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41;ще#9437;#13152;#8557;м 桀驁難馴(十三)
潘薇沒想到她和樊旭的關系能維持那么久。 他們躺在一張床上度過數不清的夜晚,做過無數次愛,他們是身體相性最合拍的床伴,是最了解對方的畸形師生。 樊旭經常摟著潘薇說:“老師,我喜歡你?!?/br> 無論真假吧,總之他就是喜歡說,反倒是潘薇,作為男女關系中感性的一方,很少說什么情啊愛的。 她喜歡樊旭嗎?不知道。 時間實在太長了,愛還是欲,早就難算。 只不過,樊旭十八歲,潘薇二十八。 這個年紀的女人倒是不算老,甚至稱得上風華正茂,只不過肯定不比十八歲的小姑娘嫩的能掐出水兒來——潘薇心里合算著樊旭厭倦的時間,預備趕在他開口之前踹掉他。 她冷靜地在心里計劃好兩個人的未來,不知道樊旭偷偷想著考上大學后和她確定情侶關系,再過幾年,他到了法定結婚年齡,還可以跟她求婚——他怎么敢想呢?怎么敢這么白日做夢? 可能是太年輕了。 還剩兩百天高考那天,叁中的一模成績公布了。 樊旭已經爬到班里中上游,他本來就很聰明,基礎也好,家里大把大把砸錢給他請的家教不是白請的。高中落下的,都讓潘薇用那些特殊的法子逼他學會了。 潘薇是打造這匹黑馬的功臣,哪個老師不知道,樊旭很聽這個英語老師的話,也是自她來了以后,他開始正經學習了。 辦公室的老師們叁叁兩兩湊到潘薇身邊請教的時候,外頭嘈嘈雜雜地出了事兒。 學校最顯眼的宣傳欄,被貼了張尺寸不小的照片,足足占了玻璃板五分之二的版面。背景大概是某個商場貨架的角落,照片上的潘薇低著頭,身后的樊旭抱著她,雙臂很曖昧地擱在她胸前。 如果這尚且可以解釋為師生感情較好交往過密,那么第二張樊旭抱著潘薇,眼神癡迷地低頭親她脖子的照片,就實在說不清了。 短短一個大課間,叁中就因為這兩張照片炸了鍋——或許很多人并不認識潘薇這個老師,但這個年紀的孩子,風風火火又喜歡以訛傳訛,大部分都認識樊旭這個“風云人物”。 更別說,這是高中啊——周一升國旗例會每次都講禁止早戀,教導主任的眼睛比紅外線掃描儀都厲害地盯著學校里的每一個學生,可就在這樣的環境下,老師和學生公然在一起了! 這個學生還剛剛成年,和老師年齡相差整整十歲——這在建校以來校風一向端正的叁中,簡直是莫大的丑聞。 一時之間,所有認識這兩個當事人的師生,都面面相覷,表情頗微妙起來。 樊旭最開始聽到班里的人竊竊私語,并不知道在討論他,等他反應過來急急地沖下樓,宣傳欄里的照片已經被清理了。但照片還是被有心人拍下來,在叁中的各個論壇貼吧里瘋傳。 第叁節英語課,潘薇沒進班,課代表照例布置了練習冊作業——板書還沒寫完,樊旭已經跑了出去。 他以前打架被人折了半條腿的時候,都沒有像現在這么難受。 他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樊旭跑了好幾個辦公室,終于在年級主任辦公室的窗外找到潘薇的時候,里面正在激烈地爭吵斥責著潘薇的人,其中也有他的父母。 他霎時手腳冰涼,忽然在這一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屋里的聲音隱隱約約傳出來,沒人再記得潘薇上任以后的成績和貢獻,他們破口大罵著: “……你還配做一個老師嗎????!你還有沒有廉恥,你比我兒子大那么多你怎么有臉去勾引他?他才十八歲!” “……小孩子不懂事,難道你一個老師也不懂事……” 樊旭再也聽不下去,那每一個羞辱潘薇的字都好像利劍狠狠地插進他心口,疼的他快要窒息。他一腳踹開辦公室的門,一時間滿屋子的人都轉過頭來,他已然成了眾矢之的。 “你們別為難潘老師,跟她無關,是我一直纏著她的?!狈裾Z氣冷的像冰,他不敢看潘薇。 樊旭渾身無力,鋪天蓋地的惶然瞬間席卷向全身,滿腦子只剩下一個想法——他要把責任都攬下來,他不能害了潘薇,他不能失去潘薇。 “胡鬧!”樊旭父母的臉色早就難看到極點,他父親怒斥兒子一聲,眼神陰沉無比地走過來,抬手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 “啪!” 大人氣急了,這一巴掌下了狠手,樊旭被打的臉歪到一邊,臉上rou眼可見地浮起紅腫的指印——從一開始就一直垂著眉眼、看不出表情的潘薇抬了抬眼,看向這一屋子鬧劇。 她平靜的有些詭異。 她和樊旭是你情我愿,撇開道德倫理,沒有誰勾引誰、誰毀了誰的說法,但事情總要解決,要有一個人承擔責任——就算全部推給樊旭,她也摘不清的。這一點在場所有人都清楚,所以樊旭父母才敢不分青紅皂白、有恃無恐地這樣指責潘薇。 潘薇想起為了救學生在失火事故中喪命的陳愿,她也似乎明白了為什么陳愿沒有明智地選擇逃生——很多事情沒辦法說對還是錯,她只是覺得說:我潘薇就是做了這些事,我坦坦蕩蕩地承認,我也問心無愧。 ——反正我這一身泥是擦不掉了,不過你還年輕,你是我的學生,你就別臟了吧。 僅此而已。 “……樊先生,是我失職,對不起?!?/br> “我愿意接受校方任何處分?!?/br> ———————————————————————————————————————— 樊旭后來時常做夢,噩夢。 潘薇被學校以個人作風問題做開除處理,為了兩個人和學校最后的名譽,沒有鬧大沒有留檔,悄無聲息地壓下了一切消息。 樊旭永遠記得那天,他跑到潘薇的住處,求她不要走的那一幕。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愿意給她跪下。他十八歲的短暫人生中,對愛情這東西尚未到達拿的起放的下的地步,潘薇要走,會帶走他半條命。 樊旭知道自己當時一定很狼狽,很丑,哭的涕泗橫流,跟潘薇認錯,說他馬上畢業,馬上就可以光明正大和她在一起。 “我喜歡你,老師……我喜歡你……”他這樣喋喋不休又無助地重復著。 可潘薇自始至終都沒有答應。 她好像在這個時候忽然明白了他沉重的感情,明白了他以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她這才有了罪惡感:她只是閑著無聊而已,哪里知道對方當真了。 潘薇無法從容應對,她還沒學會愛人,而且他們之間變數太多,距離又大——上床和戀愛不一樣,相愛沒有zuoai那么簡單。 少年人的感情炙熱濃烈地一如他讓人窒息的擁抱。 她只能摸摸對方粗硬的頭發,像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時候一樣哄他:“等你長大了再來找我,找到我,我們就在一起?!?/br> 搪塞完,她就跑了。 樊旭是在臨近高考前,發現自己和潘薇失聯了,才恍然驚覺自己被拋棄了的。 以前兩個人上床那會兒,潘薇時常喜歡戲稱他像個吃不飽的狗一樣,沒想到她真的把他當狗,說不要就不要了。 那陣子樊旭時常半死不活的,好像失去了什么生活目標似的——他爸媽自潘薇那件事以后就一直在家謹小慎微地照顧著他,顧及他馬上高考沒有轉校,學校也早就沒什么閑言碎語了,沒想到好好兒的,忽然又廢了。 他那陣兒時常做噩夢,夢見他到死也沒能再見到他的潘老師,醒了一臉淚,想潘薇想的渾身疼。 那種錐心蝕骨的思念把他的身體和靈魂都錘成渣滓,對潘薇的愛恨都算不清的時候,距離高考只剩下半個月。 他無法放過自己,也無法放過潘薇,他把一切都想明白了,自我愈合了,還是想去找潘薇。 他的感情沒有多驚天動地,回魂過后,考試,上大學,如潘薇所愿的那樣,從小混混回歸正途。 他給那個空號打了個電話,在一聲聲機械提示音中,久違地叫了一聲“老師”。 “我等著你,多久我都等著你?!?/br> ———————————————————————————————————————— 大叁下學期,開學一周,樊旭自己在校外租房里度過了二十二歲的生日。 他長高了,肩更寬了,還是愛打籃球,經常有小姑娘過來要聯系方式,他一概禮貌拒絕。 高中那會兒滿身的戾氣痞勁兒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凈,他人際關系圈越縮越小,整天看自己手機屏保上那張像素不高的女人照片。 沒朋友,因為那些男生都覺得他腦子有病,放著水靈靈的年輕小姑娘不談戀愛,盯著手機上那個看起來沒多漂亮、但一看就不年輕的女人看——出于嫉妒或其他原因,說他有不為人知的癮癖,樊旭懶得搭理懶得解釋,直接搬出學校在外面住。 他有在好好生活,脫離父母的管制,長到法定結婚年齡了——他已經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潘薇在一起了。 一個男孩兒,從十七歲那年情竇初開,愛情和性這兩樣至關重要的東西,啟蒙對象都是同一個女人,他怎么可能忘得了——除非剝皮抽骨。 國慶節假他沒有回家,買了南方一個小城的車票,千里迢迢跑過去散心。PO一八.oЯɡ(po18.) 在一家清吧里蹲點九個多小時,逮到了下班以后去喝酒解乏的潘薇。 樊旭考學都沒這么執著努力,摳著不知道從哪兒打聽來的蛛絲馬跡,硬是從潘薇現在的社交圈里扒出了她的地址和生活軌跡。 這女人看著還是和以前一樣,穿修女一樣的溫雅長裙,一個人喝酒,裝的歲月靜好的樣子,其實虛偽又冷漠。 樊旭就站在她身后,他腳步放的很輕,一步一步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像是生怕嚇跑什么貴重的東西。 他以為他會委屈,會歇斯底里地質問她當初為什么要撒謊——但是這一刻他眼圈又酸又燙,除了抱住她以外沒有別的欲望。 樊旭眼淚掉下來的時候,潘薇似有所覺,慢慢轉過頭來—— “老師?!?/br> “好久不見?!?/br> 讓我繼續做你的狗。 ——————————本篇完首發:γǔsΗǔщǔ.Θйё(яǒúωё喀亙.χyz(rouwenwu.xy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