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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遷聞言朝他笑笑,不過卻也難掩心情的些許低落。 回帥府之后,他們倆也未再就其他的事多說什么,躺上床之后便睡了。 期間誰都沒有再說話,不過雙方都知道對方沒有睡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謝遷的呼吸才逐漸平緩下來。 楚靈越在月色下睜眼,偏頭看著謝遷,隨后探手輕輕撫了撫謝遷在夢中仍然蹙著的眉頭。 楚靈越其實很想將謝遷護在身后,也把他在乎的赤令府護住,此前他也一直擔心自己能力不夠,所以一直在想方設法地豐滿自己的羽翼。 縱然謝遷其實并不依賴他。 可今晚謝遷那個問題來得突然,楚靈越當然感覺到了謝遷有事在瞞著他,而且大概不止一兩件。 深夜讓人清醒,楚靈越回想過往,感覺謝遷其實時常都會坐著一個人陷入沉思,欲言又止的時刻也不少,可只要謝遷同他撒嬌耍賴,他也很容易就被糊弄過去。 直到現在,楚靈越覺得,謝遷瞞著他的這些事或許并不簡單,他好像也并不能再放任了。 楚靈越把謝遷抱過來,輕輕啄吻著他的耳鬢,在心底問,你心里的事,到底會是什么呢? 但與此同時,他也不得不正視起另外一件事來,他其實是并沒有資格直接探尋謝遷的想法、要求謝遷對他坦誠的,因為他也從未告訴過謝遷有關他重生的事。 若論原因,一來,現在離前世事發還有幾乎兩年的時間,他原先覺得自己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好一切,所以他不愿拿那等傷心事去攪得現在的謝遷心神不寧,奪了他在這個年紀本該有的無憂無慮,可是現在看來事情已經不同先前,謝遷的心頭也早早就掛上了事。 至于這二,則是源于他自己心底的……膽怯,楚靈越雖不愿承認,也曾試圖逃避這個問題,但事實便是如此。 前世赤令府的覆滅是他永世的傷痛和陰影,他怨世事無常、怨jian臣當道、怨陛下無能……但最怨的卻是當時萬事不知的自己,叫他至今想起當時他病愈醒來之后驟然得知赤令府沒了的消息,心臟仍是忍不住一陣一陣的抽痛,以至于他現在也幾乎不敢回顧,更不敢告訴謝遷。 否則若是謝遷問上一句‘你當時在哪兒呢’,他又該如何回答?在赤令府最危難的時候他不曾出現,什么樣的回答是值得被諒解的? 楚靈越睜眼看著虛空中一個漂浮的光點,眼底不禁現出些許自嘲,他知道京都許多人背地里喊他‘冷面閻王’,也知道自己尋常的做派在他人眼里盡是孤絕,而且現在他又做下了逼宮這等倒行逆施之事。 可他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如今卻連說出口的勇氣都難以積攢,不過是占盡了虛名罷了。 * 謝遷第二天醒的時候,偏頭發現楚靈越還睡著,楚靈越大多數時候都比他醒得早,謝遷覺得有些驚奇,但是細看之下,卻發現他眼底有一絲淡淡的青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北境睡不習慣。 于是他也沒打擾他,輕手輕腳地起床出了門。 如今戰事剛過,局面剛剛穩定下來,后續還有許多事需要處理,謝遷自然是躲不掉的,這首當其沖地便是要重新締造熒陽城的守城大陣。 這會兒不像先前戰時,當時嶺城的大陣乃是倉促布下,搖光城的要好一些,卻也沒有很完備,但如今卻是有空來好好琢磨琢磨的。 此外還有今年旱災的問題,京都的糧食雖然已經調了過來,但到底是治標不治本,還得祈禱天公作美才行。 好在熒陽城的儲水水庫在戰中未受影響,若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刻,倒也還能抵擋一二。 不過先前聽楚靈越說,經欽天監的人測算,近日北境應該有雨,約莫是在七月十五左右。 算算日子,也沒兩天了,希望欽天監的人不是吃白飯的,不過想想應該不會,欽天監有白玄坐鎮,而這些事對白玄來說,應該不算什么。 想起白玄,謝遷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白玄當初測出的那兩卦,天付姻緣和謝家必出皇后。 如今看來,這是算……應驗了嗎? 不不不,后面這個不算應驗,謝遷搖搖頭,不再繼續想這事,畢竟這等事玄之又玄,可信卻不可盡信。 倒是大祭司這人,謝遷從未聽過白玄的來歷,在他的記憶里,白玄好像也一直都是那副模樣,好似任這世間天翻地覆,他自巋然不動一般,玄妙得很,大抵這便是真正的高人吧。 算了,不想這些有的沒的,還是著手當下吧。 于是謝遷轉身便想去和孟林遠商量一下陣法的事,可是這腳步還沒挪動,他腦子里靈光一閃,又想起一件極其緊要的事。 過兩天便是七月十五,那可是楚靈越的生辰??! 謝遷一拍腦子,他忙來忙去,竟然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 這他要是真忘了,以后可真沒臉見楚靈越了。 他的生辰楚靈越送了他一場刻骨銘心的大婚,叫他此生都莫不能忘。 過后還很貼心地同他一起放燈,還送了他一支上品白玉簪,謝遷覺得自己好難勝過他。 不過說起這白玉簪,他倒是一直都有好好地帶在身邊,之前怕弄壞了便沒帶,這會兒風平浪靜的,謝遷想一出是一出,趕緊就讓云容容給他找來戴上了。 下午的時候果然就有人注意到了這個,隨口就會吆喝一句:“喲,世子爺,新簪子???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