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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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柔兒本有些怕他,被他調戲一番,鬧得臉通紅,被他握住的那只手,完全不再受她自己控制。 他掌心捏著她手背,微瞇的眸子里有一瞬困頓,但很快就釋然了。 她在鄉下長大,要做農活,要張羅家務,小手固然要比香凝之流粗糙些。不過這膚色,已經養得好看了不少。進了城,吃的用的上了不止一個檔次,她原本瘦弱見骨的身材,也結實了許多,至少不再面黃肌瘦的。今兒在街上瞧見她站在道邊,他一時沒認出來。見她身邊站著金鳳,方想起這少女是自己買來的外宅。 晚上借著幾分酒意,一時興起就叫馬車駛到月牙胡同來。 為買她,他出了不少錢,一點兒利息不討,不合他身為商人的作風。 趙晉將她小手搭在自己肩上,手臂一展,撈著她細細的腰將人摟過來。 柔兒不由自主地攀著他脖子,心跳劇烈的快從嗓子里蹦出來。這,初見面,未免太尷尬了。 適才他問她,她心里就想到了吳大娘那晚給她瞧的畫。她家那個屋子,黑燈瞎火的,又要避著人,又害臊得不行,匆匆忙忙瞟一眼,沒看清旁的,只知男人跟女人不一樣,特別不一樣。 趙晉知道姑娘不自在,動作慢條斯理,含笑瞧她窘態。 他瞧著她的手,順著看那細細的手腕,曼笑道:“怎么不說話?我沒記錯的話,你叫柔柔?” 她大氣兒都不敢喘,脊背竄上一層薄薄的汗。趙晉邊端詳她的臉邊道:“是那個,花攀紅蕊嫩,柳折翠條柔的‘柔’么?” 柔兒四肢緊繃,心里告誡自己千萬要忍耐,這人做什么都應當,她賣給他了,沒資格不答應。她死咬著牙關,怕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破壞了氣氛。臉紅的像火燒,他距離這么近,她看都不敢看他。但趙晉不喜歡人家啞聲,他不緊不慢地拆她的鬢發,讓她黑亮的頭發散下來,循循誘哄著她道:“我的乖,出個聲?” 柔兒閉緊眼,硬著頭皮道:“我……是,我叫陳柔。我、我……” 趙晉笑了笑,伸指用食指指腹捻著她的唇,“真乖,往后爺不論問什么,都要回話,懂嗎?” 柔兒點點頭,想到他說需得回話,連忙又道:“是,我記住了?!?/br> 趙晉近距離聽著這把嗓子,心里那點不喜和嫌棄淡了不少。聲音還挺好聽,脆生生的悅耳。他指尖從她唇上滑下來,順著臉龐一路溜到領子上。柔兒猛地縮了下,眼淚差點迸出來。 小姑娘不算白,不過勝在年輕,臉蛋上皮膚滑膩水靈。趙晉心里倒有幾分愉悅,漫不經心瞧她窘態,“我記得中人說,你也有十六七了。家里沒給你定過親?跟人嘴過嗎?” 柔兒始終在跟他指尖帶來的戰栗感爭斗著,初聞這話,幾乎反應不過來。下一瞬回味過來他說的是什么,她的羞恥心轟地炸成碎片,睜大眼睛回望住眼前的男人,眼淚不受控制地滾下來。 趙晉稍稍抬起身,歪頭支頤笑道:“剛告訴你的,又忘了?” 他這個人,這么愛笑,怎么卻給人的感覺,那么冰冷呢?柔兒哆嗦了下,忙忍住又要往下掉的淚珠子,用極細小的聲音道:“沒、沒有?!?/br> 她定過親,沒經媒人沒下聘,她家跟隔壁林家,兩家都貧困,決定要換親,她哥哥娶了林家大丫頭做媳婦,把她換給林家的順子哥當新娘。