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樓淮祀笑著道:“你老師不是讓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閑事更是不要管?!?/br> 衛放憋氣:“那樓兄?” 樓淮祀翻著眼皮:“我老師可不曾教我事要少做?!?/br> 衛放氣結,郁郁垂頭,扔下jiejiemeimei弟弟去鬧事,他委實做不來,依依不舍道:“樓兄,過后你定要與我細說說?!?/br> 樓淮祀連忙應承:“一定一定?!?/br> 他與姬冶拿繩索將那貴公子的手一綁,不顧慘嚎求饒聲,一前一后往城中去了,他們怕人死在半道,不能問責齊家,跑得并不快,饒是如此,那貴公子踉蹌幾步,拖在地上死豬一般 。 衛放失落地看了好幾眼,記起樓淮祀的吩咐,正要上前招呼梅縣令同行。豈料,那梅縣令先他一步,快手快腳地牽過瘦驢,一拍驢屁股,催著兩個差役道:“快快,快跟上?!?/br> 兩個差役立馬聽令而行,邁腿便追。 衛放呆愣在那,看著他們三人一驢在官道上走得飛快,撓撓頭暗想:這驢瘦得瘦巴巴的,跑得倒快,這才幾息,跑了這么一大截出去。莫非是什么神驢寶貝? . 齊家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齊家在京中并不顯眼,齊家家主齊祜,任職將作監,管管百工,修修宮墻,打打器皿,時不時也收收回扣,昧點錢財。姬央還是親王時,齊家女因貌美貞靜,被皇家選去賜為妾室,其時太子地位牢固風頭無兩,縱是女兒有幸嫁入皇家,齊祜也沒做什么白日飛升的好夢,再說,不過妾,激不起什么水花。 白日睡多了終是有夢,太子被魏妃藥去半條命,那是好一歹一陣。齊祜那老顆老心,隨著先太子的康健,沉了又浮,浮了又沉,時不時就氣喘胸悶似有心疾,藥都不知吃了多少劑。 惹得眾人都以為齊祜命不久矣,心疾難治啊,齊少監怕是活不長。等得齊家的藥渣堆起小丘,先太子終是西歸去,皇長孫又被聞家哄得暈了頭,想要挾持皇帝造反奪取大位。 齊祜做夢都笑醒過來,自家女婿穩了,太子位要到手嘍。齊祜的心疾不藥而醫,日日睡醒紅光滿面,生怕旁人看出,去官署時還往臉上撲點黃粉。 大喜還在后頭,姬景元被疼愛的長孫刺了一劍,外傷加怒氣臥床不起,生怕自己一個不慎藥石無用,封了姬央為太子后,竟早早禪了位。 齊祜這回別說睡著能笑,坐著都笑立起來。齊家竟有這運道呢,尋常人家的妾是妾,皇帝的妾那是妃。 姬央還厚道,封齊氏為淑妃。 齊家喜出望外,皇帝對女兒還是很有恩寵,貴淑德賢,貴妃位空置,除卻皇后,女兒便是后宮第一人了,莫嫌裙帶關系不正,枕邊風才是好風。不過,齊家沒喜多久就驚覺,姬央冷硬的心腸,是個不認親疏的,別說他們齊家。連姬央正經的老丈人王國丈都縮著頭尾做人,日子過得比女婿當親王時還難熬。王家一有出格之舉,立馬惹來皇帝的申斥,豎在那立威立德。 王皇后可不是空有尊位無有恩寵,她與姬央夫妻愛重,余者盡退一射之地,饒是如此,姬央還不顧妻子的臉面拿丈人開刀。 齊祜摸摸自己的脖子,自家福澤不比王家,王家都當縮頭雞了,自己要是躥出頭,先被捶爛的定是自家。 齊家這幾年是本本分分、老老實實,架不住子孫這出了岔子。齊淑妃上有胞兄齊浩,在外任官,妻小皆帶了去,夫妻二人只生養了一個兒子齊珠,溺愛非常。