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廖一可:「占著茅坑不拉屎」 白梔:「請禮貌用語」 廖一可:「君何故據茅廁而不出三急也?」 白梔言簡意駭:「疼」 廖一可:「別說了」 廖一可:「純情少女聽不懂,純情少女檸檬了」 表示被酸到的廖一可再度批評了白梔“擁寶而不自知”這件事,下線了。 白梔嘆口氣,還沒有趴到桌上,就看到手機上白錦寧發來的今日計劃。 白錦寧:「為顧維安送一份夜宵,需面帶微笑,語氣溫柔」 白錦寧:「限時三小時內完成,金錢獎勵翻倍,需錄音頻(送湯過程,總時長不得低于五分鐘)為證」 顧維安晚上慣常會喝三鮮羹,這個奇怪的習慣從白梔剛認識他時一直持續到現在。 白梔十指不沾陽春水,自然不會親自下廚房做;白錦寧知道這點,也只是讓她去送。 等估摸著快到顧維安吃夜宵的時間,白梔下樓去廚房找阿姨,冷不丁與夏雅之打個照面,愣了一下。 夏雅之笑著解釋:“先生讓我送一份文件?!?/br> 白梔腹誹,顧維安真不愧是個工作狂魔。 她沒有去打擾夏雅之,牢記自己的目標,徑直去廚房。 恰好三鮮羹做好了,阿姨問白梔:“小姐,需要給您盛一碗嗎?” 白梔聞著那誘人的香味,最終還是遺憾地拒絕:“算了?!?/br> 馬無夜草而不肥。 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從去廚房拿湯的那一刻起,她就打開手機的錄制按鈕,在心里默默地計算著時間。 走到書房門口時,門沒有關緊,她聽見顧維安的聲音:“……顧萬生和寧元峰異想天開,以為拉攏了那些人就能阻止我進董事會,明天投票表決——誰在外面?” 白梔說:“我?!?/br> 察覺到自己語氣沖了點,擔心錄的音頻不過關,她又補充:“白梔?!?/br> 下一瞬,夏雅之打開了門,他側身讓白梔進去,一眼看到她端著的三鮮羹,笑瞇瞇:“白小姐對先生真用心呢,深夜不睡,陪先生熬夜,現在還來親自送湯?!?/br> 白梔:“……” 我不是我沒有我純粹是為了錢。 顧維安站在落地窗前,襯衫齊整,看著她。 抿著唇,居高臨下,沒有絲毫笑容。 白梔沒見過他這種表情,稍稍恍惚。 他平時和夏雅之談工作就這種狀態嗎? 的確……有點兇。 思考音頻還在錄制中,她沒說話,小心翼翼地端著湯朝顧維安走過去。 而夏雅之,似是嗅到了什么奇怪的東西,微微皺眉,又搖了搖頭。 白梔小心翼翼地端著湯過去。 顧維安看著她慢慢走向自己——或許是怕湯撒了,她腳步細微而小心(實際上是在拖時間)。 她右側的頰邊其實有一個小小的酒窩,只是很不明顯。 現在,那個酒窩露出了一點點。 他曾在夜里親吻過這半個小酒窩,舔過盛在酒窩中、她的淚水。 顧維安喉結微動:“怎么了?” “顧維安,”白梔將湯輕輕地擺在他面前,溫柔地問,“看到這碗湯了嗎?” 頓了頓,顧維安笑:“勞煩白小姐為我送湯,我真是受寵若驚——” 五分鐘到了。 白梔停止錄制,松了口氣。 她哼了一聲,迅速端起那個放在他面前的碗,用力倒入旁側的垃圾桶中,擲地有聲:“寧愿倒掉也不給你喝!” 顧維安:“……” 夏雅之:“……” 在這種寂靜中,夏雅之忽然開口:“等等?!?/br> 他從白梔手中拿走碗,仔細看著里面還殘余的一點飯渣,表情逐漸嚴肅起來:“先生,這湯里面放了很多干百合的粉末?!?/br> 白梔:“???” 顧維安沒有訝然,似乎對“夜宵中被摻入致敏物質”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 白梔怔怔地看他。 顧維安此刻的表情就像已經經歷了很多次,早就麻木了。 他從桌上拿起一支鋼筆,捏在掌中:“老東西,爪子伸這么長?!?/br> “碾成碎末,輕易瞧不出來,只剩下一點點氣味,”夏雅之仔細嗅了嗅,面色漸漸凝重,“先生,倘若您剛剛喝上一口,恐怕就不能出席明天的董事會了?!?