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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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吧,他想。 等他強大起來,戰勝了命運那日,他再重新走到她面前,那時,他才有資格說一句,我喜歡你。 便是她嫁了人,便是她已經生兒育女,……他也想試一試,能不能和她在一起。 “霍參將,霍參將!” 遠處的人聲驚擾了他的思緒,霍騫拍拍身上的草葉和灰塵站了起來。從地上拾起刀別在腰上,跨步朝營地走過去,立在火光通明的帳前,揚了揚下巴道:“怎么回事?” 幾名官兵帶著一隊人圍在他的帳前,那些人均是百姓打扮,格外打眼的是個面上有疤的男子,年約二十六七歲,鬢發竟已白了少許。 “這是蒯首領和姜二當家,后頭的是他們山頭的兄弟,如今收編在咱們營里,黃大帥說,叫把人交給您調理幾日,先熟悉熟悉了營里的規矩?!?/br> 霍騫在軍營沒什么實權,資歷淺又是個容易給人輕視的“小白臉”,平素不怎么顯山露水,多數便做做旁人不愿意做的文書類的差事。如今把一隊山匪交到他手里學規矩,多半那黃將軍有想瞧他笑話的意思。大伙兒誰不知道,山賊自來是最難管的,便是接受招安編入營隊里,一向也不那么守規矩。 霍騫點點頭,道:“我知道了?!?/br> 那屬下笑嘻嘻地奉承他,“霍參將,這可是個肥缺兒,到底是您這樣的讀書人受將軍重視,不像我們這些粗人,只能風里雨里的奔命?!?/br> 霍騫明知他是在譏諷自己,卻苦于無法發作。 等那幾個兵卒去了,“蒯首領”上前拍了拍霍騫的肩,“霍參將,您別擔心,俺們雖是粗人,但俺們也懂得規矩,您有什么要求,盡管吩咐,這些個兄弟們哪個不服,我蒯大替您教訓他們!” 霍騫苦笑道:“今兒是除夕,大伙兒都辛苦了,先尋營帳歇息一宿,明兒寅初在校場集合,有什么要遵守的,到時我會跟大家說個明白。對了,子時過后營地里不許走動,大伙兒千萬別犯禁就是了?!?/br> 蒯首領明顯松了一口氣,臉上笑意更深,“都說軍營里頭的大老爺們兇巴巴的,我瞧不是啊,霍參將多面善啊,二弟,你說是不是?” “姜二當家”笑了笑,抱拳頷首行了半禮,“往后還有不少地方要麻煩霍參將?!?/br> 霍騫對他笑笑,親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說,姜徊兄弟?!?/br> 說完,霍騫就提步走入了自己的帳幕中,徒留姜徊怔在原地。 ——他怎么會認識自己? 第156章 事實上霍騫不僅認識姜徊, 且還知道他全部的過去。 他選擇趙晉作為自己的合作伙伴,自然要去了解這個人的底細??蓾u漸一切偏離了他原定的方向,他開始注意趙家的姑娘, 他曾以為, 他娶趙平安和想拉攏趙晉進自己的陣營是同一件事, 他以為感情和野心可以混作一談。 如今他知道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感情和野心一樣, 都是不能亂來的東西。 —— 年初三過后,家里頭一直沒斷過來客, 柔兒帶著安安負責招呼客人,偶然也上門去族里的長輩家串門拜年;彥哥兒這段日子幾乎沒什么機會留在家里, 友人們輪流設宴,日日聚在一塊兒熱鬧。直到上元節這日, 特地把時間空出來和家里人一塊兒玩,白天和族中小輩們一塊兒摸牌射覆, 晚上陪著柔兒跟趙晉一塊兒去街上瞧燈。 十五的圓月高掛在天上,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叫賣聲此起彼伏。彥哥兒牽著安安和澈哥兒的手,一路護著他們避開人群, 隨在趙晉和柔兒身后登城樓, 在高高的城樓頂上俯瞰浙州城內一望無盡的燈海。 趙晉將披風接下來覆在柔兒肩上, 他回過頭, 見孩子們興奮地指著樓下的花燈說笑著,趁人不備,他俯下身飛快地在柔兒腮邊落下一吻。 柔兒被他嚇了一跳, 偷眼去瞧孩子們,見沒人注意到自己才稍稍放下心,伸指在趙晉衣襟上一戳。