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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行叭,他把貓兒畫得神氣威武些,才襯得出掌印那通天的氣勢。 齊輕舟又加設了幾個巧妙的關卡和側翼,這幾日他親手試驗過的,這樣的結構裝置,無論風從哪個方向來,風箏都能保持平衡,并且能順著風勢調整高度。 “呀!殿下!你的手!”小宮女瑤華低呼。 齊輕舟這才發覺不知什么時候剪子刺破了指尖,他忙撥開畫布:“我的貓兒!” 櫻靈匆匆抱來藥箱子:“殿下怎的這般不小心?!?/br> 齊輕舟見風箏沒染上血跡,放松下來:“沒事兒,又不疼?!币贿吶嗡垓v自己的手一邊扒拉了兩口凍果子蜂蜜糖水。 忽然,他放下了碗,拄著他那還未光靈的腿,連步越過幾人,趴到窗邊:“你們看,那人像不像掌???” 月光下,朱紅宮門前,一抹身影形如卯月,天青色廣袖籠著夜風揚起,手里提著琉璃風燈,璀璨分明。 那人白皙光潔的面容半隱在宮道兩旁密密叢叢的槐花與紫藤中,金碎的月光給他打上一層朦朧又脆弱的美感,如某種夜間綻放的白色花朵,清逸、出塵又魅惑人心。 似天上謫仙下凡塵。 齊輕舟喃喃自語:“你們說,掌印這是怎么長的?” 眾人:“……” 櫻靈猶豫了一瞬,還是道:“殿下,雖說掌印上回幫了咱們,但聽說他這個人最是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奴婢覺著,長歡殿還是不要與他太近的好?!?/br> 進來多事之秋,皇后太子盯得也緊。 寶?!鞍 绷艘宦暎骸芭庞X著掌印挺好說話的?!?/br> “幫了你一回就是好說話了?”衛蒼嗤笑,“有奶就是娘,你怎么不去問問那些被他抄斬家族的人他到底好不好說話?” 齊輕舟眨了眨眼睛:“行了,放心吧,本王心里有數?!?/br> 齊輕舟因著受傷不便沒趕上南書房的開學,明日就是病假的最后一日,他得趕緊趁著今天將落下的功課抄完。 和宗原約在金玉閣。 宗原是當朝尚書長子,齊輕舟南書房里的同窗,太傅得意門生,文章功課皆是同輩中最拿得出手的。 他慢條斯理地喝著茶,對著奮筆疾書的齊輕舟淡淡掃了個眼風過去:“大半個月的病假一個字兒都沒動,臣還以為殿下傷的不是腳,是握筆的手?!?/br> “……”齊輕舟沒反駁,宗原人挺好,對他也好,就是為人太過認真,嘴巴又毒了些。 忽然樓下的街道傳來一陣sao動,風塵四揚。 小販行人節節朝路兩旁退,一座典雅華麗馬車前的棕馬神氣張狂,抬起馬蹄徑直踢翻了跪在馬車前的老人。 齊輕舟看那輛車和那匹馬都有些眼熟,果不其然,旁邊一桌的客觀就與同伴議論起來:“是“那位”的車子吧?據說是用圣上賞的南海千年梨花木作成,瞧那簾子,怕也是今年剛上供的金絲緞玉繡織?!?/br> 同伴剛想提起“廠公”二字,又被另一人神秘兮兮地“噓”了一聲,只好繼續打著暗號:“‘那位”如此張揚狂妄,上邊怎么就……” “兄臺,慎言,萬歲震怒尚一線生機,千歲蹙眉必無活路?!?/br> “前些日子東廠治了幾家世族,據說兩日兩夜的斷板夾指,棍刖抽腸,連根拔起,未滿月的嬰兒都一個不留?!?/br> “誰不怕他們,那位的耳目是天羅地網,任你是官宦重臣皇親國戚還是平民百姓,所有的陰私都掌握在東廠手里?!?/br> 有疑惑:“可不是說當年瓊州邊關有難,我朝派出四名言使鎩羽而歸,是‘那位’親鎮談判才奪回三座邊要城池……” 一個大漢喝得激動:“什么平定境郡,我看這等jian賊是通謀敵國,賤種!閹人!狗賊!竟沒死在瓊疆,留著條狗命回京便作威作福?!?/br> 齊輕舟被嚇得手一抖甩了筆,睜大眼睛瞪了一眼那個半醉的莽漢。 忽然樓下又是一陣驚呼,那馬兒的蹄子已經直接踩上了那老翁的咽喉。 宗原捏著茶杯的指尖泛白,一臉正氣,罵殷淮:“目無王法!草菅人命!” 眼見那杯子都快要被捏碎,齊輕舟顫巍巍把它從同窗手中解救出來:“莫激動莫激動?!?/br> 他往樓下張望,殷淮沒有露面,只是隔著簾子淡淡地問:“何人擋路?” 徐一馬上回道:“是上個月被抄楊家的管家?!?/br> 殷淮想了半晌才記起有那么一號人,買主求榮,拋妻棄子,竟上趕著將自己老婆女兒送進東廠作對食換自己茍活。 世人皆惡,他最不介意惡上加惡。 殷淮不再多分出一分神,目光落回手中的書卷,輕飄飄道:“既想碰瓷,便成全他吧?!?/br> 馬蹄當即踩斷老翁咽喉,腸血倒流,一地血腥,行人紛紛將自家小孩子的眼睛蒙上,議論東廠的心狠手辣和殘忍暴戾。 那一幕看得齊輕舟心里不適,早沒了抄功課的心思,收拾好紙墨,對紀贏道:“謝了兄弟,今天先到這兒,明兒學堂見?!?/br> 宗原按下他的肩頭:“殿下這么急著去哪兒?” 齊輕舟不善說謊,閃爍其詞:“我還有事?!?/br> 宗原皺起眉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牛頭不對馬嘴問道:“殿下,臣聽聞前些時候那賊子救了你一回?!?/br> 齊輕舟抬頭,慌亂的目光漸漸鎮定下來:“那賊子那賊子,人家沒名字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