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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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師師慢慢算著時間,現在,想來世子那邊的變故已經傳到盧雨霏耳朵里了吧。很快,盧雨霏就沒心思游園看燈了。 唐師師所料不差,沒過多久,看燈的丫鬟們一個接一個回來了。她們進門后發現唐師師已經在了,慌忙請罪。 “姑娘饒命,奴婢貪玩,竟然不知道姑娘回來了……” 唐師師已經換了家常衣服,懷里抱著小狐貍,對著一地丫鬟聲音懶散:“大好的日子,沒必要搞得一驚一乍。都起來吧,下不為例?!?/br> “謝姑娘?!?/br> 丫鬟們接連爬起來,不敢多話,悄悄散去做事。杜鵑端來一壺熱茶,小心翼翼地換水,完全不敢說話。 主子回來,屋里卻沒人,這是極大的疏漏。其實唐師師還真沒這么在意,她在唐家經歷過的疏忽多了去了,這種程度在唐師師看來不痛不癢。何況丫鬟們也不是存心怠慢,她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只是在上元節看看燈而已,算不上什么錯處。 唐師師慢慢揪著小狐貍的毛,問:“我回來的早,沒看到世子妃的燈會?;▓@里都扎了些什么燈?” 杜鵑看著唐師師的臉色,小心說:“有金屏燈、玉樓燈、荷花燈、白象燈,最妙的是水晶玻璃風燈,轉起來像是銀光雪浪一樣……” 唐師師輕輕嘆了一聲,道:“世子妃真是大手筆,佩服?!?/br> 杜鵑以為唐師師在遺憾沒看成燈,連忙安慰唐師師道:“姑娘您別急,世子妃說了,花燈會連放三日,明夜還會繼續。等明天,奴婢陪姑娘去看?!?/br> 唐師師搖搖頭,她并不是沒見過花燈,臨清緊鄰運河,商賈富眾,燈會并不比京師差。唐家的元宵節也非常熱鬧,觀燈過后,普通百姓家就該結束了,而唐家的節目才剛剛開始。唐明喆會大擺戲臺,吹拉彈唱,打牌玩樂,一直鬧到天明才散去。 這些燒錢的盛會總是相似的,說白了,獨特的并不是那些熱鬧,而是陪在身邊的人。 唐師師就從來不喜歡這些熱鬧,甚至可以說,她非常討厭。唐明喆和唐燕燕母女一擲千金,賓客滿堂,而她和母親只能待在僻靜的院子里,忍著吵鬧等待天明。 唐家也好,靖王府也罷,那些唱著笑著的人,都和唐師師無關。唐家是蘇氏和唐燕燕的秀場,現在,臺上的人不過換成了盧雨霏而已,并無差別。 當然,最重要的是,明天不會擺燈了。 杜鵑還沉浸在歡樂中,感慨道:“奴婢自進入王府后,還從沒見過這么熱鬧的宴會呢。世子妃面子真大!” 唐師師輕輕笑了,并不是世子妃面子大,是靖王面子大。今日來了這么多人,難道是沖著趙子詢和盧雨霏的面子嗎? 天真。 杜鵑意猶未盡,她說著遺憾地嘆了一聲,道:“可惜今日散得早,世子妃不知道怎么了,才走了一半就讓人將客人送走了,燈也沒看完。等明日,姑娘您一定要去看看?!?/br> “好啊?!碧茙煄熾S口應道,“我等著?!?/br> 這只是開始。 第二天,即便唐師師百般不情愿,還是要悲催地早起,去書房點卯。 她一上午消極怠工,極力磨蹭。等午膳后,唐師師回到抱廈,發現硯臺沒墨了。 這簡直是大喜事,唐師師立刻和劉吉報備,親自去庫房取墨。劉吉說讓小廝替她去,被唐師師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開玩笑,這一來一回能消磨多少時間,怎么能讓別人代勞? 唐師師穿好外衣,慢悠悠往庫房走去。今日陽光明媚,庫房外兩個婆子一人一個杌子,坐在屋檐下,一邊嗑瓜子一邊閑話。 