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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星宗親王有一定的輩分,皇親國戚都得看他幾分面子,這時候也出來勸和。 齊輕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但心知齊亦風話說到這個地步,他已無計可施。 他要再揪著不放鬧下去那就是故意砸壽星的場子了,掃了大家的興,眾人只會覺得是他的錯。 胸口被一股郁氣死死堵住,上不去,下不來。 錯不錯的他倒無所謂,可平白讓人看母妃的笑話他心里難受。 他咬著牙,唇瓣都在顫抖,忍了下去。 意外的小插曲一過,臺上臺下又重新熱鬧起來,歌舞升平。 殷淮看了一眼小皇子迅速泛紅的眼角,水汪汪的,像兩片被春雨打濕的桃花瓣兒,可卻沒有一滴淚珠溢出來,硬是被他生生逼了回去。 齊輕舟安靜下來,面無表情地盯著臺上看,嘴唇抿緊,修長徑直的頸勃梗著,顯得格外倔強。 殷淮心里暗暗嘆了一聲氣。 那絕色名姬在萬眾矚目中又緩緩上臺,婷婷裊裊,正要唱出聲,臺下一道慵懶低沉的聲音止住了她:“慢著?!?/br> 作者有話說: 舟:我沒哭,別瞎說 第8章 撐腰 那絕色名姬在萬眾矚目中又緩緩上臺,婷婷裊裊,正要唱出聲,臺下一道慵懶低沉的聲音止住了她:“慢著?!?/br> 那聲音渺渺沓沓,隔著水汽與夜霧,像是從遠處傳來,清徐蕭肅,似緩緩細雨灑落到在場之人的耳朵里。 壽星宗親王見自己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請來的這位座上賓今晚還是頭一回開尊口,忙不迭問:“廠公,可是有事吩咐?” 臺下之人也靜悄悄地看著,不敢多出聲一句。 殷淮用瓷蓋撇了撇浮在水面上的茶葉,半闔著眼皮,神色淡然道:“福親王不必緊張,臣只是忽然想問問董公子的生辰?!?/br> 身后響起一片疑惑的議論,齊亦風也不明所以地瞪了董吉一眼,董吉上回見識過殷淮的厲害,閃了閃眼神,不敢扯謊:“平、平平平戌年閏月初八?!?/br> “噢?那——”殷淮眼簾微微掀開,倏然地,眉峰一籠,抬眸看過去,目光沉靜,聲音也沉靜:“陳皇貴妃子元年芳逝,董公子時方兩歲,尚是襁褓幼兒,又是從哪兒看出來臺上這位女子同陳皇貴妃肖像呢?” 場面一靜。 董吉與李尚臉上的血色霎時褪去一半。 被帶偏的賓客頓時醍醐灌頂:“是呀!連老夫這個年歲都不曾見過貴妃多少回,他這乳臭未干的小兒又怎么會見過!” “噓……這擺明了是……” 殷淮慢悠悠的腔調并不咄咄逼人,可那雙狹長深邃的眼睛和森然蕭肅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流連在誰身上,總能讓人背后升起一層毛骨悚然的涼意。 太子臉色極不好看。 殷淮視若無睹,紅殷殷的唇瓣緩緩開合,一派肅容:“本督無意倚老賣老,只不過確實比閣下和殿下虛長幾歲,自小在宮中當差,得見過貴妃天顏幾回?!?/br> “貴妃出身名門,氣質高雅,為人大方得體,風塵女子不及其萬千之一?!?/br> 臺下之人紛紛稱是,齊亦風見事情脫離了預計軌道,強忍心中的妒火與不甘,故作寬和一笑:“不過是圖個玩樂罷了,督主怎么也這般認真?!?/br> 殷淮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手里的茶碗不輕不重地往桌面上一放,“啪嗒”一響,擲地有聲,明顯是不高興了:“玩樂?” “臣并不這樣以為?!?/br> 殷淮面色淡漠肅穆,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幾分青影,眼弧帶著凌厲的線條,透出幾分薄情和銳利。 “惡意品評皇妃折損天家威嚴,乃言行不端?!?/br> “挑釁皇子是尊卑不分、挑撥朝臣乃異心不忠?!?/br> “更進者——” “李尚與董吉二人分明沒有見過貴妃,卻口口聲聲蠱惑蒙蔽眾人,根本就是別有用心,蓄意謀劃,是為心術不正?!?/br> 本來一個說笑的樂子被東廠提督一下子上綱上線到這個程度,在場之人皆不敢言語,都靜悄悄地豎起耳朵等著看戲。 殷淮倒是依舊神色自得適然,鳳眸幽幽一掃,兩手施施然攏在一處:“太子殿下作為儲君,勢必以身作則維護天家尊嚴,撥亂反正,難不成還要包庇這不正不忠不誠的亂臣賊子么?” 齊輕舟:“……”這黑的說成白的本事看得他目瞪口呆,連剛才委屈的眼淚都不知不覺干涸了。 不是,掌印他自己本人的名聲就不怎么好,這時候反倒一臉正氣地斥責別人是不正不忠不誠的亂臣賊子。 齊亦風被他咄咄逼人的質問氣得眉毛幾斤擰成結,礙于他的權勢,忍氣吞聲咬緊牙關,一字一句問:“那督主是怎么個意思?” 他浸yin權力爭奪多年,不得不敏感地注意到,殷淮這種折不撅的高嶺之花在別人面前都自稱“本督”或“本宮”,只有在他那個傻不拉幾的皇弟面前才會稱“臣”。 而這個世界上,另一個還能讓他稱“臣”的人便是圣上。 殷淮到底是什么意思? 齊亦風妒火中燒,齊輕舟這個傻傻呆呆只會吃喝玩樂的草包憑什么入了殷淮這么精明一個人的青眼。 殷淮這時候反而不急了,院落的月光灑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更顯得鎮定從容,神態譏誚宛如逗鼠之貓,帶著說不出的傲慢與漫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