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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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詢質問完很久都不見唐師師反應,他越發憤怒,忽得拔高聲音,冷冷呵道:“還不快說,他到底是誰?” 女眷們都被趙子詢的聲音嚇了一跳,唐師師身形晃了晃,杜鵑顧不上降罪,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扶住唐師師:“姑娘,您還好嗎?” 唐師師臉上血色褪盡,嘴唇也變得蒼白。她咬著唇,低頭道:“我不知道?!?/br> 趙子詢聽到這個答案又驚又怒,他雙眼漆黑,冷冷看著唐師唐師師猛的反應過來,時間太短無法確定有孕,時間太長就會撞上趙承鈞,四十天剛剛好。這個日期趙承鈞剛好不再府內,又能診出滑脈。 原來,他們竟然想混淆她的孩子。 唐師師倏地看向人群,幢幢人影后,馮茜的身影若隱若現。馮茜像一條蟄伏的毒蛇,躲在暗處,嘶嘶吐著信子,隨時準備著撲上來撕掉一塊rou。 唐師師也緊接著意識到,她并非自己出了紕漏,而是被人告發了。顯然,舉報者是馮茜,并且馮茜買通了太醫,故意謊報唐師師的月份,想以此置唐師師于死地。 馮茜竟然恨她到這個程度。進入王府后,馮茜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和唐師師套近乎,不斷在唐師師面前暴露自己的軟弱無能,就是為了降低唐師師的警惕心,然后給予她致命一擊。馮茜準備了藥物,讓唐師師在端午時被男子奪去清白,結果被唐師師陰差陽錯躲過。一擊未成,馮茜還不肯休手,竟然買通了太醫,污蔑唐師師和人私通。 這個女人真是一條陰毒下作的蛇。 趙子詢質問完很久都不見唐師師反應,他越發憤怒,忽得拔高聲音,冷冷呵道:“還不快說,他到底是誰?” 女眷們都被趙子詢的聲音嚇了一跳,唐師師身形晃了晃,杜鵑顧不上降罪,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扶住唐師師:“姑娘,您還好嗎?” 唐師師臉上血色褪盡,嘴唇也變得蒼白。她咬著唇,低頭道:“我不知道?!?/br> 趙子詢聽到這個答案又驚又怒,他雙眼漆黑,冷冷看著唐師師,問:“我再問你最后一遍,到底是誰?” 唐師師用力閉上眼,依然道:“我不知道?!?/br> 唐師師要怎么說呢?難道說可能是趙承鈞的,只不過他壓根不 想認?趙承鈞走前特意掩蓋了痕跡,還賜下避子湯,這就說明趙承鈞并不想讓人知道。唐師師懷孕本來就是意外,如果再在大庭廣眾 之下抖出來,趙承鈞會怎么看她? 她確實不擇手段,愛慕虛榮,但并不是毫無骨氣。她寧愿背負罵名,也不想做自輕自賤之事。 唐師師咬死了不肯說,趙子詢被她的態度激怒,氣得越發厲害。趙子詢冷笑著,說道:“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想著替對方隱瞞。好,我成全你們這對苦命鴛鴦。來人,將她肚子里的孽種打掉,我們王府容不得這種不干不凈的污糟事?!?/br> “不要!”杜鵑猛地哀嚎一聲,用力擋在唐師師身前。唐師師臉色慘白,搖搖欲墜,杜鵑護著唐師師,說:“世子,請您開恩,姑娘她是有苦衷的?!?/br> 盧雨靠聽了好一場鬧劇。她看著消瘦蒼白的唐師師,心里生出種報復的快意。所以說長得好看有什么用,第一美人又有什么用,現在懷了不明不白的野種,還不是要受眾人唾罵。 盧雨靠捏著帕子,施施然開口:“若是有苦衷,為何不說?唐姑娘,我原來喜你美貌,處處忍讓你,為你開方便之門,沒想到竟縱得你做出這等不知廉恥之事。王府后院不止你一人,還有許多其他清白規矩的女子,不能白白被你帶累了名聲。