/br> 白梔:“……這么嚴重嗎?” “自打當年那次病后,先生就對百合嚴重過敏,別說食用了,哪怕是觸碰都不行,”夏雅之認真看她,“白小姐,方才放下湯的時候,您一定也聞到百合的氣味了吧?所以您才會變了臉色,直接把湯倒掉?!?/br> 白梔:“……我沒有?!?/br> 顧維安把玩著一柄鋼筆,若有所思地看她。 “這時候您就不要再謙虛了,”夏雅之動容開口,“最近先生事務繁忙,您是不是不想讓先生為此憂心?您是不是早就發現了有人對先生不利?即使發現湯里有人放百合也不說,只是裝作兇惡的模樣來倒掉,寧愿損傷自己在先生心目中的形象,也要保護好先生?!?/br> 白梔:“……???……是這樣嗎?” 在夏雅之心目中,她這么聰明機智且偉大的嗎? 顧維安手中的鋼筆在轉,隔著鏡片,他濃暗的眼睛似無法看破的森林迷霧。 “明日的會議對先生而言十分重要……若不是您,先生只怕——”夏雅之笑著哽咽,“太太,我衷心為先生有您這樣的妻子而感到開心?!?/br> 白梔:“……” 事情發生的過于突然,她完全找不到頭緒,只是茫然地看向顧維安。 顧維安放下手中的鋼筆。 啪。 鋼筆穩穩停在桌面上。 “梔子,”顧維安摘下眼鏡,沒有鏡片遮擋的眼睛清明透徹,他輕聲開口,“謝謝你?!?/br> 白梔:“……” 她怎么感覺,現在顧維安看她的眼神有點不太對? 第10章 落霜 親過 白梔一臉懵地看著顧維安讓人過來收拾殘渣。 書房中開了窗透氣,三人去了白梔用來收藏書畫的房間中,顧維安倒了一杯熱水,塞進白梔手中。 白梔已經開始疑神疑鬼了:“這水里不會也被人加料吧?” 顧維安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一口,漫不經心:“所以讓你先試試毒?!?/br> 白梔:“……” 憤怒的她剛想潑顧維安一身,就聽見夏雅之笑著規勸:“方才先生讓拿了密封的水進來,您放心,絕對不會有問題?!?/br> 白梔冷漠臉:“要是有問題的話,我馬上把顧維安的頭擰下來當球踢?!?/br> “雅之,你和老周說一聲,麻煩他重新安排人過來,”顧維安叮囑夏雅之,“這房子里的人全部都要換掉,日常用品、食物水源、衣服也全部換新的?!?/br> 夏雅之點頭。 頓了頓,顧維安又說:“看來我不在的時候,顧萬生動了不少手腳?!?/br> 白梔知道顧萬生,那是顧維安的伯父,如今擔任世安集團的董事長職位,膝下唯獨一個女兒。 顧維安父母早亡,顧萬生收養了他的弟弟顧清平,從而獲得董事會的大力支持,一舉繼承顧維安父親留下的那些股份,掌控世安多年。 即使顧維安已經成年,他也沒有歸還的意思。 白梔捧著熱水,看著顧維安,若有所思。 她只知道顧維安對菠蘿過敏,一點兒也吃不得、碰不得。 而顧維安的父親當初就死于嚴重的食物過敏,沒有得到及時救助,窒息身亡。 想到這里,白梔忽然反應過來,為什么在初高中時期,顧維安從不吃外面的食物,也不喝未密封的水。 白梔還以為“被下毒”“謀殺”這種事情,只會存在于推理小說中。 她抬頭看顧維安,顧維安站在落地窗前,背后夜色寂靜,他在與夏雅之說話,查廚房中的百合粉末來源,平靜到像是在談論今日天氣。 縱使他剛剛知道家中被動過手腳,縱使日常慣喝的湯被人放入會危及生命的致敏物。 等夏雅之離開后,白梔抬起臉,遲疑看他:“顧萬生想害你嗎?” 顧維安沒有回答:“好了,喝完水就去睡吧,這事和小朋友沒關系?!?/br> 白梔不服氣:“怎么沒關系?剛才我可幫你了!” “謊話說多了,連自己都能騙過去?”顧維安失笑,“梔子,你連巧克力熱漿都分不清,嗅覺遲鈍到像珍珠鳥,還以為我會信夏雅之的那番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