽了紛紛應是,有夸唐師師貌美的,有夸王爺和王妃郎才女貌的,還有夸千里姻緣一線牽的,好聽話五花八門,層出不絕。盧雨霏聽到這些奉承話,可謂既熟悉又陌生,一時內心復雜至極。 熟悉是因為自成婚以來,盧雨霏每次出門做客,那些夫人太太都是如此恭維她;陌生是因為,如今這個人換成了唐師師。 盧雨霏聽著眾人一應一和,心生恍惚。被奉承的久了,盧雨霏自己也當了真。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不同的,親朋好友們贊美她,當真是因為她優秀又出眾。她看不上周舜華,任鈺君,尤其看不上唐師師。這種無才無德、徒有美貌的花瓶,注定一生被盧雨霏踩在腳下。 然而現在,唐師師卻搖身一變成了王妃,這回輪到盧雨霏站在地上,聽眾人盛情贊美唐師師。盧雨霏也終于意識到,先前眾人捧著她,并不是因為她多么聰明多么能干,她就是一個普通女子。眾人追捧的,分明是靖王。 曾經盧雨霏是靖王府唯一的女眷,外人想要討好靖王,只能捧盧雨霏的好?,F在靖王有了真正的王妃,那些人自然一股腦涌到唐師師身邊去了。畢竟盧雨霏只是個晚輩,真正能吹枕邊風的,甚至能左右靖王態度的,是王妃啊。 盧雨霏心神巨震,頭一次感受到來自身份的落差。外面忽然傳來跑動的聲音,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緊接著,門口傳來珠簾清脆的碰撞聲。趙承鈞出現在琉璃珠簾后,問:“怎么了,你們在說什么,為何如此高興?” “靖王來了?!北娙思娂娬酒鹕硇卸Y,唐師師也站起來,隨著馮嬤嬤一同福身:“王爺?!?/br> 趙承鈞一進屋,視線立刻落在唐師師身上。他看到唐師師的動作,微微皺眉。 這段時間他從不用唐師師行禮,他恨不得連唐師師走路都代勞,怎么舍得讓唐師師行禮?趙承鈞的手動了動,但是礙于太后的人在場,他忍住動作,淡淡道:“嬤嬤不必多禮,請起吧?!?/br> 馮嬤嬤站起身,一旁的唐師師也跟著站直。馮嬤嬤寒暄道:“殿下,禮部官員還在外面,您怎么回來了?” 趙承鈞自然是來看唐師師的,禮部那些人的官話大同小異,可是唐師師卻不一樣。唐師師已經一個半時辰沒有找他了,她會不會惡心反胃,情緒低落,敏感多疑?更甚者,太后的人今天也在,她會不會被人欺負? 趙承鈞實在坐不住,將禮部侍郎甩給趙子詢,他自己立刻往內院走來。趙承鈞不動聲色看了唐師師一眼,見她臉色紅潤,神態平和,看起來不像是受委屈的樣子,甚至比在趙承鈞身邊還要精神。 趙承鈞一時內心復雜,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該失落。 真正的理由當然不能說,趙承鈞隨口編了個由頭,將馮嬤嬤應付過去。他雖然和馮嬤嬤寒暄,但是注意力全在唐師師身上。趙承鈞注意到,唐師師已經站了一盞茶了。 趙承鈞暗暗皺眉,這個老嬤嬤為何如此多話,地面那么硬,唐師師一直站著,會不會累到她? 正好馮嬤嬤中間停頓,趙承鈞表情莊重,說:“嬤嬤這一路辛苦了,本王感念嬤嬤心意,嬤嬤快請坐?!?/br> 馮嬤嬤沒想到靖王對自己竟如此禮遇,馮嬤嬤面上有光,高高興興地坐下。趙承鈞使了個眼色,劉吉了悟,立刻搬來軟凳,放到唐師師身后,伺候著唐師師落座。 馮嬤嬤還在滔滔不絕地說道:“……謝靖王殿下。剛剛老奴還和王妃開玩笑呢,殿下軍功赫赫,為國為民,不知立下多少汗馬功勞,唯一的缺點就是對自己的終身大事不上心。太后娘娘不知道煩惱了多久,特意賜美人侍奉殿下。沒想到陰差陽錯,竟然成就了一樁姻緣?!?/br> 趙承鈞一直分神注意著另一邊,見唐師師坐好,他才暗暗放心。聽到馮嬤嬤問話,他回神,淡淡笑了笑:“是。這一點,倒要多謝太后?!?/br> 趙承鈞出現后,唐師師就退居二線,安安靜靜地當一朵壁花。太后施恩之類的話馮嬤嬤已經翻來覆去說過好幾遍,唐師師并不意外,但是她沒想到,趙承鈞竟然應了。 唐師師驚訝,飛快地瞥了趙承鈞一眼。馮嬤嬤也面有訝色,趙承鈞竟然會對太后說出感謝之辭,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馮嬤嬤一雙眼睛掃過端重自持的趙承鈞,又掃過溫順垂首的唐師師,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笑了笑,故意說道:“殿下進門時好奇眾人笑什么,其實,我們正在說王妃呢。