在外天高皇帝遠,又縱容,慣得這個獨子頑劣非常。 年前齊浩任滿述職回京,一家人回想這幾年風云變幻,感慨非常。齊浩離京時,姬央還是親王呢,這一回來,就要三跪九叩稱圣安了,有如身在夢中啊。 齊珠更是整個抖了起來,自己姑姑做了淑妃,姑父成皇帝,自己實打實的皇親國戚,在京中大可橫著走。他好游獵,大節下無事可做,糾結了一幫拍馬屁的貴家子弟一道出城找獵,見官道上有人擋道,劈手就是一鞭,又惱賤民抓他長鞭,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就想一箭射死出口氣。 區區賤民,死了就死了,值得什么? “賤民”沒死,他自己倒讓人打得跟只血葫蘆似得被綁在馬后拉回來,出氣多進氣少,一條命去大半,眼見是黃泉路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2-03 23:47:31~2020-02-04 23:54: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一 2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7章 齊祜接到消息時正美滋滋地飲著小酒吃著小菜,齊浩外出訪友, 一來重拾舊交情, 二來也為官途鋪鋪路子, 齊淑妃的胞兄,一分二分的面子情總是有的。 管事是連滾帶爬,背浹汗、眼流淚地沖進去找到齊祜, 膝蓋一軟趴在地上,驚駭道:“老爺子, 大事不好啊, 咱家小郎君被人打得半死, 扔在大門口……” 齊祜又驚又怒:“哪個狂徒打的我孫兒?” 管事汗水先淚水墜地,泣道:“老爺子, 那兇犯口內叫著要見齊國丈, 齊國舅, 聲聲問齊家是不是仗著圣上的親家丈人、舅兄縱子行兇?還道,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齊家為圣上外家,卻視法度為無物,可見齊家子孫比皇子皇孫還要體面尊貴?!?/br> 齊祜愕然, 自家何時結下了這等不死不休的仇家, 私下大門一關,小門一鎖,以皇帝的老丈人自居美事一樁,對外, 哪個敢說自家是皇帝的外家:“什么……什么人?” 管事拿頭搶地,嚎陶道:“小的不識啊,打了小郎君的是兩個鮮衣公子,生得極為俊俏,看衣裳氣度,不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子弟?!?/br> 齊祜暗悔不已,齊珠在外府長大,不知京中千絲萬縷的繁雜人事,街口遇到一個賣餅的,細往上頭數,指不定就是哪個權貴的親戚。在外頭,天高皇帝遠,只手能遮天,打死個把無足輕重的人,賠些銀錢不算什么大事。 可這是天子腳下啊,權貴云集,看似小蝦米,一勺子下去倒舀出一尾吃人的大魚來。齊珠不知深淺,自家也少了幾句吩咐,以至被人擠兌到家門口。 “快快?!饼R祜也不敢細想仇家,邁著利索的老腿往大門口趕。 齊家門外早已熱鬧得如同開了雜藝鋪子,這一帶貴家聚居,門口寬敞,大節之下人人有閑,眾人正嫌事少無樂子可尋,一傳十十傳百,不多時就跟蛤蟆子似得聚了一堆人。