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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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師師應是,她知道趙承鈞趕時間,沒有再和劉吉多說,艱難地爬上馬車。馬車內部果然如劉吉所說,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難為劉吉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準備到這個程度。 唐師師坐好后,馬車就開動了。馬車駛出側門,略微停了停,就繼續上路。 車轱轆軋過雪地,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除此之外,還有整齊規律的馬蹄聲。 唐師師的馬車綴在隊伍中后部,她悄悄將車簾掀開一條縫,看到外面跟著許多騎兵,他們的距離不遠不近,但正好將馬車每一個方位都圍住了。這些人面容冷峻,精壯威武,騎在馬上像是無往不利的武神一般。沿路的人被他們的氣勢所攝,遠遠就讓開路來,等他們走過很遠,百姓才敢低聲說話。 “這是哪家貴戚出行?” “還能有誰?自然是靖王殿下。能動用這么多精兵,別說西平府,就是放眼整個天下,也數不出幾個?!?/br> “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雪,今天路正是難走的時候,靖王為什么要出門?” “不知道,興許是有急事吧?!?/br> “有急事為何還跟著一輛馬車?” 這可把人難倒了,說話的人支吾片刻,試探道:“興許,是世子妃娘家有事?” “凈渾說,前幾天世子妃和奚家一起禮佛去了,出城時鬧出好大的陣仗。昨天下了一天的雪,根本來不及回,現在這位怎么可能是世子妃?” 這句話把所有人都繞迷糊了,眾人紛紛猜測,誰都沒法說服誰:“應該是王妃吧?靖王就在前面帶著隊,這種架勢除了王妃,還有誰擔當的起?!?/br> “胡說八道,靖王府哪有王妃?” 唐師師坐在車里顛顛簸簸,最開始在西平府,路還算好走,但是等離開城區后,路明顯難走起來。 昨天下了一天一夜大雪,郊外的雪無人清掃,足足有四五寸厚。馬蹄踩在雪上,頃刻就沒過半條腿,馬車壓著厚厚的雪,走的歪歪扭扭,艱難無比。 好在趙承鈞帶來的人都是軍中好手,遇到不能走的路段,他們很快就拿出工具清路。唐師師坐在車中等著,往往坐一會,馬車就能重新上路了。 就這樣走走停停,原本只有半天的路走了三個時辰還沒到。不過好在已經進入南山的范圍,翻過這段山道,就能看見靖王府的莊子了。 然而偏偏,這段山路尤其難走。唐師師坐在車里等了許久,最后,車夫敲了敲車門,對唐師師說:“唐姑娘,這段路危險,馬車總打滑。王爺說讓您下車步行?!?/br> 唐師師自然沒有二話,她嬌氣怕吃苦,但并不是拎不清輕重?,F在所有人都在清理山路,唐師師幫不上忙,只能盡自己所能不給大伙添麻煩。 唐師師扶著車轅,小心翼翼地下車。外面風極大,呼嘯的風卷起地上的雪粒,浩浩湯湯,仿佛又下了一場雪。 唐師師用力系緊自己的兜帽,艱難地在雪地里跋涉。如今隊伍基本寸步難行,走了一會后,前面徹底停住了。 唐師師費力地仰起頭,極力朝前方看去:“怎么了?” 趕馬車的車夫也下來了,他牽著馬站在雪地里,說:“這段山路險,興許是山上落下來什么東西,把路堵住了?!?/br> 唐師師嘆氣,雪本來就大,山體還岌岌可危,這也太難了。趙承鈞在前方帶著人清路,隊伍暫停行進。