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頁
方一落座,云霧便從底座下騰起繞了矯輦一周,將臨遇安的面容身形全部遮擋住。 臨遇安看了一眼,發現云霧并非普通的水汽塵埃,其中充斥著許多他不認識的灰色小粒子。粒子有些惰性,懶洋洋地在云霧中飄蕩。不過粒子與粒子中有著不算顯眼的關聯,將整個云霧構成一塊看似松散實則緊密的整體。 他并不知道,當云霧將他包圍住后,除了禍所有人外界的人都將看不見他的一舉一動,包括在一旁等待被勸回的燮風。 站了會聽不到后文,燮風忍不住回過頭來卻見臨遇安已然坐上了轎輦,忍不住將怒氣擺到了臉上,質問對方:“你不是說和我投緣只需要我陪嗎?怎么又跟他走了?!” “你不是要回族地?” 臨遇安能透過云霧看外界情景,但別人卻看不到他的細微神情,再加上他嗓音天生清冷平淡,因此聽上去更加冷漠,明明是反問句卻有幾分趕人的意味。 燮風氣不打一處來,正要開口說話卻聽一旁的禍突然插話:“雀祖還不走嗎?” 這一句火上澆油卻讓燮風突然笑了聲,將注意力轉了過去,冷笑道:“我與他談話與你何干?” “確實與我無關,但,”禍頓了下頗為斯文地笑道,“但你擾了先祖的行程,這可是大不敬之事?!?/br> 說罷,禍手腕旋轉食指輕抬,將轎輦騰空抬起,對著轎輦中正襟危坐的臨遇安微微一笑:“先祖,請隨我走吧?!?/br> “嗯?!?/br> 聽到輦中傳來平靜聲音,禍便施施然向前走去,同時似有似無地瞟了燮風一眼,明明沒有其他意味,卻讓燮風看出了挑釁的意味。 “站??!”燮風一手拉住了轎輦,聲音低沉好似有火焰呼呼燃燒,他盯著云霧咬牙道:“我也要去?!?/br> “哦?可是雀祖方才不是說要回去嗎?” “你是不是想打一架?” “雀祖又想在螣蛇族地惹是生非了嗎?” “你就說打不打?” “哦~那后果雀祖能夠承擔嗎?”禍瞇起了眼睛,掩去金色只留下黑沉沉的眸光:“雀祖可是被關得不夠?” 話音落下,臨遇安敏銳看到燮風的身子僵了下,好似被戳中了某處痛點。隨后燮風的氣焰明顯降了下去,卻沒有松開按住輦轎的手。 不過禍也點到為止沒再說下去,攏袖又在輦轎前方帶著輦轎施施然前行,而燮風則沉默不語跟在一旁。 于是,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日,所有螣蛇一族的族民都看到了驚悚的一幕——他們一族之主,十二神之一的禍居然像個引路人一樣領著頂轎輦在族地內觀光,并且還事無巨細地講解風土蛇情。 更恐怖的是,那個向來和螣蛇不對付并且總是找借口搗亂的朱雀雀祖竟然像個保鏢一樣老老實實跟在轎輦旁,雖說面色難看但好在相安無事。 螣蛇之主、朱雀雀祖、轎輦,這詭異的組合讓所有看到的螣蛇都目瞪口呆,紛紛猜測轎輦當中究竟坐著何人。 “莫不是輝尊上?”年幼的螣蛇扇動著稚嫩的翅膀藏在云端偷看下方緩緩行進的輦轎,紅黑的眸子里滿是孺慕之情。 輝被稱為最完美的天乙貴人,受到眾族的愛戴無可厚非。 但是一旁年紀偏大的螣蛇卻是搖了搖碩大的頭顱,沉聲道:“不是,輝尊上向來親和,和其余大人都是平起平坐的,怎會獨自坐轎輦呢?而且咱們都熟悉了輝大人的長相,他又何必遮掩面容呢?” “對哦?!毙∥熒呗涞介L輩的身上,借用鱗片的摩擦力保持身體平衡,同時端詳下方一臉疑惑:“那這個人是誰呢?” “這便不是我們能夠知道的了?!贝笪熒呋位文X袋,帶著小蛇離開了此處:“走了,骸末?!?/br> “好的叔叔?!?/br> 下方的臨遇安并沒能聽到云端上的談話,他正全神貫注看著眼前一座小山脈。 小山脈不高卻很長,并且蜿蜒不斷。其上覆蓋著的植被,看上去與其他丘陵沒什么不同,卻讓臨遇安無端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覺,好似其中有什么東西是他所見過的。 不對,不僅是見過,是更加親密的關系。 這時禍也停止了腳步,面色略有些沉重地對臨遇安說道:“先祖對這兒,應該很熟悉吧?!?/br> 臨遇安怕露了馬腳,沒有回答。 不過禍沒有在意,自顧自說下去:“這兒便是當初螣蛇先祖,也就是您的摯友隕落的地方。他的rou身腐敗滋養了一整個五重天,骨架停留此處被rou身滋養的土地所覆蓋,成了這般模樣?!?/br> 禍的聲音聽上去縹緲而悠遠:“此處被我們稱作萬源山脈,便是紀念這五重天中的萬物都來源于先祖?!?/br> “那這五重天為何還會有朱雀一族?”臨遇安從禍的話語中聽出來,整個五重天都是螣蛇先祖的杰作,不禁疑惑朱雀為何會在此割據了一半地方 禍聞言嘆口氣,看向旁邊百無聊賴的燮風緩緩道:“您不知道也是正常的,畢竟這是在您離開之后的事了。當初您在五重天突然消失,雖說其余幾神都認定您已不在世間,但當時十二神之一的雀祖卻不愿相信。他為了等您將朱雀族地不落之森搬了過來,與螣蛇一族共同居住?!?/br> “雀祖?”臨遇安疑惑出聲,轉頭看向了燮風。他只知道燮風是雀祖,卻不知道對方竟然是初代十二神之一。如果禍所言非虛,那燮風的年齡得是個多么可怕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