若不是這場災荒來得急,今年夏天,她應當嫁去林家,跟順子哥過日子了。 她接受趙家那一百兩,那天,穿上紅衣坐進進城的小轎,撩起簾子,一眼看見躲在樹后的順子哥。 她永遠忘不了當時順子哥的模樣,一個黑黑壯壯的大男人,哭得像個孩子。奇怪的是當時她卻沒有哭。她坐在轎子里,回頭望見家鄉越來越遠,反而是對新生活的希冀和恐懼占滿了心神。是她負了順子哥。 趙晉的聲音近在耳畔,呼出的氣息是guntang的,柔兒蹙了蹙眉,不敢太明顯的挪動身子,兩手扣在身前緊緊絞在一起,聽趙晉說:“是沒定過親?還是沒跟人親過?” 柔兒垂了垂眼睛,睫毛覆蓋住眼底的澀意,“沒定過親,也沒……沒跟人那、那樣過?!?/br> 吳大娘囑咐過,大戶人家把名聲看得重,她既要跟了趙大官人,就得跟那些前塵徹徹底底的作別。 果然趙晉笑起來,兩指捏住她下巴,突然湊得更近,“不會?那我教教你?!?/br> 最后一個尾音沒入唇間。 柔兒張大了眼睛,旋即又慌張地緊閉起來。 他的唇比他的目光柔軟多了,一瞬間就讓她大腦空白,什么也想不到了。 何廚娘從廚上端了食盒出來,見金鳳臉色復雜地立在屋檐下,揚聲跟她打招呼,“金鳳姑娘,怎么不在屋里伺候?適才爺跟前的福喜說,爺今兒酒多,叫熬點醒酒的?!?/br> 金鳳跟她打眼色,壓低聲音將她拉到一邊:“噓,小聲點,爺……唉,總之你別進去?!?/br> 何廚娘狐疑地瞧瞧金鳳,又瞧瞧門窗緊閉的屋里,嗤笑道:“那小賤人,把爺留住了?” 金鳳橫她一眼,“何大娘,陳姑娘哪里不好,你做什么這樣說她。醒酒湯給我,你去吧,爺這邊這會子用不著你?!?/br> 金鳳將她手里東西奪過來,引得何廚娘訕笑,“好姑娘,我這不是替你不值嗎?明明三姨娘臨終前說好,要把你留下伺候爺的,如今,倒給踢出府,來服侍個鄉巴佬?!?/br> “何婆子!”金鳳揚聲喝道,“你瞎說什么?” 何廚娘見她動了真怒,忙堆笑緩和道:“瞧我這張嘴,我錯了,說錯了,姑娘別跟我一般見識?!?/br> 不等金鳳說話,忽然門外小廝福喜溜了進來,急慌慌跺著腳:“哎喲,何大娘,金鳳姐,趕緊,趕緊把爺請回來!四姨娘被太太罰了,心里氣不過,把人都支出去,上吊了!” 金鳳嚇了一跳,臉發白,“上吊了?那現在……” 福喜急的直拍大腿,“報信兒的說,人解下來了,有進氣兒沒出氣兒,太太那頭叫請大夫,二姨娘打發人去明月樓報信兒,叫趕緊請爺回去?!备锊恢卵篮?,只知道趙晉愛去明月樓,信兒還是郭子勝截住,叫人趕緊送到月牙胡同來的。 金鳳遲疑瞧瞧屋里,為難道:“可是這會兒?”四姨娘生死不知,這是大事??蔂數钠獠缓?,屋里這會子不知行進到哪兒了,壞了爺的事,只怕也要觸霉頭。 福喜都快急哭了,“爺最疼愛四姨娘,萬一這回人真救不回來,咱們這些人,一個個都別想好!金鳳姑娘,你趕緊進去……” “嘭”地一聲,有人從內踢開了屋門。 趙晉衣衫凌亂,陰寒著臉站在門前。 金鳳和福喜都不敢說話,被他陰沉沉的氣勢鎮住。 趙晉一言不發,提步就朝外走。 福喜長長松了口氣,跟金鳳無聲打個眼色就趕緊追了上去。 金鳳在院里躑躅片刻,猛然想到屋里還有個人呢。 她趕忙推門進去,里屋炕上,柔兒坐在炕沿發呆,聽見步聲,她抬起頭來,呆呆地問:“家里的四姨娘……會死嗎?” 第5章 從月牙胡同小院到金燕角趙宅,城西到城東,路程不算近。趙晉坐在車里悶悶不言,福喜猜度不出他在想什么。 