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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叫時的姿態,撲棱翅膀將飛不飛的姿態,環顧四周的姿態,昂首站立的姿態,這一切的姿態在易詞的心中構建出了一只鮮活靈動神氣十足的五彩錦雞。 一股氣自易詞的胸口涌出,流通遍全身,讓易詞有種躍躍欲試的沖動。他迫不及待轉頭進了房門,門重重地關閉,留下外面大眼瞪小眼的邱涼蘭氏兩人。 一番折騰之后,兩人終于把三只錦雞給抓住了。兩人氣喘吁吁,腦袋上都粘著幾根紅色的羽毛,看著狼狽至極。 邱涼緊緊抓著兩只錦雞的翅膀,一雙眼睛發亮道:“終于有rou了,這雞是該烤著吃還是燉了吃呢?” 蘭氏稍稍平復氣息,一聽邱涼這話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不行!好不容易才不知從哪兒飛來三只雞,吃了就沒了。我看這三只紅腹錦雞,分別是兩母一公。不如把這只公的拿去給大人燉湯補補身子,剩下的兩只母的養起來,留著下蛋給大人吃?!?/br> 邱涼咽了咽口水道:“那干嘛不把母的吃掉一只,留下一公一母來生蛋,孵出更多的小雞呢?” 蘭氏:“……” 仔細想了想,好像也沒什么不可以。 不過,蘭氏回想起抓雞時小宮女那生龍活虎、上躥下跳的身影,一時有些怪異道:“你怎么這么虎?不像個女娃,反倒像個男娃?!?/br> 邱涼身體一僵,訕笑道:“從小就追雞攆狗,是比別人要靈活點?!?/br> …… 易詞關上房門,滿腦子都是五彩錦雞的神態與模樣。 他鋪開畫絹,研磨好墨,提筆靜靜閉上眼眸沉思了一會兒,在腦海中構建出一副畫面來。 深山肅清,山間還有晨露濕潤,遠處是一片陡峭嶙峋的石壁,石壁上有一棵姿態健美招搖的青松,而近處則是一塊怪異的大石,石頭腳下有蘭草郁郁。石頭上面一只色彩鮮紅的紅腹錦雞正神氣十足地站立著。這只錦雞神態靈活,姿態悠閑,仿佛正在接受晨光的沐浴。 構圖完畢,易詞早已是胸有成竹,提筆沾墨一氣呵成,用精細的線條將整幅畫面勾勒在畫絹上,而后又用蛤粉調制而成的白色均勻地鋪在絹布的背面。 這一步名為“托色”,原是因為絹布輕薄不易上色,故而需要在絹布的背面涂以白色來襯托絹畫正面的色彩。 做完這一步后,易詞轉回絹畫的正面,依次用淡墨鋪色,層層暈染,用調制好的顏色反復上色,最后又用上筆尖稍硬朗的石獾筆勾線…… 在經過一系列繁瑣而精細的步驟之后,這幅《松石錦雞圖》已然是完成了。 只見一只錦雞色彩鮮紅,呈現于畫面的正中心,活靈活現,仿佛下一刻就要從山林中飛出畫絹來。錦雞身后,古松、云霧與陡峭層疊的山巒相映相發,使畫面更有一種幽深飄逸之感。 易詞長吐出一口氣,再看窗外,已經是深夜了。不遠處的桌上還放著一碗涼掉的湯,整間屋子燈火明亮,而邱涼正趴在長桌的另一邊,早已經睡著了。 等到易詞叫醒邱涼,邱涼這才一下驚醒過來,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道:“天亮了?” 易詞搖頭:“還是深夜?!?/br> 邱涼想起之前他見到天快黑了,仍然不見易詞出來,于是他便推開房門進來把燈點上了。那個時候易詞正在專心作畫,根本沒注意到他,現在易詞主動叫醒他,莫非是…… “你畫完了?” 邱涼跳了起來,沖到畫桌前一看,見到這畫的忍不住嘆道:“太好了!現在只要讓洛安把這幅畫帶給魏玉舒就好了,剩下的就交給他了?!?/br> 第二日。 絹畫已經干透,易詞將這幅畫緊緊卷起包裹起來,叫來了洛安。 當天這幅畫就送到了魏玉舒手中。 魏玉舒這一月多以來,喬裝打扮成一個模樣平凡的文士,很快得到秦王身邊親近的大臣郎中令李閏的賞識。 有了李閏的極力引薦,魏玉舒已經與秦王顧政見面兩次。 然而魏玉舒這兩次面見秦王顧政,非但沒有顯露自己的真才實學,反而做出一副迂腐保守的模樣。這讓秦王顧政厭煩不已,連帶著看到李閏都有些煩了。 魏玉舒之所以如此,正是在拿喬,也有試探秦王的求賢若渴的真假和治理好國家的決心之意。 這兩次見面交談下來,魏玉舒看出顧政的確是為求人才不惜代價,胸中更是有一腔熱血想要進行一場變革,來實現自己的抱負,這讓魏玉舒對他也有了幾分欣賞。 魏玉舒正在房里思考第三次面見秦王時該說出何種言論,是一語中的指出秦國現存的危機?還是針砭時弊,提出目前秦國最需要的治國舉措? 就在這時,房門外傳來一聲敲門聲。 短促響亮的敲門聲后,外面陷入沉默之中。 魏玉舒知道,是洛安來了。 他打開房門,鋒利的視線第一時間注意到洛安背后背著的長卷上,眼瞳收縮了一下,表情卻并沒有什么變化,平靜得近乎冷酷。 他從洛安手中接過那副被嚴密包裹著的長卷,快步拿到長桌邊上攤開。 魏玉舒動作不徐不疾,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下手十分輕柔,仿佛在觸摸心愛之人的臉。 待到這幅半人高的長卷徐徐展開在他眼前,魏玉舒見著這幅易詞連夜畫出的《松石錦雞圖》,一雙清冷理智的目終于有了變化,透出淡淡笑意,還算滿意地道:“倒是有了些長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