唐師師到時,兩人正說得起勁,唐師師有心打探消息,故意放輕腳步,停在門外,沒有進去。 這兩人四十上下,體態豐腴,一看就知道過得富足??词貛旆渴欠蒹w面活,活少、清閑又矜貴,有的是人巴結,故而能留在這里的,都不是省油的燈。 這兩個婆子就是這樣,她們底氣足,說話也放肆些,連主子的閑話也敢議論。一個又高又壯的婆子說道:“昨天宴席可真是氣派,嚯,我活了四十多年,還沒見過這等盛事。不過氣派歸氣派,花費卻太多了,聽說昨夜回去后,世子和世子妃吵了一架,隨后世子大怒而去,看方向,是往妾室屋去了?!?/br> “是嗎?世子往哪位主兒屋里去了?” “還能是誰?!备邏哑抛优伺?,沖著一個方向道,“還不是那位周美人?!?/br> “呦,這位主可了不得?!绷硪粋€婆子壓低聲音,道,“我外甥女在宜年院里當差,聽說這位周美人失寵了好幾個月,昨天夜里突然衣冠不整地回來,緊接著世子和世子妃就吵架了。今日去給世子妃請安的時候,世子妃見了她都沒有好臉?!?/br> “畢竟是宮里來的人,誰知道身上帶了些什么。聽說皇宮有專門的嬤嬤,就教宮女學那種床上伺候男人的活……” 另一個婆子嫌棄地扇了扇鼻子,厭惡道:“說這些不干不凈的做什么,沒得腌臜了耳朵。我看這些宮里來的人都不是好東西,專門來狐媚男人的。原本王府里好好的,結果她們一來,又是風又是浪,王爺還好,世子就像被魘住了一樣。你是不知道,今日一上午,宜年院里叫來了很多人,又是審又是打的,熱鬧的不得了?!?/br> 高壯婆子驚訝問:“怎么了?” “不知道,審問的人口風緊,什么都不肯和外面說。不過依我看,興許是昨天宴會人多眼雜,丟了東西吧?!?/br> “王府什么東西沒有,怎么至于這樣興師動眾?” “誰知道?不過這件事似乎不只如此,昨夜好像王爺的侍衛也出動了……” “王爺!”高壯婆子捂著嘴驚呼,提及靖王,她們誰都不敢再說了。這時候另一個婆子忽然看到外面有衣角,慌忙站起來:“唐姑娘?哎呦,您怎么來了……” 唐師師裝作剛來的樣子,鎮定地從墻后走出來,說:“我來取些東西。對了,剛才好像聽到你們說王爺,王爺怎么了?” “沒有沒有,老奴說閑話,哪敢攀扯王爺?姑娘興許是聽錯了?!逼抛佑樣樀?,小心問,“姑娘,可是王爺有吩咐?” “不是王爺的吩咐?!碧茙煄熋娌桓纳?,道,“我的墨臺用完了,想取方新墨。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兩個婆子連忙說,“姑娘稍等,庫房之前存了方上好的歙硯,姑娘稍等,老奴這就去找出來?!?/br> 她們這里說話的功夫,門口又進來一個人。盧雨霏的奶嬤嬤一看唐師師在,腳步不知不覺放緩:“呦,這么熱鬧?” 唐師師笑著對她點頭示意:“張嬤嬤?!?/br> 張嬤嬤現在看到這些宮廷美人就糟心,她沒心思和唐師師寒暄,直接對兩個婆子說道:“世子妃屋里的瑪瑙葫蘆被丫鬟打碎了,聽說這套葫蘆原本打了四個,世子妃讓我來取另外一對?!?/br> 兩個婆子對視一眼,那個高壯些的婆子說道:“瑪瑙葫蘆倒是還在,但是時間久遠,找出來恐怕要費不少功夫。張嬤嬤稍等,我先給唐姑娘找東西?!?/br> 張嬤嬤皺眉,這群吃里扒外的刁奴,世子妃要的東西,她們也敢推脫?張嬤嬤不悅,道:“世子妃屋里的葫蘆是用來招子嗣的,這關系到王府傳承,可耽誤不得?!?/br> “凡事都有先來后到,張嬤嬤稍等片刻?!备邏哑抛诱f著,在無人處翻了個白眼。招子嗣,也虧她們敢說。誰知道到底是丫鬟打碎的,但是昨夜吵架的時候打碎的? 另一個婆子進去許久,片刻后走出來,歡歡喜喜把一方包好的硯臺遞到唐師師手中:“唐姑娘久等了,這是上好的歙硯,永熙四年的貢品呢。