怕事的站遠一些;有倚仗的當看戲,帶著小廝抱著花兒狗揣著酒壺;再有識得樓淮祀和姬冶的,先行在肚里替齊家吊喪:得,齊家的眼窟窿是生在頭頂了還是長在腳底板下,怎惹了這么兩個活太歲,一個就夠吃一壺,還湊一雙,不死也要脫掉一層皮。 再定睛一看齊珠脖子上插的牌子:齊國舅之子行兇殺人。國舅?齊浩算哪門子的國舅。好事者連忙打發小廝告訴王家去。 梅縣令來得稍晚一點,擠不進人群,迫不得已掀掀衣袖衣擺,散出縷縷惡臭,前頭簇擁著人看得有趣之際,嗅到惡臭襲來,紛紛掩鼻,一回頭,后頭立著個牽驢的糟老頭,那叫一個臟臭不堪。 梅縣令清清喉,揩揩鼻子,從嗓子眼里擠出一口唾沫,“呸”得一聲吐在地上,離前面那人的后腳跟只一寸地。前頭圍著的人目眥欲裂,慌忙讓出一條道來。 高矮差役對自家明府拜服得五體投地:高,高。梅縣令瞬時清出一條康莊大道,施施然地站在了最前頭。好位置啊,正對齊家大門,一目了然。 齊祜趕到大門口時,兩眼一黑,險些一頭栽倒??纯吹厣涎猺ou模糊半死的孫兒,心中又疼又痛,再看看行兇的二人,以為自己錯看了,揉了揉眼,沒錯,一個是皇子加一個皇外甥。 這會,齊祜恨不得自己打死齊珠,孫兒沒了就沒了,他也不差一個孫兒。他抖著手,抖抖擻擻地去探齊珠的鼻息,天不憐見,還有氣。 姬冶冷聲:“齊‘國丈’?” 齊祜一咬牙,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臉面、怒氣都比不得滅族之災。當即腿一軟就朝姬冶跪了下去:“三皇子,孫兒頑劣,失之管教,若在外頭行兇鬧事,打死也不冤。國丈云云,我萬萬不敢應,齊家一向本份,不敢有一絲逾越之舉,三皇子明鑒啊?!?/br> 樓淮祀笑著將姬冶一扯,避開了齊祜的這一跪,姬冶再受帝后寵愛,卻無封賜,朝中四品官員的跪拜 他可承受不起。 “齊老頭,齊少監,你這是做什么?聽聞您老有心疾,別是心疾犯了站不穩?”樓淮祀一把攙起齊祜,又罵齊家仆,“你們,過來,好好扶著你們家老爺子,身為下仆半點眼力見都沒有,任由你們郎主摔倒在地。管事,記下名姓,扣罰月錢?!?/br> 齊家管事正揩淚,一滴淚抹在指頭上:“???” 樓淮祀大嘆,扶著齊祜走了兩步,語重心長道:“齊老頭,你家下仆沒眼色,管事也不大中用,大許是太老了,該提個年輕有為的上來了?!?/br> 齊祜氣苦:“小郎君說得是,家門不幸啊。小郎君,我孫兒他……” 樓淮祀笑將齊祜交給一個壯仆,吩咐:“扶牢些,待會你家老爺子又摔了,唯你是問,腿都給打折掉?!?/br> 齊祜這回連哭都哭不出來,立那臉如死灰。 梅縣令嘆:這小子壞啊,太壞了,還不要臉,嘴巴又利索,顛倒黑白張口就來。 樓淮祀輕輕一笑,燦若朝霞,道:“齊老頭,你家孫兒怎么養的,是不是打死人不過家常便飯。路遇差役擋著點道,一鞭子下去不算,還要一箭射死他?差,再是賤役,那也是為天子、官府當差行事,犯錯可責可仗。你孫兒倒好,出手就要人命?!?/br> “人……人……死了?”齊祜顫聲問。 樓淮祀吃驚:“啊呀,齊老頭,你比你孫兒還壞,竟盼著人死?!?/br> 齊祜忙道:“老夫非有此意,老夫不過想厘清厘清始末,看看是不是當中什么誤會?” 樓淮祀沉下臉:“齊老頭,你言下之意,我與表兄說謊?我二人親眼所見你這孫兒當眾殺人,親耳所聞你孫兒稱自己姑父是當今圣上,你孫兒可是親口說齊老頭你是圣上的老丈人,他爹是國舅?!?/br> “他無知,他無知啊?!