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是個傻子?！彼f道。

    千梧笑著用小茶杯在屈櫻手邊的杯子上撞了一下。

    “所見略同?！彼f，“決定把酸梅水分你一杯喝?！?/br>
    江沉幽幽地瞟過來，“分什么，你早喝沒了，心里沒數嗎?！?/br>
    “這樣嗎?！鼻喟阎裢卜^來倒倒，“你的呢？”

    “也沒了?！苯聊笾裢怖淠?。

    千梧進門前明明還聽見他竹筒里晃蕩晃蕩的水聲，瞟他一眼，勾勾唇角沒有吭聲。

    “我還是有點不明白?！甭劻φf道：“煉獄子查了這么多個輪回，為什么查不出來是煉獄午在動手？”

    “嗯？”屈櫻一愣，“煉獄午那么厲害，半夜想悄無聲息地殺掉一個人，再簡單不過了吧?！?/br>
    “煉獄子夜半巡街?！甭劻Π櫭紦u頭，“巡街的目的是什么？不至于連親弟弟進入陳家院都發現不了吧?！?/br>
    千梧眼波平靜，他隨手從江沉胸前口袋抽出那支鉛筆，把玩著說道：“我也一直在想這件事。陳蜀當年沒有被獻祭，恰好是唯一一個活到最后都不會被煉獄子懷疑的存在。且陳蜀本就是煉獄子的童年，他不會懷疑到自己頭上。如果我是煉獄午，我會在夜半喬裝扮成陳蜀的樣子，再去做事?！?/br>
    “很有心機啊?！苯撂裘?，“千梧老師，有點可怕?！?/br>
    “彼此彼此?！鼻嘈Σ[瞇，拿過他手里的竹筒，擰開蓋子喝了一口酸梅水。

    彭彭：“……說好的沒了呢，騙子?！?/br>
    “那你就不知道了?！鼻啾凰岬幂p輕瞇了下眼，瞟著江沉，笑吟吟說，“指揮官先生一肚子壞水，張嘴就騙人?！?/br>
    江沉冷哼一聲，“先照照鏡子，再說這話?！?/br>
    第39章 煉獄彼岸

    傍晚時又下起雨, 千梧醒來時還趴在客棧大堂的小木桌上，穿堂風撲面而過，將暑熱一掃而空。淅瀝瀝的白躁雨聲中，有另一個沙沙的聲音在他身邊耳旁響起。

    他扭過頭, 江沉正坐在他旁邊寫字。

    “唔……”他揉了揉睡得發紅的臉頰, 坐起身說道：“寫什么呢你?！?/br>
    “沒什么?！苯岭S手把紙折起來放進口袋, 蓋上鋼筆筆帽, “你睡著了, 我無事可做?！?/br>
    “他們呢？”千梧扭頭看了眼樓上。

    江沉說，“他們剛才出發去陳家了, 今晚應該有大事發生, 大家不肯躺在床上等結果?！?/br>
    千梧打著哈欠嘆了口氣，“怪cao心的?！?/br>
    江沉嗯了聲，“畢竟性命攸關?！?/br>
    屈櫻走之前在鍋蓋下留了兩只酥皮的紅豆餅，包在牛皮紙里。江沉撐著一把大黑傘，千梧走在傘下, 咬著餅吃。

    “我進神經前就撐了把黑傘?！彼恢鵁釟庹f, “你說那把黑傘會不會是所謂的入口？”

    “我們兩個是一起來的, 入口應該是一個我們都接觸過的東西?！苯琳f道：“想想，那天在酒會上, 我們接觸過什么？”

    “難道是酒？”千梧說著挑眉，“我就覺得那天的酒有問題，喝得人頭暈目眩?！?/br>
    江沉微妙停頓, “那是你喝多了?！?/br>
    “難道你沒喝？”千梧挑眉，“我看見那么多人舉杯朝你去了?！?/br>
    江沉嗓音低沉，“沒喝。那天我本來準備逮住你說幾句話，哪有閑心和別人喝酒?！?/br>
    “喔?！鼻鄰埩藦堊? “你把天聊死了?！?/br>
    他低頭繼續吃餅。

    余光里，江沉很不滿地瞟著他，但他卻裝作渾然不覺。用牙齒撕開酥脆的餅皮，吞下一口甜糯的紅豆沙。

    “屈櫻手藝真不錯?！彼χf，“回頭如果能一起從副本里出去，要讓她做一桌大餐給我們?！?/br>
    身邊的江沉沒吭聲，千梧一扭頭，發現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千梧問。

    江沉搖搖頭，隨手按上鼻梁，“沒什么，只是覺得很奇妙，她竟然是英的主廚?！?/br>
    千梧勾起唇角，“嗯，嚴格算起來，我們在神經外都算有交集?！?/br>
    兩只紅豆餅，千梧只吃完了一只半，剩下半只江沉咬幾口就解決掉了。

    他們走到陳家時，雨剛好停歇，天色已大黑。街道空蕩蕩，江沉在陳家對面的巷口腳步稍頓，片刻后指著巷里說：“他們在這?！?/br>
    千梧什么動靜都沒聽見，跟著江沉走進巷子深處。

    “千梧——”彭彭壓低的氣音從黑咕隆咚的深處傳來。

    千梧加快腳步走近，問道：“見到煉獄子了嗎？”

    “他巡街經過一次?！辩婋x冶語氣如常，對著彭彭嘆氣，“沒必要藏吧，我們又不是出來做壞事的?！?/br>
    屈櫻也忍不住說道：“剛才他經過時不可能沒發現的，人家壓根懶得理咱們這些人，別給自己加戲了?！?/br>
    “這——”彭彭面露猶豫，瞟到千梧后立刻不忿道：“不許笑！”

    千梧斂起笑意，擺擺手，“抱歉，我以為天黑你看不見?！?/br>
    一陣晚風穿巷而過，帶起一陣肅殺。

    千梧忽然低聲道：“他就在這附近?！?/br>
    “誰？”彭彭立刻緊張，“煉獄子還是煉獄午？”

    千梧頓了頓，“都是?！?/br>
    可隨后，街道上再次落于寂靜，仿佛千梧感覺失靈，什么都沒有發生。

    江沉無聲地翻動著法典，借著一道火折的光，看著上面的小字。

    今天千梧睡著時，法典上又出現了一行新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