唐師師站在雪地里等著,過了一會,寒氣順著靴子傳入肌體,手爐也漸漸冰涼。唐師師身體開始發抖,她拉緊了披風,將自己縮成一團。 趙承鈞惦記著唐師師,安排好疏通山路的事情后,就到后面來看她。趙承鈞走近時,正看到唐師師把自己縮起來,遠遠看著仿佛雪地里的一團紅。 趙承鈞走近,問:“你怎么了?” 唐師師將臉埋在膝蓋,用披風把自己牢牢蓋住。她隱約聽到頭頂有聲音,艱難地抬頭:“???” 她穿得圓滾滾的,可是一張小臉素凈白皙,衣服臃腫,越發襯得她的臉只有巴掌大。趙承鈞看著莫名心軟,他俯身,扶著唐師師站起來,說:“在雪地里不能這樣蹲著,你要是冷,就先回馬車里等,等路通了我讓人來叫你?!?/br> 唐師師順著趙承鈞的力道站起來,搖搖頭,道:“我沒事?!?/br> 趙承鈞伸手試了下她臉上的溫度,眼神微沉,呵道:“這還沒事?你嬌氣慣了,突然吹風小心得傷寒??旎厝?,不要逞強?!?/br> 趙承鈞這樣說,唐師師漸漸動搖。她不放心地往前面看了一眼,問:“前面怎么了,通路還要多久?” “一棵樹被風吹倒,正好落到了山路上?!壁w承鈞一語帶過,雖然話少,但是語氣中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不算什么大事,樹已經挖了一半,很快就能通行了。你安心回去暖身子,不必擔心?!?/br> 趙承鈞說這些話時,眸光明亮,語氣堅定,仿佛天大的事情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讓人不自覺想依靠。唐師師慢慢放下心來,說:“好,你也要小心?!?/br> 趙承鈞示意她趕快上車,這時候后面有人叫他,趙承鈞給唐師師拉了拉披風,說:“你先自己待著,我一會來看你?!?/br> 唐師師半張臉都隱沒在兜帽下,小幅度點頭。趙承鈞將她的帽子扣好,快步走向人群。唐師師看了一會,轉身,正打算上車,突然注意到車夫怔怔望著趙承鈞離去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 唐師師奇怪,喚了他一聲:“車夫?” 車夫倏地回神,垂眼應道:“唐姑娘?!?/br> 唐師師好奇問:“你在看什么?” “沒什么,小的擔心前面的路,沒留心看入神了?!?/br> 唐師師應了一聲,說:“你如果擔心的話就去前面幫忙吧,我這里不妨事,一個人就夠了?!?/br> 馬夫沒做推辭,諾諾應下。馬夫垂著頭往前走,擦身而過時,唐師師無意低頭,在他身上看到一個熟悉的香囊。 唐師師頓了一下,下意識覺得奇怪。這個香囊她似乎見過,但一時想不起來,到底在哪里見過呢? 唐師師皺著眉苦想,忽然她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一個人來。 吳婆婆!上次吳婆婆給她自盡的藥丸時,就是從這樣的香囊里拿出來的。車夫身上為什么會有和吳婆婆一樣的香囊? 唐師師幾乎馬上就想明白了,這個車夫不是普通人,他是姚太后安插過來的眼線!唐師師霍地回頭,見車夫一步一步向趙承鈞走去,趙承鈞正站在路邊和屬下說話,不遠處就是山崖。風雪掩蓋了一切動靜,無人注意到一個車夫正在靠近趙承鈞。 唐師師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這個車夫想做什么,他莫非打算對趙承鈞不利?唐師師那一瞬間腦子嗡的一聲,她本能想喊小心,但是聲音即將出口的時候,又被她生生忍下。 她不能喊。她如果喊了,她,唐家,母親,全都得死。 唐師師低頭看了眼腳下,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反應的,快步踩上車轅,然后故意從車上摔下。