饼R祜痛心道,“他他無知小兒。他妄圖行兇之事,老夫決不辜惜,定綁了見官,是笞是關是流,皆聽府尹懲治,老夫半句分辨都無?!?/br> 樓淮祀心道:這老頭狡猾得很,暗指他們動用私刑,遂笑道:“齊家主說得有理,我與表兄也作如是想,想擒了他去見官,只他要與我等動手,至我和表兄死地。無奈之下,我與表兄手段難免激烈一些?!蹦┝诉€道,“臨了,我與表兄一尋思,貴公子一表人才,弓馬嫻熟,開弓搭箭架式十足,一看便是經心教導,不似沒輕沒重的紈绔子弟。便想著拿他見官前,怎么也要先來齊家跟齊老頭問問清楚,理理是非?!?/br> 齊祜看樓淮祀的眼神幾要摻著毒。樓長危他不熟,但也說過幾句話,不茍言笑,嚴人律己,這兒子怎根正苗歪的?別是哪處揀來的吧。 樓淮祀又添火:“齊國丈?齊國丈?唉約,齊家果不同凡響,臨危不懼不動如山,泰山崩于前面色不改,還能神游天外。有依仗就是底氣十足啊?!?/br> 齊祜淚道:“小郎君這是讓我無有立足之地?想我齊家在禹京,何時有妄為之舉?從來本本分分,老老實實,家中子弟更是從無仗勢之行,亦無欺人之事。國丈之說是他小兒蠢鈍,才口出狂言。這畜牲在家里裝得乖巧,倒把老夫給蒙了,竟不知他在外頭胡天胡地,畜牲敗家壞族,幸得小郎君撞見,撕了他的一層皮下來,不然,我齊家還不知落于什么境地。千里之堤潰于蟻xue,清白世家毀于不肖子孫。齊珠……老夫疏于管教,惹下禍事,因在他,根在老夫身上,老夫稍待自去府尹自告?!?/br> 樓淮祀暗罵:齊老頭倒是心狠,孫子說不要就不要,將事往齊珠身上一推,自己家擇個一干二凈的。附過去,在齊祜耳邊道:“齊老頭,心狠啊,親孫子呢?!?/br> 齊祜義正辭嚴道:“公道自在人心??v子如殺子,他既敢草菅人命,胡亂攀附,就休怪老夫為公道法理大義滅親?!庇中⌒膯柕?,“不知苦主是哪一位,待對薄公堂后,老夫愿賠付銀兩湯藥費?!?/br> 姬冶最惡齊祜這種人,負手道:“確該詳查,齊珠出手傷人如飲水吃飯,顯見從未將人命放在眼里。在外仗著其父只手遮天,不知犯下多少罪行?!?/br> 齊祜暗松一口氣,這倒不怕,山遠天高水路迢迢,該掩的早掩了,未掩的長途水路也不好查??纯礆馊粲谓z的齊珠,心痛如絞,可惜了他的這個孫兒,無奈啊,這當口也只能斷尾求生。 樓淮祀蹲在腦袋腫得有如斗大,面頰擦去一層皮,眼皮紫漲的齊珠跟前,輕輕一笑,低首道:“齊珠,你祖父嫌你惹事,要將你送去見官,你本就半死,一去府衙,八成就死得透透的。你要什么棺木?紫檀香木,我都為你尋來,當是送你一程?!?/br> 齊珠不理,喉嚨里嗬嗬幾聲,費力睜眼去看齊祜,伸伸手指頭:“祖……祖……” 齊祜淌淚道:“珠兒,人命關天,豈能輕賤?你要記下這次教訓,引以為戒?!?/br> 齊珠又驚又恨又是不敢置信,核桃似得兩眼滲出兩行淚,整個人缺水的魚兒般彈了彈,轉而喚道:“爹……爹……” 齊祜真想沖上去掩住孫子的嘴,心恨姬冶與樓淮祀行事歹毒,這二人有意留孫兒一口氣,就是要拔齊家的根。若是一路快馬飛馳拖死了孫兒,齊家不但安矣,還能反咬一口。 姬冶聽齊珠的叫喚:“上梁不正下梁歪,這上梁也該細細查查哪處蟲咬蟻噬?!?/br> 樓淮祀揩掉一點齊珠臉上的血跡,笑:“齊公子放心,你祖父不管你,但三皇子仁心仁德,定不會棄你于不顧,自會尋來瘍醫好好為你醫治?!?