趙晉揚聲笑起來, 攥住她的手扣在自己胸口上,另一手撫過她鬢邊,替她把被風吹亂的碎發別在耳后,垂頭湊近她的耳朵低低地道:“為什么這些年,我越發瞧不膩你的臉?倒像比年輕時還好看一點?!?/br> 他這人油嘴滑舌,慣是會哄人,柔兒早見怪不怪了。趙晉瞧她不信,笑道:“我說真的。阿柔,我這輩子有你,有孩子們,當真別無他求了,我很知足,也很幸福。你呢?” 他說的很認真,也很rou麻,柔兒含笑嗤了一聲,沒有說話。 天邊綻開了煙花,紅的紫的,一派濃麗。耳畔充斥著人們的歡呼聲和煙花沖天的破空聲。 在無盡的喧鬧背后,柔兒仰望那璀璨的天際祝禱。 愿團團圓圓少離恨。愿年年歲歲如今天。 她自也是知足的,有他有孩子,而他們年歲正好,身體康健。 他們還會有許許多多如今天一般的日子要過。 她輕輕偎在趙晉臂上,把自己全身的重量托付給他。 他的臂膀很溫暖,很有力。 她這輩子是快活的,不枉了。 她在璀璨的光霞中回頭去看自己的三個子女。 彥哥兒頎長的身姿最引人注目。人群中總是能一眼望到他,溫潤有禮,聰慧堅韌,那是個集齊世間所有美好品質的出色的年輕人。 他護著安安,兩手扣在安安耳側替她保護著耳朵。 安安笑的很甜,像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她俏麗的臉上從來沒有染上過憂愁,她總是開懷的,樂觀的,明媚的,她是父母的開心果。 澈哥兒被安安摟在懷里,團團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喜氣,他單純天真,仁義友善,未來他會長成什么的樣大人柔兒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無比的喜愛他們,愿意為他們付出自己的一切。 他們是最珍貴的寶物,拿什么都換不走。 彥哥兒很快踏上了求學的路,團聚的日子那么短暫,一轉眼又到了離別的時候。 一年又一年,他們在長大,大人們在老去。 柔兒對鏡理妝的時候,發覺自己軟密的黑發中間夾雜了一根新生的白發。 夜里趙晉回來時發覺她對著鏡子在發呆,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取過梳篦替她慢慢篦著頭發。 柔兒對鏡去瞧趙晉的臉,他比她大好多歲,可歲月好像對他格外寬容,一點也舍不得留下痕跡。而她好像并沒有鮮亮幾年,就匆匆的老去了。 “想什么呢?”趙晉瞥著鏡中的她,手上動作不止,替她把披散在肩頭的頭發理好,用絲帶輕輕挽起來,“念著彥哥兒?你若是想知道他的情況,下回給他去信,叫他多寫幾封家書來?!?/br> 柔兒搖搖頭,閉眼靠在他身上,“顧家夫人今天舊事重提?!?/br> 趙晉聞言嘆了聲,“我懂你擔心什么。孩子們都大了,親近的人家差不多年齡的子女都定了,你替安安著急。顧家是誠心的,我瞧那顧期這兩年也出息,已經開始出面代替他父親談生意,聰明穩重,是個可托付的孩子?!?/br> 趙晉難得夸贊別人家的男孩一句,在他眼里,自是滿世界都沒有能配得上他閨女的人,能這樣贊一句顧期,足見那孩子當真是不錯的。 柔兒閉著眼道:“那……要不就先議起來?可我又擔心,安安是不是還沒忘了那個人……她表面上瞧著沒心沒肺的,實則心事重得很,她什么都不說,怕我們為她擔心,………也有兩年多了,十七歲半還待字閨中,外頭有些不好的傳言,說我們傲慢……” 趙晉笑了笑,“這有什么,嘴長在別人身上,由得他們?!?/br> 他按著柔兒的肩,溫笑道:“你若是同意,明兒我找老顧來,問問他兒子的情況。你和他夫人熟悉,也暗地里打聽打聽。咱閨女是那鋸嘴的葫蘆,半點心思不肯露的,問她也沒用,永遠是一句‘都聽爹娘的’打發咱,還真繼續由著她蹉跎么?” 柔兒掀開眼簾,疲倦地點了點頭,“好,那就顧家吧,顧期三年多沒改主意,一直等著咱們安安,也許注定是兩個孩子有緣分。只愿此事順順利利,再別起什么波瀾。爺,您也別再說那些糊涂話,什么入贅啊,跟您的姓啊,別仗著咱家的勢欺負人家?!?/br> 趙晉嘿笑了一聲,附身把柔兒從鏡前抱起來,“行,為夫遵命。