其實四姨娘不是頭回這么鬧了,進門三年,或是跟爺齟齬鬧著回娘家,或是去明月樓堵著雪月姑娘的門大罵,抑或鬧著要投井,打不得說不得,玩得一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好把戲。 只是礙于四姨娘身份跟旁的姨娘不一樣,家里實在拿她沒法子,又是幾個姨娘里頭最年輕貌美的,爺也少不得要哄要忍。 趙晉在前門下車,管家早候在門前,上來躬身稟道:“楊大夫來看過了,說四姨娘是一時閉住了氣,此時人已醒,知道自己沒死,哭鬧著要再找繩子去。太太氣得不輕,頭疼癥犯了,被二姨娘勸著去休息。此刻四姨娘跟前,就二姨娘一個張羅著呢,小人們實在沒法子,只盼爺回來勸一勸?!?/br> 四姨娘尹氏的脾氣如何,趙晉是知道的。他不發一言,闊步走向東南角的咸芳苑,遠遠就聽見女人的哭鬧聲,想是鬧了太多時,此刻那把嬌滴滴的嗓子都有些嘶啞了。 趙晉喜歡有才情的女人,四姨娘在閨中學過唱曲彈琴,樣貌又好,若是在明月樓掛牌,不見得比雪月香凝行情差。兩人也有段甜蜜的好日子,只是他這人,一慣貪鮮,家里的再好,也沒外頭偷來的甜。 管家將他送到這兒,腳步不敢再朝里邁,趙晉一人走進去,見院子里七零八落躺著摔碎的椅子、打破的花瓶。 他沉默地在外站了會兒,聽里頭的哭聲漸漸低些,二姨娘云氏在勸慰著,小丫頭輕手輕腳地掃去地上打碎的東西。 下人們手忙腳亂,趙晉咳了聲,里頭的人明顯都嚇住了,小丫頭連忙丟下手里的活計,上前來打簾子。 趙晉低頭走進去,屋里還沒收拾好,一地狼藉。新裁的還沒上身的裙子剪得稀爛,珠寶首飾灑一地,那盒上個月趙晉才得的一百顆東珠凌亂的在毯子上隨人的腳步震動而亂滾著。 這情形他不是頭回見,過往還愿意耐著性子逗一逗尹氏,此刻不知怎地,心里尤其厭煩。 他移目去瞧尹氏,見光色下她哭得臉都腫了,脖子上裹著厚厚的白紗,瞧來是真上吊,脖子都勒壞了。 尹氏見他來,才止住的眼淚又漫出來,上前鏗地跪在地上,扁嘴道:“這個家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爺行行好,放我歸家,讓我過幾天不用瞧人臉色的舒坦日子,也免叫太太瞧見我覺著礙眼?!?/br> 二姨娘金氏站起來,一臉擔心,想勸尹氏,趙晉不開口,她又不大敢越過他說話,只得依規矩行了禮,就安靜的站在一邊。 趙晉負著手,居高臨下睨著跪在身前的尹氏:“說罷,這回又是為什么?!?/br> 尹氏不喜歡他這個態度,倔強地梗著脖子道:“聽爺這個口氣,是早就厭了我?我就知道,爺心里一向是沒有我的。既如此,從今后,橋歸橋路歸路,我回我的江安,爺跟太太過你們自個兒的高興日子,多好?” 她攤開手,抬頭跟趙晉要休書,“爺給封休書,我這就走。我不怨誰,只怨自己瞎眼,當年一百個人上門求娶我當正頭房,我都不愿,偷偷摸摸跟了爺,進府做偏房婢妾,拿娘家銀子,貼補趙家生意,如今想想,當真可笑。我爹當初就說,這生意上,就沒有真心人。是我傻,不肯挺勸,一心以為我自己選的人,定跟他們不一樣。哈哈,罷了,現在說這個,又有什么意思?” 她說著,提著裙擺從地上站起身來,回身指著兩個怯怯的小丫頭道:“給我收拾好細軟,等爺寫了休書,咱們一時片刻都不要耽擱,立馬就滾得遠遠的?!?/br> 趙晉回身坐在門旁的椅上,背靠軟墊,兩臂搭在扶手上頭,適才被尹氏呼喝的小丫頭為難地瞧著他,等他示下,過去沒回姨娘鬧著要回娘家,行禮收拾一箱又一箱,最后爺哄兩句,又得原樣把東西擺回去。時間長了,大家都知道四姨娘這點伎倆。 