這一下摔得貨真價實,唐師師在雪地里滾了好幾圈才止住,頭被地面撞得生疼。 最好的演技是沒有演技,唐師師摔得極狠,呼痛聲也毫不作偽。所有人都被這個動靜驚動了,趙承鈞正在和屬下說話,忽然聽到女子的尖叫聲,立即回頭。 他看到唐師師從馬車上滾下來,臉色倏地變冷。他丟下眾人,快步朝唐師師走來。 屬下也紛紛收了聲,趕快跟上。趙承鈞和眾多精兵離開山路,快速圍到馬車邊,連其他人也都望向這個方向。車夫行動被打斷,知道接下來再不可能找到漏洞了,只能不甘心地收起動作。 唐師師摔得眼淚都出來了,她掉入冰冷的雪地中時就在想,她到底在做什么? 趙承鈞是皇帝的親叔叔,是手握重兵的藩王,是姚太后的心腹大患,也是唐師師此行的目標。姚太后想殺趙承鈞,趙承鈞也想殺姚太后,皇家這些大人物如何斗法,唐師師管不了,也不能管。 她只管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夠了。說白了,趙承鈞再不濟也是王爺,錦衣玉食,權勢滔天,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底牌,而唐師師不過一個小小的美人,她連自己的命都救不了,憑什么敢救趙承鈞? 趙承鈞是死是活,關她什么事?他遲早都是要死的。 唐師師腦子里懵懵的,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天旋地轉中,她感覺到自己被一個人抱起來,那個人的懷抱冰冷又有力,不斷地問她:“唐師師,你怎么樣了?傷在哪里?” 唐師師眼睛怔怔的,盯著趙承鈞的臉,許久不動。趙承鈞被她這樣的反應嚇到了,他顧不得禮法,趕緊掀開她的斗篷,手握在唐師師的胳膊上,依次檢查她身上的傷勢。 外表看不到血,怕的是傷到骨頭。趙承鈞手掌寬大,隔著衣服都能把她的手臂完全圈住。趙承鈞順著兩條胳膊檢查了一遍,多少松了口氣。 還好,不是骨折、脫臼。趙承鈞又要去檢查唐師師的腿,唐師師終于反應過來,趕緊攔住趙承鈞的手。 “王爺,你在做什么?” “別鬧?!壁w承鈞往常和她說話時或帶著笑意,或眼含戲謔,但是這次他沉著臉,一出口是全然的威嚴冷酷。唐師師才知道,原來,平常趙承鈞即便兇她罵她,也是放水了的。 這才是他動真格的樣子。 唐師師被嚇得一縮,眼睛中的淚越發忍不住。趙承鈞見她竟然哭了,真是又氣又無奈:“你哭什么?” “我都摔倒了,你還兇我?!?/br> “沒有?!壁w承鈞無奈,嘆道,“只是給你檢查骨頭。你可能不知道錯骨的兇險,骨頭一旦錯位不能亂動,得立刻接回來,要不然貽禍無窮?!?/br> “我沒事?!碧茙煄煾杏X到身體的控制權重回手中,她小幅度掙了掙手臂,說,“沒事的,我可以站起來?!?/br> 趙承鈞按住她的肩膀,沉著臉道:“不要胡鬧?!?/br> “我沒胡鬧?!碧茙煄熝劬︼w快地瞥向后面,侍衛們遠遠站著,識趣地垂下眼睛,然而這并不代表他們聽不到。唐師師壓低聲音,對趙承鈞輕呵:“男女授受不親,我看你才在胡鬧。放我起來?!?/br> 第54章 動心 趙承鈞怔了一下, 無來由感到生氣。他并不是生氣唐師師推拒他,而是氣她說的那句話。 男女授受不親。 本朝禮教森嚴,男女六歲不同席, 閨秀長大之后, 不能見父兄之外的男子,有時候連遠房的表兄弟也要避諱。這短短六個字, 是不可逾越的禮教鴻溝。 趙承鈞才意識到,原來,他對唐師師來說,也是外男。 唐師師一句話就將他劃在界限外,趙承鈞想要反駁, 她們是姚太后送給靖王府的美人, 連西北這塊土地都是他的,何況唐師師?