走,咱去床里頭說去,外頭冷?!?/br> 內室帳子放下來,過了許久才吹燈。 趙顧兩家開始頻繁走動。 尚未說破婚事,可彼此都露有那個意思。安安很快就察覺到了,顧伯母約她娘親去寒露寺上香,非要她同行,等到了寺院后,卻又說大人們有話要說,把她攆出來叫她自己玩去。她從回廊上朝外走,迎面遇上顧期那瞬,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大家都是從小玩到大的情分,其實在她看來顧期和郭忻并沒有什么不同。 可既然爹娘覺得顧期好,那她就愿意多跟顧期說幾句話。 兩人并肩朝后山走,一路說說笑笑,從青山樓的點心一直聊到小時候安安騎過的那匹棗紅色小馬。 才下過雨的小徑上有些濕滑,安安小心地走在上頭,垂眼望著足尖踏過她十七歲這年的春天。顧期攥住她指尖的一瞬她下意識地蹙了蹙眉,有什么東西在心底忽上忽下,最后被按捺住歸于平靜。 她任顧期牽著她的手走完了自己的十七歲。 一切好像早注定了,兩家剛剛交換完庚帖沒幾日,顧期的祖父病逝了。 柔兒去顧家致哀后,回到家中紅著眼撲倒在趙晉懷里。 “孩子怎么這樣命苦。當年金鳳是這樣,安安又是這樣。這一等又是二三年,是不是因為我做錯了什么連累他們……這樣不順,多災多難,總覺得不吉利……” 趙晉拍撫著她的肩膀說:“湊巧罷了,顧老爺子身體一直不好,捱過這么多年已屬不易,七十八年病逝,算是喜喪。你別多想,怎么能怪得你,遲幾年就遲幾年,多留孩子幾年,難道不好么?” 女人的直覺一向是準的,柔兒有種“這門婚事興許最后還是成不了”的預感。 她覺得十分不安。安安倒比她還坦然,反過來安慰她道:“人的命數是早定好的,也許本就合該我多留幾年才嫁人,娘別急著把我推出去,瞧陸雪寧和郭怡她們過的日子,多無趣啊,哪有在爹娘手里頭護著時那么得意?” 顧期來找她時,神色十分灰拜,“安安,你是不是松了一口氣?我總覺得,咱倆可能成不了。當時聽說你們家愿意,我簡直像在做夢一樣。如今我祖父病逝,我又開始害怕起來。好像冥冥中有一雙手,不斷的在把我推遠,每次我剛剛想要靠近一點,就又被它推了開去……” 安安不知道該怎么說,她對郭忻、對顧期,就和對陸雪寧郭怡他們一樣,大家都是朋友,能談天說地,能沒顧忌的湊在一塊兒玩,可若說到喜歡—— 遠遠沒到那個程度。 她知道自己的婚事很令父母親為難,他們怕勉強她,怕不能讓她幸福,怕替她安排的生活她不滿意,怕她后悔,怕她還沒有忘記那個人。 雖然她一直不肯承認。 可她的心湖里,早被投下一塊陰影。 那個傍晚,在榕樹下緊擁住她奪走她初吻的那人……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總是想起那天那人那個情形。 也許是憤怒,也許是怨恨。 他替她擋住一支毒箭,然后以此利用她。 想哄住她,然后用她來換取她父親的投誠。 為什么每一個她信任感激的人,真面目揭開后,都是如此的不堪如此的丑陋。 與其被利用,那還不若一輩子不去嘗情愛滋味。 客客氣氣相敬如賓,就足夠了。 她告訴自己,就是顧期。她要與之共度一生的人,就是顧期了。 時光荏苒,一晃又是二年余。 這兩年發生了許多事。 郭恬隨哥哥郭忻去了京城,后來又輾轉進了宮。 顧茜去年嫁給了郭愉,今年三月剛查出有孕,如今正在家里安胎。 只有安安還是老樣子,她偶爾會去探望顧茜,偶爾約同幾個伙伴去山上跑馬,她還接管了柔兒手里的兩家生意,忙得不得了。 這兩年趙晉身體大不如前,去年冬天著了一回涼,后來就落下些小毛病,一直不大好。 柔兒忙著照顧趙晉,鋪子也不大去了。 澈哥兒跟隨夫子在學畫,他在丹青上頭很有天賦,幾個孩子里頭只有安安繼承了趙晉的生意頭腦,趙晉私底下和柔兒說笑,“看來最后這份家業,要落在女兒頭上……” 柔兒不準趙晉再喝酒,把他管的很緊。有一回發現他偷喝,她奪過酒壺自己干了一整壺,把趙晉嚇得不輕。 眼看顧家的孝期就快過了,柔兒算著時間,三書六禮才走了頭一個流程,還有好些事要和顧家慢慢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