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彭一臉問號，你看我干什么？

    江沉：只是覺得你們兩個很像，可能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雙馬尾長吸一口氣，“所以，前面所有的猜測都是對的?！?/br>
    江沉收回無奈和彭彭對視的目光，輕輕點頭，“看來是的?！?/br>
    八個玩家再次湊齊，凌晨五點本應是深睡眠的時刻，但這會八對熊貓眼都瞪得很精神，屈櫻甚至給大家煮了一鍋熱騰騰的燕麥粥。

    外面下了雪，風卷著細沙一樣的雪簌簌地沖洗著窗玻璃，風雪交加的雪山冷夜，小木屋里燭光幽暗，壁爐前八人圍坐，各自捧著熱乎乎的粥碗。

    大家坐在一起把所有線索都捋了一遍，江沉也幾乎把能說的都說了，除了大妖千梧之外。

    “所以底下那個是你男朋友……的呃幼崽期？”

    邵雷咽了口吐沫，干笑道：“哈哈，世界之大……”

    江沉沒有否認，只是捧著粥碗看著窗外的風雪，以及窗上映出的自己的眉眼。

    雙馬尾說道：“底下的小妖喜歡收集人類做藝術品，但他并不害命，只是讓人暫時消失，只要找到對應的書籍把貼紙或是書簽什么的帶回小木屋，人就會回來，而且目前看來除了記憶斷檔之外沒有任何傷害?！?/br>
    “生死無盡，我有點明白這個副本的意思了，也太意識流了吧?！崩鲜c頭嘆氣，“要是他不知疲倦地反復把人收藏起來，江沉反復把人帶出來，那這個副本還有完沒完了？破局之道到底在哪？”

    周遭安靜了一瞬。

    彭彭他們三個一直都沒說話?；蛘哒f，他們知道更多，所以反而更慎言，怕擾亂江沉的計劃。

    同樣一直沉默的沈柔看向江沉，“問題其實在你這里，你覺得，除了底下那個只有七八分像你男友小時候的家伙之外，這個副本里還會有其他BOSS嗎？”

    江沉沉默片刻，“你什么意思?！?/br>
    沈柔說，“意思是，如果你堅信這是你男友的副本，你最好希望他還沒有出現，底下那個不是他。因為……”

    江沉抬眸，沉靜的眼神卻冰冷犀利如刀鋒，他看著沈柔，“因為什么？”

    沈柔猶豫了，倒不是害怕，而是忽然有些不忍。

    雙馬尾拍了拍她的手，平靜接話道：“不管你男友是不是另外的BOSS，現在副本流程已經明朗了，既然底下小妖是唯一履行機制的NPC，生死等同，無盡循環，大家都是老玩家了，出本方式還需要過多討論嗎？”

    江沉反而笑起來，唇角上揚，眼眸中卻愈發冷厲，“直說吧?！?/br>
    雙馬尾一針見血，“切斷循環，結束副本。這是一個殺BOSS的本?！?/br>
    殺BOSS兩個字落地，小木屋里卻仿佛更加寂靜了。寂靜到壁爐里的火焰噼啪聲忽然變得有些刺耳。

    江沉卻沒有暴怒，他只是毫無感情地，又看了她一眼。

    “是嗎?！彼詭尖?，竟然像是在認真考慮她的話，過了一會才說，“但我有種預感，小妖怪是殺不死的?！?/br>
    “什么意思？”

    江沉握著瓷碗，“如果BOSS沒有故事，沒有心結，沒有殺念，那么殺死BOSS切斷流程，這個判斷確實是合理的。但他只是一個普通NPC吧，昨晚我不是給你看過我的底牌嗎，驗證過了，他只是一個替副本推進流程的NPC?！?/br>
    雙馬尾愣了一下，像是才想起昨晚的事。

    江沉繼續道：“通常這種NPC身上都沒什么線索，一旦被玩家殺死卻又會破壞副本機制，搞出沒必要的麻煩，所以我猜神經會設置強制保護，又或者，你們殺死他后，會自動刷新?！?/br>
    眾人啞口無言，過一會老石才咳了一聲，“我認同?！?/br>
    一直沉默的屈櫻站起來說，“大家，再給江沉一點時間吧，這個本很顯然是他的個人抉擇本，我們都是陪跑?，F在才過了一天兩夜，全員安全，不要太急躁?！?/br>
    鐘離冶點頭，“急躁反而容易踩中陷阱，都是老人了，都明白的吧?！?/br>
    另外四人只好點點頭，邵雷搓了搓臉，嘆氣道：“算了，先回去睡吧，黑燈瞎火也做不了什么。明天大家休息足了一起吃個早飯，然后再好好翻翻房子里的其他線索，我也覺得不會這么簡單?！?/br>
    這種時候，邵雷和彭彭仿佛失散多年親兄弟的特質再次得以體現，兩人默契地一唱一和，幾番勸說，終于把所有人都哄了下去。

    江沉則一直沒動，他獨自窩在沙發里，蓋著一條厚實的毛毯，看著外面窗外呼嘯的風雪。

    樓下終于歸于安靜后，他又點亮了紅燭，把它輕輕立在沙發扶手上，掏出那本生存法典。

    漆黑的雪夜，窗的里側，燭光下的黑眸平靜中帶著一絲輕微的顫抖。

    江沉手指輕輕摩挲過那支羽毛筆，又翻開最新的這頁，看著上面不久前出現的第一條法則。

    【生如死，生死無盡?！?/br>
    過了許久，他輕輕閉上眼，低聲道：“雖然副本里沒有死亡機制，可以茍得安穩，但如果想活著離開這里，就要——”

    烏黑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閉著雙眼的男人低聲自言自語道：“就要斬斷副本流程，殺死BOSS，殺死……大妖千梧?！?/br>
    語落，周遭一片靜謐。又過了一會，他才睜開眼。

    紙上悄無聲息地浮現了第二行字。

    【#2 求生于副本之外，需殺死，大妖千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