你若是肯說出那個男人,那我們自家事自家畢,等這個孩子打掉后,用錦被一遮,你的所作所為不會傳到外面;若是你不肯配合那就休怪我們不留情面了?!?/br> 唐師師唇色淺淡,幾乎沒有顏色:“沒有苦衷,世子和世子妃要打要殺,任憑發落?!?/br> 盧雨罪沒想到唐師師竟然還這樣強硬,她干出這種不光彩的事情,哪有臉面裝氣節?盧雨靠心中嗤笑,說道:“唐姑娘對這個男子倒是忠貞。但王爺眼里容不得沙子,你現在和我們說,還有求情余地,若是遇上王爺,恐怕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br> 唐師師的眼眸不為所動,整個人像塊冰一樣冷漠。趙子詢徹底失望,說道:“你實在太讓人失望了。來人,取落胎藥來,等解決了她肚子里的孽種,再一個個逼問她的jian夫?!?/br> 趙子詢帶來的都是自己的人手,聽到趙子詢發話,婆子立刻轉身去準備藥物。劉吉震驚了許久,此刻終于回過神來,忙不迭攔住人,對趙子詢說:“世子,女子臉皮薄,唐姑娘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也是正常。這件事太倉促了,情急之下容易出亂子,不如等一等,等將事情查得明白些,再做處置?!?/br> 劉吉說話多少有分量,趙子詢也不愿意將事情做得太絕。唐師師現在比未懷孕時還瘦,精神狀況看起來也不太好,要是強行落胎,估計大人也活不下來。趙子詢到底心有不忍,暫退了一步,說:“看在劉公公給你求情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我給你十天的時間,你自己好生想想,那個男子到底是誰。若是十天后你還不肯說,那就不能怪我辣手摧花了?!?/br> 趙子詢說完,冷冰冰掃了唐師師一眼,說道:“走?!?/br> 外院的下人跟著趙子詢一起離開,盧雨罪落后兩步,看著唐師師嘆氣道:“唐姑娘,你是聰明人,不要做傻事。這幾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br> 盧雨靠說完,以一種悲憫的目光掃了她一眼,端著手離開。一眨眼,庭院就空了,但是外面卻傳來侍衛走動的聲音,m葭院的幾道門都被人看守起來。 趙子詢是鐵了心要將唐師師軟禁。劉吉特意留在最后,他也聽見了門口的動靜,但是劉吉沒有放在心上。他趁院里沒人,快步走到唐師師身邊,壓低了聲音問:“唐姑娘,這個孩子是不是” 劉吉沒說完,但是兩人都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唐師師面無表情,目視前方,冷然道:“不是?!?/br> 杜鵑吃了一驚,眼睛霍然瞪大。劉吉這一晚上被層出不窮的意外沖得腦仁疼,他用力揉了揉眉心,問:“姑娘,此事事關你的生死,你可不能開玩笑戲弄奴才?!?/br> “真的不是?!碧茙煄熭p輕笑了一聲,雖然在笑,可是冰霜之意十足,“王爺日理萬機,雄圖壯志,非孵蟒螻蟻可攀。王爺繼續cao心他的家國大事就好了,我這等小事,不配打擾王爺?!?/br> 唐師師說完,壓根不等劉吉回話,轉身進門,當著劉吉的面合上門。劉吉越發頭疼,他本來覺得是,但是太醫的診斷對不上,連唐師師自己都說不是。劉吉也沒有主意了,他敲了敲后腦,決定從源頭解決問題。 他趕緊寫一封信寄給王爺,到底孰是孰非,交由王爺定奪吧。 現在,萊葭院只進不出,圍得像個鐵桶一樣。 趙子詢那夜確實被氣的不輕,等后面冷靜下來想,趙子詢始終不明白他為何生那么大的氣。唐師師既非王府女眷,又非有名分的妻妾,如果不守婦道,直接處死了就是,何必和她大費口舌?正好還能借此機會清理一批細作,唐師師,以及姚太后送來的那幾個美人,都可以趁機殺死。 可是趙子詢卻執意逼問出孩子的父親,還要讓唐師師打胎。為什么要打胎呢?打胎這個動作,本身就蘊含著除去孩子,留下大人的意思。 趙子詢想不明白,或者說他拒絕往深處想。