可是趙承鈞又知道唐師師說的沒錯,她尚未婚配,身家清白,世上其他男子對她來說都是外人, 不能直視她的面容, 也不能觸碰她的身體。 除了她的父親兄弟, 和她未來的夫家。 趙承鈞一動不動盯了唐師師一會, 慢慢放開手, 放她起來。唐師師手臂獲得自由,趕緊撐著地面爬起來。她踉踉蹌蹌站穩,這才覺得后背和臀部隱隱作痛。 唐師師苦中作樂地想,幸好衣服穿得厚,地上又有雪緩沖,沒有破皮。要不然, 后背留下這么大的疤,她非得哭死了重新投胎。 趙承鈞見她表情不對,問:“哪里還疼嗎?” 唐師師怎么好意思說自己腰和臀疼,她搖搖頭,說:“沒事了,我衣服穿了好幾層,沒有傷到身上?!?/br> 趙承鈞看著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說謊,不過好在沒傷到筋骨,最多是皮rou傷。蹭點皮流點血這一類,在趙承鈞眼里是不算傷口的。 趙承鈞說:“你在地上慢慢走兩步。腿疼嗎?” 唐師師按照趙承鈞的指示行走,最后搖頭。趙承鈞又問:“腳踝呢?” 唐師師依然搖頭。趙承鈞徹底放下心來,說:“這就好。冬天土地硬,摔上一跤非同小可。以后長點心,不要毛手毛腳?!?/br> 唐師師垂下眼簾,低低應是。趙承鈞以為是唐師師粗心,殊不知,這一跤她是故意的。 這正合唐師師之意,她巴不得趙承鈞永遠不知。 她今日借著假摔,成功瞞過了姚太后的眼線,暗暗救了趙承鈞一次。雖然唐師師也不知道,趙承鈞到底需不需要她救。 唐師師垂著眼睛,暗暗告誡自己,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下一次她絕不會有今日的好運氣,而且,她要爭取的目標,是趙子詢。 趙承鈞只是一個注定早逝的墊腳石,趙子詢才是未來的皇帝。她竟然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一個和她沒有任何關系的男人,唐師師都在奇怪,她是瘋了嗎? 趙承鈞見唐師師沒事,放下心,說:“萬幸沒事。你真是做什么都叫人心驚膽戰,快回馬車里歇著吧,外面的事不用擔心,一切有我?!?/br> 唐師師點頭,提著厚重的披風往馬車處走。趙承鈞陪她走到車邊,上車時,趙承鈞眼睛掃過車轅,微微皺眉。 他原本以為唐師師上車的時候踩滑了,才不小心摔下來??墒?,如今車轅上干干凈凈,沒有任何打滑的痕跡。 反而有一個很平坦的腳印,像是有人站在上面,又用力蹬下去的。因為踩的時候用力,都在邊緣上留下了雪痕。 趙承鈞眼睛略微瞇起,他無聲地掃了唐師師一眼,將一切都掩于平靜之下。唐師師這一身里三層外三層,她不習慣這么多衣服,再加上鞋底有雪,短短幾步走得跌跌撞撞。她踩在車凳上時,馬等得不耐煩,往前踏了幾步,整個馬車向前移動,唐師師正要上車,被慣性帶得身子一歪,眼看就往旁邊倒去。 趙承鈞伸手,牢牢地撐住她。趙承鈞站在唐師師身側,她半個身體都朝這個方向倒來,趙承鈞單手撐著她,手臂晃都不晃。 這個角度,看起來就像是唐師師故意投懷送抱一樣。唐師師尷尬,連忙說:“王爺恕罪,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br> 她說著要從趙承鈞身上起來,她的手臂剛剛脫離,忽然被另一股力道握住。趙承鈞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并不放她離開。 唐師師驚訝地看著他,趙承鈞二話沒說,另一只手繞過她的膝蓋,忽然將她打橫抱起。唐師師驟然失重,短促地叫了一聲,反應過來后慌忙捂住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