姑娘是文雅人,成日和書墨打交道,想必筆也用的快,這是兩根紫毫宣筆,唐姑娘一并拿去吧?!?/br> 唐師師看到,連忙推辭:“這怎么能成?庫房東西出入都是要造冊的,我豈可自專?” “不妨事,姑娘盡管拿去用,沒人敢多嘴?!?/br> 唐師師象征性推辭了兩句,就把東西收下了。庫房不歸她管,這兩個婆子敢給,她為什么不敢用? 反正靖王家業大得很,想來不在乎這點毛毛雨。 張嬤嬤在旁邊看著,臉都黑了。這兩個刁奴欺人太甚!然而唐師師畢竟是靖王跟前的人,世子妃昨夜才和世子鬧了生分,無論如何,張嬤嬤都不敢再得罪唐師師。 世子已經被那個狐媚子勾走了,要是再惹了靖王不悅,世子妃該如何在王府里立足? 唐師師收好東西,對張嬤嬤點點頭,就神清氣爽地離開了。張嬤嬤氣得不行,但不敢給唐師師臉色瞧,僵笑著說道:“唐姑娘慢走?!?/br> 唐師師終于感受到特權階級的痛快,她回到書房,見門口站著侍衛。唐師師腳步漸漸慢下來,書房里面有人。 唐師師悄悄走入門廳,她在外抱廈里脫下披風,低聲問伺候的人:“誰在里面?” 眉清目秀的小太監悄悄給唐師師做口型:“世子和世子妃?!?/br> 唐師師明白了。她眼睛轉了一圈,將筆墨交給小太監,說:“勞煩你將筆墨放到我的桌子上,我去給世子妃請安?!?/br> 唐師師在書房的地位一向是僅次于靖王的,小太監不敢推辭,乖乖拿著硯臺和宣筆走了。這時候門簾撩開,從外面進來一個丫鬟,唐師師對丫鬟揮揮手,接過她手中的端盤,低聲道:“我去送茶,你回去吧?!?/br> 唐師師慢慢走到趙承鈞接見外客的廳堂,悄無聲息地混入隨侍的隊伍里。堂中,趙承鈞坐在主位,趙子詢和盧雨霏低著頭,垂手站在空地上。 趙承鈞手邊放著茶盞,但他完全沒有動彈的意思。趙承鈞聲音不疾不徐,問:“昨夜之事,查得怎么樣了?” 第48章 主母 唐師師眉尖微動, 她以為昨日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沒想到,靖王還要徹查。想來今天宜年院折騰了一上午, 也是靖王的命令了。 靖王壓下了昨夜的一切動靜, 除了幾個當事人,其他人并不知趙子詢中藥一事。這終究不是什么好事, 傳出去會有損趙子詢名聲,早在昨夜發現端倪的時候, 就被趙承鈞以雷霆手段壓下。 如今, 知道事情真相的, 不過堂上這幾人,以及真正的幕后主使而已。 唐師師端著茶水上前, 輕手輕腳將趙承鈞的水撤下去, 換了新茶。此刻屋里靜的落針可聞, 只能聽到她倒水的聲音。盧雨霏忍不住悄悄抬眼,他們侍奉在堂下,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而唐師師卻能隨意自在地倒茶。 趙子詢皺眉, 看了唐師師好幾眼,表情十分克制。趙承鈞本來沒打算喝水,但是唐師師換了新茶后, 不知道為什么, 他順手將茶盞端起來,握在手中緩慢摩挲。 趙承鈞不緊不慢, 問:“怎么,不能說?” “兒臣不敢?!壁w子詢連忙收回視線,他原本顧忌唐師師在場, 覺得這些王府隱秘說給她聽不妥。然而趙承鈞已有不悅,趙子詢不敢再耽誤,只能恭敬說道:“父親有令,兒臣不敢怠慢。昨夜回去后,兒臣拷問了所有經手之人,抽絲剝繭,終于查出來是昨日送酒的丫鬟心生貪念,妄想往上爬,所以偷偷在兒臣的酒里加了催情的藥。兒臣一時失察,中了她的暗算?!?/br> 唐師師放好茶壺,把替換下來的陳茶交給侍女,自己束著手站在趙承鈞身側。她手里一直在動作,可是耳朵并沒有消停,趙子詢這話別說趙承鈞了,連唐師師都不信。 一個小小的婢女,怎么敢給世子下藥?就算她真的膽大包天想爬床,那她從哪里找來了春藥,得手之后為什么沒有出現? 