反正話已經說出去,趙子詢心安理得地拋開疑問,等著十天后的結果。 第九天時,看守薰葭院的下人傳來消息,唐師師依然閉門不出,并且沒有任何軟化的跡象。趙子詢有些坐不住了,唐師師那么膚淺虛榮的一個人,以前從沒見她有氣節過,這次,她該不會要硬撐到底吧? 因為這件事,趙子詢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等到晚上,趙子詢煩躁愈盛,幾乎連書都看不進去。然而他都這樣心煩了,還是有人不肯讓他消停,晚膳后,盧雨靠提著一個食盒,蕩悠悠敲開書房的門。 盧雨罪殷勤地將解暑湯放到趙子詢手邊,說:“世子,天都這么晚了,您還在看書?世子如此用功,妾身看著委實慚愧?!?/br> 趙子詢完全不想和盧雨靠說話,解暑湯更是一口不想碰。趙子詢問:“你來有何事?” 盧雨靠笑容微微一僵,她聽了陪嫁丫鬟的勸說,今夜特意放低姿態討好,主動來給趙子詢端湯送水。結果,趙子詢連句場面話都不肯說。 盧雨靠又委屈又難堪,手里剩下的糕點不知道該不該放。她僵持了一會,尷尬地放下端盤,說:“世子一心向學,妾身不該來打擾,妾身這就告退。對了,妾身還有一事,要提前知會世子一聲?!?/br> 趙子詢忍著不耐煩,問:“什么事?” “明日就是審判唐師師的日子了,父親不在府中,王府中也沒有其他長輩坐鎮,處理這種事恐怕不太方便。所以,妾身請了奚夫人來?!?/br> 趙子詢愣了一下,油然大怒:“你竟然還通知了奚家?誰準你自作主張的?” 第71章 歸來 趙子詢質問的語氣太明顯, 盧雨霏被問的一怔,委屈油然而生:“世子,你這是在責備我?唐師師和王爺不清不楚, 我們作為晚輩, 插手她的事情本來就吃力不討好。我不想讓世子和王爺生嫌隙, 才腆著臉請來了奚夫人。有奚夫人出面,王爺回來后即便不悅,也不會遷怒于世子。我這樣做,全是為了世子著想??!” 盧雨霏說著想起自己這段時間的煎熬, 撲簌撲簌掉下淚來。趙子詢沒想到他只是問了一句話, 盧雨霏竟然還哭了。趙子詢內心嫌惡感更甚, 他忍住不耐, 說:“我知道你是好意, 但是, 我不喜別人自作主張。我之前已經和你說過,少和奚家來往, 你如今又叫來了奚夫人, 奚家豈能不誤會?何況, 無論唐師師之事如何,這都是王府的內務,你這次叫來了奚夫人,下次如果王府再發生什么, 該不該通知奚夫人?長此以往, 王府還有什么威信在?” 盧雨霏低頭擦淚, 她剛才情緒上頭,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現在聽趙子詢訓斥, 她才驚覺趙子詢說得對。她這次圖方便叫來了奚夫人,以后,奚夫人豈不是更有理由對王府指手畫腳?盧雨霏才意識到她這樣做是在給奚家示弱,奚云初還沒進門就這樣,等以后奚云初成了王妃,那還了得? 這個頭不能開,盧雨霏終于反應過來,慌忙道:“是妾身想岔了,可是我中午的時候給奚家送去了帖子,邀請奚夫人明日來王府。都一下午了,帖子肯定送過去了。這該怎么辦?” 趙子詢見盧雨霏明白過來,語氣緩和了些,說:“明日大清早,你趕緊派人給奚夫人傳信,好生和奚夫人道個歉,讓奚夫人不必出門,這件事就翻過去了。奚家有求于王府,想來也不敢太不識抬舉?!?/br> 盧雨霏趕緊點頭,一臉欽佩道:“多謝世子。世子果然足智多謀,處事周全,妾身受教了?!?/br> 沒有男人能抵擋女人的奉承話,即便是不喜歡的女子也一樣。趙子詢臉色好看了些,他心想剛才可能對盧雨霏太嚴厲了,女子成日在內宅,能有什么見識。他將大事的決定權都收到自己手里,至于雞毛蒜皮小事,由著她們折騰去吧。 趙子詢說:“你明白就好,以后除了管家,不要插手別的事情?;厝グ??!?/br> “是?!北R雨霏福身,討好道,“妾身一定明日一早就給奚夫人送信,世子盡可放心?!?/br> 第二天一早,盧雨霏特意起了個大早,剛綰好頭發就去給奚夫人寫信。