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對望之間,他手機來了電話。田芮笑看著他眼底躍起亮光,掛下后,揚著嘴角告訴她:“寶貝,你成功了,綠能同意繼續對浦越發普通股,就在明天?!?/br> “——真的???”田芮笑臉上瞬間綻開了花,跳起來摟住他脖子,開心地轉起了圈,“哇啊啊啊啊啊——莊先生你太棒了!啊啊啊——” 莊久霖無奈地抱著她轉圈,沒有糾正她的打算。 田芮笑從他身上跳下,撒開腿沖進雪地里,像只沒見過雪的熊一樣撒歡兒地跳,嗚哇嗚哇也不知道自己嚷了些什么。 但那都不重要了,在這一刻,全世界只剩下了她的笑靨。 雪簌簌下落,莊久霖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心底一陣轟響,聲勢浩大得震動他整個靈魂。 他想,他已經完了。 第54章 chapter 54 明日簽署在即, 吃過午飯,莊久霖便帶田芮笑趕回北京。 臨別前, 李阿姨托著田芮笑的手, 珍重囑咐:“你們兩個,要好好的?!?/br> 田芮笑不敢答應, 卻聽見一旁莊久霖發了話:“放心吧阿姨?!?/br> 莊久霖在車上開電話會議, 田芮笑掌舵了大半車程?;氐奖本┮咽侨漳?,街邊銀杏黃綠參半,等待著過些時日鋪出一個金秋北平。 莊久霖晚上要回公司開臨時會議, 從內蒙進京到浦越,路經萬邦公館, 他便先上去更衣。 田芮笑給他挑了一身灰色西裝, 等他脫掉了衣服, 拿著襯衫過去為他穿上。她系溫莎結的手法愈發嫻熟,成型也愈加漂亮了。莊久霖將她的手壓在心口, 主動承諾:“晚上開完了會, 我就回來?!?/br> 回?回來?田芮笑愣怔地看著他:“你要來我這里?你不回家?” 他裹住她的手:“陪你?!比缓髶砭o了她。 田芮笑將莊久霖送到門口, 看著他穿鞋開門, 仿佛站在火車站月臺看著即將遠行的愛人。 一到公司,anna就迎上來,疾步隨莊久霖往會議室走。匯報完了公務,她壓低聲說:“消息已經放出去了,給開發署的感謝信也已擬好,應該已經傳到莊董那里了?!?/br> 莊久霖難得朝她頷首, 說了聲:“謝謝?!?/br> 莊久霖沒吃晚飯就匆匆去了公司,田芮笑讓人送了箱大閘蟹上門,等他回來再蒸上。 伊恩發來消息,提醒她英國的大學已經陸續開放申請了,要她注意心儀院校的開放時間。田芮笑打開電腦一查,好巧不巧,ucl正是今天。 田芮笑從抽屜取出齊全材料,打開網站,開始一項項填寫。 繳費之后等待推薦人遞交,整個流程結束,就到了夜里快十二點。田芮笑給莊久霖發微信:還沒忙完嗎?很快他回:剛從公司出來。田芮笑放下手機進了廚房,等他到了剛好出鍋。 等她迎莊久霖進門時,見他懷抱一盒玫瑰,忍不住捂了嘴:“干嘛啦,好好的買花干嘛呀?!?/br> 他的懷抱攏了過來:“寶貝,謝謝你?!?/br> 她玩弄著他的領帶,嘟囔道:“好客氣哦,聽起來像是不熟的人?!?/br> “好,那我不說了?!?/br> 田芮笑聞見他身上的酒氣,問:“又去哪里喝酒了?” “在公司里,開完會,大家慶祝一杯?!彼曇魩Я司胍?,眼底卻在燃燒。 田芮笑為他松開領結:“我蒸了螃蟹,你要現在吃還是先洗澡?” 莊久霖的唇壓她更緊:“陪我洗?!?/br> “我洗過了,你去洗,我給你看蟹……” “求你了,”他的聲音越來越低,“陪我?!?/br> 田芮笑還未作答,那盒玫瑰“哐”地應聲落地,她被莊久霖抱進了浴室。 熱水還未淌下,莊久霖的身體就已發燙。田芮笑為他打上泡沫,細細清洗,然后開水沖凈,她的吻順勢隨水流滑落,膝蓋最后在大理石紋的地磚上跪下。 