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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淮很走運,那個日本人雖然沒有立刻死,但是大量的失血讓他無法拿起沉重的刺刀槍,只能用隨身一把殺傷力很小的□□開火。方淮躲的及時,那枚子彈打入皮rou,他腰一共就那么大片地方,竟然幸運地躲開了全部臟器。 車子停在三十四街口,方淮說道:“兄弟,幫我個忙?!?/br> 男人看著他。 方淮唰地一聲拔出自己的匕首,塞進男人的手里,“我還得回去接左靈芝,流著血不行。你幫我把彈頭剜出來,車后座有酒精和紗布,應個急夠了?!?/br> 周呈愣愣地接過匕首,看著方淮揭起自己的衣服,彈洞處已經血rou模糊,火藥的粉末粘在皮rou上,把周圍一大塊皮全部灼皺。然而這小子除了有些虛弱之外,竟然沒有半點□□和痛苦的神色。 周呈不是沒給人剜過彈頭彈片。這種任務,需要即時止血佯裝無事的情況太多了,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手在抖。 隨著方淮的呼吸,血rou模糊的傷口也一起一伏,這小子的腰真的太細了,細到男人忍不住在想,這一槍打的是有多走運,但凡歪一點,不是打穿內臟,就是打斷骨頭。 “兄弟,你能不能快點呦?!狈交从挚戳搜郾?,“老子還等著回去接人呢?!?/br> 周呈終于忍不住問了心中的傻問題,“你不覺得疼嗎?” 方淮大腦當機了一瞬,影帝的自我修養忽然連上了線,他定定地看著周呈,一秒、兩秒、三秒、那雙清澈的眼眸中漸漸蓄滿淚水,聲音軟下去一個調,“疼……” 周呈覺得自己的呼吸停滯了。 幾大滴眼淚撲簌簌砸在男人的手背上,方淮用自己聽了都覺得浮夸到想要嘔吐的聲音說道:“好疼……” 周呈的手在抖,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問這個問題,只能咬著牙,在心里麻痹自己這是他自己受的傷,手上已經又快又準地把匕首探進傷口,順著彈道找準位置一剜,子彈被完完整整地剜了出來,還帶出了絲絲的血rou。 方淮看到子彈出來的一瞬間,天堂級演技再次上線,嗷地一聲癱在了男人懷里,一邊流自來水一樣流著眼淚,一邊說道:“疼疼疼,媽的,老子從小吃香喝辣穿金戴銀細皮嫩rou吹彈可破,頭一回受這么重的傷。周呈你大爺的,就特么賴你!還說我沒有做特工的cao守,咱倆到底誰不專業?” 周呈僵硬了好半天,久到方淮在心里暗戳戳地打鼓自己是不是演技過于浮夸了,畢竟太久沒有演戲了,難道他業務不熟練了? 他正嘀咕著,忽然聽男人說道:“是我不專業?!?/br> “?”方淮從周呈懷里掙出來,有點懵逼。男人目光有些復雜,看著他,抬手在他的腦袋上擼了一把,“回頭我給你賠罪,你再忍著一些,我給你止血?!?/br> 方淮沒說話,不知是錯愕還是什么。借著駕駛室一點昏黃的光,男人用棉球蘸著酒精替他一點一點消毒,上止血藥,然后用紗布把他的腰纏了好多圈。 方淮看著男人的手,骨節分明,十指修長,扣動扳機的時候穩得令人發指,然而在碰到他傷口時,卻會輕輕顫抖。 …… …… 晚上九點十分,方淮開著車回到了教堂,遠遠的,他就看見伊藤和中村隊長拉著警戒線在學校附近。他把車開過去,搖下車窗,“二位,到底是怎么了?大晚上的,學校里有□□?” 伊藤臉色很難看,是一種毫無血色的難看。中村看了眼方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問了。 “你怎么會在這里?”伊藤面無表情地看著方淮。 方淮聳了聳肩膀,“本來陪左靈芝來教堂做義工,聽到槍聲后我開車來學校門口看看怎么回事,保衛科的干事告訴我這里不安全,讓我快跑。結果我跑了半天忽然想起來,靈芝被我落在教堂了,這不趁著人家沒反應過來,趕緊回來把人接上嗎?” 中村沒忍住笑出了聲,隨即瞟到伊藤鐵青的臉色,憋住了,走上前來拉過伊藤低聲道:“我的人匯報過,張錚開車出現在校門口的時候那幫暗殺者都在學校里面?!?/br> 方淮笑瞇瞇的,“行了,二位隊長,你們繼續搜著,我回教堂去接上靈芝就回家休息了?!?/br> 伊藤使了個眼色,一個日本大兵立刻跟了上車,“張三少爺,今天不太平,我送您和左姑娘回去?!?/br> 方淮扭頭看了一眼車子,前后玻璃全都打開,跑回來這一路上血腥味早就散掉了。他笑道:“那可太好了,有個帶槍的在車上,我這心里啊,踏實多了?!?/br> 晚上十點半,方淮平安無事地回到了張宅。張老爺剛好在客廳聽廣播,看見方淮進來后叮囑了他一番好好靜養少往外跑,方淮嗯嗯啊啊地答應了,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鎖緊了門。 他為自己重新包扎了一番,傷勢算是穩定住,只要不被人扒了衣服搜身就不會暴露。而后方淮松了口氣,躺倒在床上。昨晚一夜沒睡,今天又流了血,他覺得自己的頭暈暈乎乎的。眼前一忽是那幾個日本人的臉,一忽是剛才驚慌失措拉著他手不放的左靈芝,一忽又是昏黃車燈下,男人顫抖的眼睫和顫抖的手。 他真的很溫柔啊,第幾輩子了,還是那么溫柔。 對嘛,要溫柔點才可愛,兇巴巴的老子就不喜歡了。 不知不覺,方淮沉入了夢鄉。殊不知這一夜,在明銳琴行里,他夢里叨咕的那個男人正輾轉反側,眼一閉就是一雙泛著淚光的瞳仁,可憐巴巴地看著他——“疼……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