奚云初畢竟要嫁進來當王妃,盧雨霏也不敢太得罪奚家,她刪刪減減,斟酌了許久,才終于定下稿子。 盧雨霏長松一口氣,取了張精致的信箋,工工整整地謄抄書信。等寫完后,盧雨霏如釋重負,她剛將信紙塞到信封里,就聽到丫鬟們跑著前來通報:“世子妃,奚夫人和奚二小姐已經來了?!?/br> “什么?”盧雨霏大吃一驚,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摩擦聲,“她們已經來了?” “對啊。奚夫人說世子妃請她幫忙,她不敢大意,一開宵禁就連忙趕來了。世子妃,現在奚夫人已經進入二門,朝宜年院走來了?!?/br> 盧雨霏暗暗罵了一句,手里的信件頓時如燙手的山芋,扔也不是留著也不是。她將信胡亂塞到雜物下面,快步迎出去:“奚夫人在哪兒?快帶我去?!?/br> 盧雨霏沒走多久,就在宜年院外遇到了奚家母女。奚夫人看起來精神煥發,她見到盧雨霏,破天荒主動打招呼:“世子妃早!我今日心急,一大早就過來了,沒有打擾到世子和世子妃吧?” 盧雨霏不肯告訴別人趙子詢和她分房住,于是勉力笑著,說:“沒有。世子要讀書習武,向來起得早,不會打擾的?!?/br> “那就好?!鞭煞蛉怂闪丝跉?,神采飛揚道,“我還生怕打擾到你們小夫妻呢。這就好,世子出去忙,我們就能放開手處理后院的事了,等世子回來,一切都清理完了,絕不會打擾到世子。世子妃,她人在哪兒呢?” 盧雨霏有口難言,她昨日才和趙子詢保證過,今日就將事情辦砸了。盧雨霏試圖說服奚夫人:“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第一次經歷這些,情急之下慌了神,才給夫人寫信。其實我后來想想,也沒什么為難的,我一個人足矣?!?/br> “世子妃這是什么話?!鞭煞蛉舜驍啾R雨霏,挑著眉說道,“你是新進門的兒媳婦,臉還嫩著呢,哪能管得好后院那些老油條。而且,她畢竟是靖王身邊的侍女,于情于理都比你高一階,你若是插手管了,便是有理也變成沒理。世子妃放心,妾身其他能耐不敢說,處理后宅那些鶯鶯燕燕卻再拿手不過。靖王好歹尊稱我一聲長輩,他的私事,我不出面,還有誰能出面?” 奚云初攙著奚夫人的胳膊,見狀,也說道:“世子妃,我娘昨日接到你的信后,惦記了一整天,將府中內務暫時托付給二嬸,連祖母那邊的請安都告假了。我娘折騰這么多,不就是為了給你幫忙嗎?我娘一片好心,你收下就是,不要推辭了?!?/br> 盧雨霏現在有苦說不出,奚云初和奚夫人都這樣說了,她實在沒法說出“我這里沒事了,你們回去吧”這等話。最后,盧雨霏只能認命般嘆氣,頹然道:“謝夫人,謝初姐兒。你們先進屋里坐,我去給世子傳個話,馬上就來?!?/br> 盧雨霏將這里的情況如實轉述給趙子詢,尤其強調了是奚家母女來得太早,而不是盧雨霏不作為。等傳了信后,盧雨霏就忍著忐忑進屋,陪奚家母女周旋。 奚夫人不耐煩在宜年院坐著,她一心想著去解決唐師師,替自己女兒擺平婚后的障礙。奚夫人屢次提起去見唐師師,盧雨霏岔了好幾次話,好容易等到趙子詢來。 小丫鬟給趙子詢掀開門簾,趙子詢看到里面的人,淡淡頷首:“奚夫人?!?/br> 盧雨霏和奚云初都站起來給趙子詢道萬福,奚夫人看到趙子詢格外熱情,說:“世子,你怎么來了?你們小夫妻感情真好,我這才來一小會,世子就回來了。怎的,還怕我吃了世子妃嗎?” 奚夫人說完自己哈哈大笑,而趙子詢和盧雨霏沒一個笑得出來。趙子詢淡淡掃了盧雨霏一眼,盧雨霏慌忙低頭,趙子詢忍住氣,對奚夫人說:“世子妃慮事不周,打擾了奚夫人,我在此替她給夫人賠罪。今日的事是我們王府內務,實在不敢勞煩夫人?!?/br> “這有什么?!鞭煞蛉瞬恢朗菦]聽懂趙子詢的言外之意還是什么,揮了揮手,大包大攬道,“你和世子妃就像是我自家的晚輩一樣,我疼你們還來不及,怎么會嫌麻煩?如果不是晚姐兒走得早,我現在都該當你們的外祖母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在靖王面前還有些體面,替他處理一兩個侍女,我自認還有這個能耐?!?