莊久霖低頭凝神看她,扣住她后腦的手克制著不去發力逼她更近。嘗過了幾次,她羞恥地愛上了這種匍匐著安慰他的感覺,也慢慢不再像伊始那樣犯嘔。 感覺到下一秒就是極致,莊久霖推開了田芮笑,卻在扶她起身時故意……花灑的水不斷淌下,那些噴到她身上的痕跡很快融入水中,被沖了個干凈。 田芮笑被莊久霖抱緊,她紅著眼眶,抽搭搭地問:“為什么不讓我嘗嘗?” 他在笑:“想好好愛護你?!?/br> 她不得不承認,她已對他著魔到連這個也不想放過。 莊久霖關了花灑,穿上浴袍,田芮笑以為他直接要帶她去廚房,卻是被他抱上了床。她抱著他的頭說:“你還沒吃晚飯,先去吃東西好不好?” 他在吻她的腳趾,勾唇道:“寶貝的兩張嘴要一起喂飽?!?/br> 以他的規格和能力來說,“飽”字真的很傳神。 等到他們終于走進廚房,又蒸了一遍早已涼透的大閘蟹。田芮笑開了一瓶紅酒,坐在莊久霖腿上,與他交杯對飲。 入睡前,莊久霖又去用田芮笑的護膚品。他抹眼霜的時候,從鏡子里看見田芮笑悄悄將他之前給她的卡塞進了他的西裝口袋,動作輕得沒一點聲音。他背對著她就問:“給我干嘛?” 田芮笑嚇得仿佛翻墻出去上網被教導主任抓現行的高中生,下意識背著雙手:“什么給嘛,本來就是你的?!?/br> 莊久霖帶著質問轉身看她,她慌亂地補充:“你的衣服尾款已經付了,所以……” “來?!鼻f久霖坐到軟榻上,伸手邀她。 田芮笑乖乖過去,屁股剛挨著他的腿,就聽見他說:“能不能讓我在你身上多放點我的標簽?” 她柔媚地望他:“你放得夠多了?!?/br> “不夠,”莊久霖看起來有點嚴厲,他決定明確一些,“我很難陪你去做別的,能不能用我的卡讓我好受一點?” 田芮笑心頭一顫,勾著他的脖子,好一會兒才說:“我知道你想要性/愛?!?/br> 他毫不猶豫:“可我也想給你你想要的?!?/br> 兩人對視了好久,田芮笑開口:“那要是可以的話,你會陪我逛街嗎?” “會?!?/br> “會陪我看電影嗎?” “會?!?/br> “會陪我去看救助站的小貓嗎?” 莊久霖沉了口氣,道:“等忙這幾天,我找個時間,好不好?” 忙完這幾天,沒多久就是發了瘋沖業績的年底,接著就要趕年報,他的忙碌永無休止。但田芮笑還是心甘情愿地應:“好?!?/br> 每次莊久霖喝了酒,田芮笑就沒想過自己能睡好覺。 晨起后她為他系扣子、系領帶,聲音含著沒睡醒的迷糊:“要是叔叔知道了這次的事,你就說我死纏爛打,自己偷偷跑去內蒙找你?!?/br> 他配合著她,拉長尾音:“好,我保證說得一字不差?!?/br> 田芮笑沒再說話。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樣不懂事了,那明明是一個彌留之際的老人,她卻這樣殘忍地逼他們父子不快。 可她真的好想知道,他為了她,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莊久霖一到浦越中心大廈,迎頭就看見邱恒揚著一對酒窩。他關切地問:“父母怎么樣了?” 邱恒答:“謝謝莊總,家父護住了家母,傷得重一些還在療養,家母已經出院了?!?/br> 莊久霖說:“有需要盡管跟我開口?!?/br> 邱恒頷首領恩,接著說:“莊總,莊董來了?!?/br> 莊久霖一怔,看向他:“在哪?” “在辦公室,莊董安排了出席一會兒綠能的簽署會議?!?/br> 莊久霖調頭回了電梯,按了董事長辦公室所在樓層。