殿下,您來說,王妃如今漂亮,還是剛來封地時漂亮?” 唐師師沒料到馮嬤嬤會把這種話拿到趙承鈞跟前,臉蹭的紅了。唐師師著急,連忙道:“嬤嬤,玩笑話而已,您說這些做什么?” 馮嬤嬤卻笑著,好整以暇看向趙承鈞:“殿下,您說呢?” 趙承鈞笑了,他眸光微動,落在唐師師身上,竟當真打量起來。唐師師被看得渾身發毛,一雙杏眸暗暗瞪了他一眼,嬌叱道:“王爺?!?/br> 她以為她在壓低了聲音威脅,殊不知,宛如一只牙都沒長齊的小奶貓張大嘴咆哮,確實挺嚇人的。 趙承鈞忍著笑,說:“嬤嬤這話我不能接。我若是說她現在好看,她定怪我之前對她不用心,我若說她以前好看,她又要氣得不吃飯。無論如何說,都是我不對?!?/br> 馮嬤嬤聽到大笑,丫鬟宮女們也捂著嘴偷樂。唐師師沉了臉,惱怒道:“我哪有?” 趙承鈞點點頭,一副好脾氣的樣子,說道:“好,你沒有?!?/br> 宮人們笑的更厲害,唐師師氣了許久,用力瞪了趙承鈞一眼,撇過頭不想看他。馮嬤嬤見狀,說:“王爺和王妃感情甚好,如此,太后娘娘就能安心了。太后娘娘慈母心腸,這些年一直憂心殿下衣食寒暖,生怕殿下苛待了自己身體。幸好有王妃給太后分憂,今后,還煩請王妃好生照料靖王,并且把自己的身體養好,和殿下多生幾個郡王郡主。如此,就是對太后娘娘最大的孝順了?!?/br> 馮嬤嬤說完,不由掃向唐師師肚子。唐師師被眾人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得渾身發毛,趙承鈞倒十分自在,他看了唐師師一眼,露出些笑意,點頭道:“借嬤嬤吉言,她會的?!?/br> 唐師師整個人都炸毛了,什么叫她會的?她會什么?趙承鈞以為生孩子是種蘿卜嗎,他說的倒輕松。 盧雨霏站在一邊,感受到深深的局外感。靖王,唐師師,馮嬤嬤,仿佛他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盧雨霏只是誤入黃粱的醉酒人。盧雨霏本以為唐師師接了宮里那么多賞賜,還和馮嬤嬤來往親密,必會被靖王猜忌。結果靖王毫無芥蒂,還對唐師師關照有加,當眾說以后會有更多孩子。 還有什么表態,比這句話更有力量呢?再多甜言蜜語,再多金銀珠寶,也比不上丈夫這一句,我們以后會有更多孩子。 這說明,靖王根本不在乎唐師師這一胎是兒是女。是兒子固然好,即便不是也沒關系,他們還會有下一個。 盧雨霏垂下臉,不由把手放在小腹上,生出nongnong的落寞。 馮嬤嬤被秀了好一番恩愛。馮嬤嬤對趙承鈞的印象還停留在兩個畫面上,一個是十一年前,趙承鈞兄弟倉促就藩,曾經最尊貴的四皇子高燒不退,氣息奄奄;另一個是去年,她奉太后之命送美人就藩,在驛站獵獵風中,看到了已然成年的趙承鈞。 無論哪一個,都和溫柔、和氣等不沾邊。誰能想到,威嚴冷漠、號令千軍的靖王,也會有含笑看向一個人的時候呢。 馮嬤嬤笑中生出一絲警惕,她瞧了瞧外面的天色,說:“時間不早了,奴婢叨擾了許久,如今太后和皇上的賞賜已經送到,王爺和王妃也見了,奴婢不敢再打擾王妃養胎,這就告退。王爺、王妃止步?!?/br> 眾女眷一起站起身送馮嬤嬤出門。馮嬤嬤此行代表了太后,會在西平府停留一段時間,等完婚后就回京復命。趙承鈞另外給馮嬤嬤安排了住所,此刻他示意劉吉,說:“送嬤嬤出去?!?/br> 劉吉應諾。馮嬤嬤要離開,唐師師必然得送到門口。馮嬤嬤一個奴婢本來輪不到趙承鈞起身相送,但是趙承鈞見唐師師要出門,他不放心唐師師,仿佛正屋到門口這短短幾步路有老虎一樣,于是也跟著出去。 馮嬤嬤和一眾人走到門口,她看到外面堆疊如山的箱子,不由道:“殿下,王妃是一府主母,上了皇家玉牒的親王妃,住在這種小院子,恐怕不合體統?!?/br> “這只是她婚前暫時的居所?!壁w承鈞不假思索,道,“如今冊書已經送到,她也該搬到真正的住處了?!?/br> 馮嬤嬤本也是隨口一問,她再次請唐師師和趙承鈞止步,自己隨劉吉等人離開。等馮嬤嬤走后,趙承鈞收斂了神情,淡淡說:“時間不早了,王妃要養胎,你們都退下吧?!?/br> 盧雨霏能說什么,只能告罪退下。等人群散去后,唐師師再也忍不住,悄聲問趙承鈞:“王爺,我真要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