趙晉笑了下,抬抬手指,“你們姨娘吩咐,你們敢不聽?” 尹氏踢開腳底的首飾盒,上前從炕上將枕套扒下來,“這鴛鴦戲水絲綢枕頭套,是我自個兒繡的,春娟,給我裝著,一塊兒帶回江安去?!?/br> 小丫頭苦著臉,瞧瞧趙晉,又瞧瞧尹氏,低眉過來把枕套接在手里。 趙晉在旁道:“是了,什么東西姓尹,一并帶回去,回頭再去賬房支兩萬兩現銀,給你們姨娘帶著?!?/br> 尹氏聽見這數目,賭氣的動作一頓。二姨娘咋舌,心道這尹氏究竟有什么好,爺要拿這么大筆錢哄著她? 趙晉冷笑道:“四姨娘說的是,當年趙家周轉不靈,用過尹家八千兩銀子,其實不消姨娘日日在我跟前提起,這筆錢我趙晉真沒放眼里,連本帶利拿回去,告訴尹榮,從今兒起尹家貨寨想進西域貨,得自個兒買車隊船隊了,咱們銀貨兩訖,不拖不欠,往后,別再有牽扯?!?/br> 他這話一落,尹氏登時變了臉色。 趙晉話還沒說完,敲了敲下小幾又道:“多出來的一萬二銀子,算這三年的利錢。四姨娘要是覺得伺候我一場,自己損失了,不若把錢算算,看我再給多少,才算填了姨娘這身子錢?!?/br> 他說完,朝二姨娘勾勾手,“你走一趟,去賬房傳話,叫兩個算盤打得最好的,來好好跟四姨娘算算?!?/br> 他說罷,一撩袍子站起來,“行了,我去瞧瞧太太?!?/br> 尹氏從震驚中回過神,抬頭一瞧眾人的眼色,登時臉面掛不住,她氣得直跺腳,罵道:“趙晉,你王八蛋!” 趙晉并不回頭,只勾唇笑了笑,“對了,還有一事?!?/br> “聘為妻奔為妾,你這身份,要走,拿的不是休書,是買賣用的契書。逗著你玩兩年,還真當我趙晉沒種,被個賤妾拿捏住了?” 他說完,嘴里哼著曲兒,渾若無事般朝外走。 尹氏又氣又窘又傷心,大聲哭著罵他,趙晉不理會,他徑直走出咸芳苑,把那些煩擾聲遠遠拋在后面。 他貼身小廝福喜候在外,試探上前,見他臉色尚好,鼓起勇氣問他:“爺這會兒,是去上院瞧太太,還是回月牙胡同去?” 趙晉仰頭,望了眼天上月。沒興致了,一點勁都提不起來。 趙晉去了書房。 自打二十二歲那年,接管了家里的生意后,他就甚少踏足書房。談生意或是去自家酒樓茶室,或是約在那些秦樓楚館,白日里沒工夫瞧書,晚上又嫌獨個兒住寂寞。 他在書房凈室里洗了澡,難得在燈下寫了兩篇字。 這些年,趙家的擔子都在他肩上,家底厚實,人人追捧,他一副吊兒郎當模樣,樂于做個驕奢yin逸的紈绔。沒人知道他一手字,寫的不比省城書院里那些才華橫溢的儒生差。 最后一筆落下,外頭傳來遲疑的敲門聲?!盃?,二姨娘來了?!?/br> 趙晉擱下筆,將宣紙揉成一團,丟在香爐里燒了。 二姨娘邁著恭謹的步子走進來,在門前行禮,“爺,奴婢勸過四妹了,她知錯了,想通了,怕再惹爺生氣,不敢過來。托我替她向爺求個情,瞧在往日情分上,容她這一回吧。往后她再不敢這么鬧了?!?/br> 趙晉兩腿交疊,橫在桌面上,沒打算開口。 二姨娘頭垂得更低,“福喜說,爺今兒晚要睡書房,這兒,多冷啊,福喜是個男人,也伺候不好。爺還是回院兒吧,太太、太太等著您呢?!?/br> 趙晉像聽到什么笑話,牽起嘴角笑了笑,“行了,你這好人做盡,又是為尹氏,又是為太太,又是為我,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個家主母是你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