這個說法乍一聽合情合理,可是仔細想想,根本站不住腳。 這就是趙子詢查出來的結果,趙承鈞手里握著茶盞,什么都沒說,只是看向盧雨霏:“內外有別,男子不該過多插手內宅的事。世子妃,你是當家主母,你是如何查的?” 盧雨霏一下子緊張起來,她頭都不敢抬,諾諾道:“就是世子說的那樣。世子審問下人的時候妾身也在場旁聽,確實是那個丫鬟膽大包天,想要攀龍附鳳,暗算世子?!?/br> 唐師師暗暗挑眉,夫妻一體,盧雨霏就算和趙子詢鬧了矛盾,那也終究是枕邊人。遇到什么事情,盧雨霏當然會幫著趙子詢遮掩,怎么可能向著趙承鈞呢? 趙承鈞面上淡淡,心中難掩失望。他放下茶盞,說:“既然你們夫妻查明白了,那就這樣辦吧。你們打算如何處置?” 趙子詢垂著眼睛,平靜說道:“以下犯上,不守婦德,當杖斃?!?/br> 杖斃……盧雨霏臉色不太好,人手是她安排的,送酒的丫鬟有問題,盧雨霏也難辭其咎。趙子詢的處置如此不留情面,豈不是在告訴王府所有人,盧雨霏辦事不力? 唐師師又聽到“杖斃”這兩個字了,最開始任鈺君的衣裙冒犯到靖王的時候,趙子詢也毫不猶豫地說杖斃。這個人風流歸風流,絕情的時候,也是真絕情。 真不愧是日后納了三宮六院的皇帝,得寵了是寶,一旦失寵,那就是土。 盧雨霏低頭,什么也不說,趙承鈞看著眼前這兩個人的表現,心里越來越冷。 唐師師無聲地看向趙子詢,她身為一個外人都知道下藥之人不會是送酒丫鬟,趙子詢這個當事人會不知道嗎?可他還是眼睛都不眨地,要處死一個全然無辜的丫鬟。 在趙承鈞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唐師師突然開口,打斷了趙承鈞的話:“王爺,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那個丫鬟犯了錯是該死,但是她什么都不懂,上天有好生之德,望王爺再給她一次改錯的機會?!?/br> 趙子詢驚訝地看向唐師師,沉著臉道:“大膽,父親說話,豈有你插嘴的道理?” 趙承鈞抬了下手,趙子詢話被堵住。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趙承鈞,然而趙承鈞神色平靜,態度卻很堅決。趙子詢不敢再說,只能將滿肚子話咽下。 趙承鈞不動聲色,問:“那依你看,當如何?” 唐師師哪敢當著趙子詢的面得罪周舜華,她垂著眼睛,說:“小女人卑言輕,不敢置喙。但素聞王爺英明神武,公正善斷,想來王爺一定能將此事處理好?!?/br> 趙承鈞笑了,她倒是會盤算,不想自己擔責任,就一昧給他戴高帽。趙承鈞微笑著,說:“本王不是個獨斷專行的人,你們有什么想法盡可說出來,本王不會追究的?!?/br> 唐師師心道快算了吧,趙承鈞還不獨斷專行?趙承鈞真不愧是在宮廷長大的人,踢得一手好皮球。唐師師睜大眼睛,當聽不到,趙子詢沒摸清趙承鈞心意,也不敢擅自說話,最后,是盧雨霏無知者無畏,當真開口道:“兒媳也覺得杖斃太嚴重了,她雖然有罪,但罪不至死。依兒媳見,不妨留那個丫鬟一條命在,將她攆出府,也算是給王府積德?!?/br> 唐師師幽幽說:“那還不如將她打死了呢。一個被靖王府攆出去的丫鬟,誰還敢用?她只會過得生不如死?!?/br> 趙承鈞神色看不出喜怒,淡淡瞥了唐師師一眼:“你不是不敢說話么?本王看,你現在的主意倒多得很?!?/br> 唐師師立刻笑道:“哪有,小女不過是想替王爺分憂罷了。小女愚鈍,愿聽王爺高見?!?/br> 這個馬屁精。趙承鈞輕嗤一聲,說:“念在初犯,暫饒她一命。將她罰俸半年,發配浣衣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