/br> 齊珠喘著氣,也不知是氣是痛,頭一歪就暈了過去。齊祜也想干脆暈過去,眾目睽睽之下,一時間竟是無法可想。思來想去,不如打死齊珠來得干凈。 樓淮祀沒想到齊老頭這般狠心,逼到絕境,揮開仆役,指著地上的齊珠怒罵:“孽畜還不知自省,這般不知悔改,請什么瘍醫,吃得什么湯藥?好了之后照舊為禍鄉鄰,老夫打死你算了?!?/br> 齊祜罵罷,奪下守門小廝的棍杖,就要往齊珠身上揮下去。樓淮祀倒想攔,可他功夫粗疏,卸不來勁,姬冶冷眼旁觀,打死就打死,收拾一個齊家無需顧慮周全。 好玄齊浩得信匆匆趕來,齊祜不缺孫子,齊浩膝下唯一子,如珠似寶地養到這么大,豈有不心疼的。牢牢抓著齊祜揮下來的木棍,跪倒在地求情道:“阿爹,珠兒縱有錯,罪不致死,常言道養不教父之過,他悖德妄為,是我這個當爹的沒教好。阿爹看他命已一息,饒他一趟,要責要罵,只管拿兒子出氣便是?!?/br> 齊祜大急,齊浩任滿,此次回京不定就能官進了一階,出了齊珠的事已有污點短處,他還要保子,這是……這是拿前途去換啊。 齊浩頻頻磕頭,眼淚縱橫:“阿爹,知錯即改善莫大焉,珠兒既有罪是當罰,只求留他一命痛改前非。況且兒子聽樓家小郎君與三皇子之言,珠兒還未傷到人命,如何就到了償命的地步?兒子來時已遣人去府尹報官,是非曲直自有府尹論斷?!?/br> 齊祜滿是老淚,將棍棒一扔:“你……你是個糊涂的爹,不知管束,才惹來今天的禍事?!?/br> 齊浩點頭應是,起身與樓淮祀和姬冶道:“小郎君先才說要請瘍醫為我兒醫治,齊某先行謝過。既如此,小郎君與皇三子自是許我兒將游絲一命先吊住再開堂問審?” 樓淮祀在心里一嘆,齊浩可比齊老頭難纏得多,又不怕事,不似齊老頭,被他們一嚇整個慌了手腳亂了分寸,怪道多年一直呆在少監一位只能管管修城墻。 “齊叔言重,我與表兄也不忍心齊小郎君命赴黃泉?!?/br> 齊浩深深地看了樓淮祀一眼,他自問打從做了官,臉皮練得頗厚,誰知還不比姓樓的小子。將他兒子打個半死,又將整個齊家架在火上烤,竟還能親親熱熱喚他一聲“叔”。 姬冶則道:“望你無愧?!?/br> 齊浩道:“齊某為官不敢自稱能吏,卻敢說一句不負君王蒼生?!?/br> 事到如此,樓淮祀便知此事不能再僵持下去,再行逼迫,倒顯他們無理。見好就收才是上策,姬央治下嚴酷,齊家要想安然無恙那是癡人說夢。齊浩在蕪州做通判,既不怕查,要么無虧心大事,要么手段上乘,能瞞天過海。無論前者或后者,都不是他與姬冶能插手過問的。 “齊叔叔為官如何,自有圣上定裁,我與表兄無名小卒,焉敢過問?我與表兄只等府尹問審時召我二人佐證。告辭告辭?!睒腔挫胄ξ?,他揖了一禮,拉了姬冶就走,兩眼在人群里來回掃了好幾眼,他剛才明明有看到梅老頭牽著驢站在前頭,幾時又走了? 他二人剛出岔道,就見樓長危騎在馬上不善地盯著他們。 “爹 ?!睒腔挫霐D出一個討好的笑,往姬冶身后藏了藏。 “見過姑父?!奔б睒O少服人,樓長危算是其中一個,恭謹揖禮。 樓長危一揮手,身后精兵爪牙蜂擁而上,不由分說將二人五花大綁捆個結結實實,道:“圣上有召?!?/br> 樓淮祀扭了扭:“舅舅有召,我還能跑不成?” 樓長危瞪他:“閉嘴,是圣上有召,不是你舅舅有令。再多說一句,嘴也給你塞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