/br> 奚夫人執意裝聽不懂,趙子詢也不好攤開了明說。雖然奚云初的事純屬無稽之談,但趙承鈞畢竟和奚云晚定過親,奚夫人在資歷上確實是他們祖母輩的。趙子詢微微嘆氣,妥協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謝奚夫人了?!?/br> 奚夫人露出笑容,站起身說道:“自家人,不礙事。世子,趕早不趕晚,這就走吧?!?/br> 唐師師在蒹葭院坐著發呆,她這幾日每天睡得晚,醒得早,今日更是天沒亮就睜開眼。唐師師這一夜基本沒睡,她醒來后再也睡不著,索性換衣服起身,坐在窗前發怔。 今日,就是第十天了。唐師師頹唐地閉住眼睛,感到一種深深的諷刺。她自己做了那么多準備,幾次下決心,都沒舍得動手,沒想到,最終卻落到別人手里。 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她自己喝落胎藥呢。 唐師師發呆,蒹葭院其他人也坐立不安。杜鵑不住在心里念佛,她好幾次都想說出真相,但是又怕好心辦錯事,最后只能寄希望于劉吉。王爺神通廣大,他一定給劉公公留了后手的。 杜鵑忐忑中,院門外的鎖突然被人觸動了。鎖鏈發出嘩啦啦的聲音,杜鵑,唐師師,包括養傷的小狐貍,都一下子警醒起來。 院門慢慢打開,這次沒有上次那么多人,可是陣仗毫不遜色。趙子詢站在最中間,旁邊跟著盧雨霏,甚至還有奚夫人和奚云初。 唐師師木然地看著這一幕,她覺得這大概就是報應,她不做善事、貪慕虛榮的報應。她驕傲了半輩子,最終,卻要當著趙承鈞正妻的面,被人落掉胎兒。 何其諷刺。 唐師師嘴邊掛著輕飄飄的笑,她臉色白的幾乎透明,這樣笑著越發如一個瓷人般,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趙子詢走進院子,他看到唐師師的表現,不由思及她剛來封地時的模樣。那個時候的她明艷張揚,不可一世,哪像現在這樣蒼白? 趙子詢心里生出不明不白的憐惜,他讓人關上門,將一切探尋、好奇、看熱鬧的目光攔在門外,好歹為唐師師保全最后的體面。等做完這一切后,趙子詢問:“唐師師,十天到了,你想好了嗎?” 唐師師垂眸笑了笑,低聲說:“世子連人都帶來了,我想沒想好,還重要嗎?世子不必問了,我多少還有骨氣,這個人我不想說,你再如何問都沒有結果的?!?/br> “世子,你和她廢話什么?”奚夫人早就看唐師師不順眼了,如今看到唐師師脆弱蒼白,但越發我見猶憐的模樣,內心的忌憚更是如荊棘一般瘋長。這個女子不能留,這個孩子不是靖王的最好,趁此絕了靖王的念想;如果是靖王的……那就更不能留了。 非但不能留,還必須永絕后患。最好能趁這一次,徹底毀了唐師師后半輩子的生育能力。 奚云初躲在奚夫人身后,朝地面避著眼睛。論理這種場合不該奚云初一個未出閣的閨秀看,但是奚云初實在氣惱唐師師,她非要親眼見唐師師喝下墮胎藥,才能甘心。 奚夫人知道女兒的心結,她勸不動,也就由著小女兒去了。奚夫人兩手揣在袖中,居高臨下地看著唐師師,問:“身為女子,當貞靜守節。我曾聽世子妃說過,端午那天,你在望江樓下落不明,后面莫名其妙回到城中。你是不是在那個地方勾搭上男子,趁這段時間靖王離府,管事松懈,再度和情郎暗中來往?” 唐師師不想理會奚夫人,她就算做錯事情,身敗名裂被萬人唾罵,也絕不會在奚家人面前認錯。唐師師撇過臉,靜靜看著前方,側臉如玉一般冷淡白皙。 “看你的樣子,應當就是這樣了?!鞭煞蛉搜b模作樣嘆了一句,說,“未婚女子懷孕理該沉塘,但是念在你是宮廷賜下來的人,我們給你留幾分情面,只打掉胎兒就好。賀平家的,你去給她摸胎?!?/br> 奚夫人身后一個黑壯婆子應聲,站出來道:“是,太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