莊久霖進門時,莊徐行正在與幾人談話,他走近時聽見:“……這些莊總都辦得很妥當……” 見莊久霖過來,幾人自覺加速結束對話,退了出去。門關上了,莊久霖才喊:“爸,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親自辦嗎?” 莊徐行低頭翻著文件,不咸不淡地道:“當然有了,來看看這個綠能的實力,不也能反映出撬得動它的人的本事嗎?” 莊久霖不做聲,莊徐行把文件一闔,抬了眼:“聯合國的回信我看了,要是我在這個時候再說三道四,豈不顯得我這個糟老頭子小心眼?” 莊久霖道:“您教我公私分明,我一直都在恪守?!?/br> “既然這樣,咱們該謝就謝,別的還接著算了?”莊徐行激將誅心登峰造極,若換了別人,早就嚇得直冒冷汗了。 “好,”莊久霖肩寬腿長,巍然似高山,“她陪我去給mama掃墓,的確屬私,請問您覺得要怎么算?” “你——”莊徐行一下子坐直了,銳利如鷹的雙眼直勾勾瞪著他,“這就是你說要我不去的原因?寧可帶你的小情人,都不肯帶我去看你媽?你是直接不把她當外人了,還是把我當外人?” 這道坎在父子間橫了多年,在今日被曲解的導/火/索引爆。莊久霖淡淡而笑:“mama的墓在那里立了十一年,您少了今年不去也沒什么區別?!?/br> 莊久霖沒什么表情,卻字字刺心,莊徐行疾了言:“好啊,你是不是也記了十一年?早就等著來跟我算帳?” 來電鈴聲有心為他們調和,響得夠是時候。 莊久霖取出手機,見到來電后緩和了神色,接聽起來,道:“奶奶,怎么了?” 莊徐行看著兒子的臉愈發冷峻,像極了他年輕時遇到突發急事的反應。等莊久霖掛了電話,語氣也跟著加了緊:“爺爺知道您生病的事,犯病了?!?/br> …… 十月至十一月,是考研人焦躁期的峰值。大多數人都會在萬籟俱寂的深夜,在無數次放棄與堅持的掙扎中迎接東升的朝陽,咬著牙跟自己做重復的約定——去把今天學完再說吧! 因為這是秋招和保研結果紛紛落定的時候,看著身邊不斷收到好消息的同學,有的保去了心儀的學校,有的拿到了優質的offer,而你卻只能日復一日埋頭走進圖書館,做一件不知道盡頭在哪里,到底有沒有結果的事。且一旦錯過這個黃金期,如果落榜,也就錯過了許許多多應屆生獨有的考試資格,比如國考,銀行,各類央企國企…… 田芮笑擱筆起身,舒了舒筋骨,去給自己打杯水。她倚著窗臺,看小區里保潔正將滿地枯黃的梧桐落葉掃做一堆。 莊希未的電話在這個時候打了過來。一接通田芮笑就聽見她在哭,十足委屈地嚷:“書太難背了,為什么文科要背那么多書?要背馬新觀,背中新史,外新史,還要背傳播學!各種人名生平代表作!我現在一看到人名就抓狂!” “你別哭,你別哭……”田芮笑柔聲細語。 莊希未像是憋了很久那樣發泄:“我就是不會背!背了忘背了忘,我就是笨!我就是不配自己學習然后考試!我就該出國,讓我哥隨便給哪個牛逼的學校捐一棟樓把我塞進去!” 田芮笑看穿了她:“你怎么啦?誰又說你啦?” 被她一語道破,莊希未哭得更兇了:“我舍友保研了,我真心羨慕她恭喜她,結果她說什么‘保研對你又沒必要,我們就算保研了也比不上你什么也不讀’,我干什么了?我難道不是每天六點起床去圖書館?” 要是往日,早聽慣了這些話的莊希未是不會在意的,焦慮當頭,火上澆油罷了。 “希未,這些話過一會兒你就忘了,我知道你不會記著的,”田芮笑放慢語速,“我想跟你說的是,盡量少跟別人聊他們的近況,誰保研誰找工作誰出國,都不要知道,這會讓你對自己產生一次又一次的沖擊和動搖?!?/br> 對付急躁之人最好的辦法不是比嗓門,而是一降再降。莊希未果然有所緩和:“我知道,這幾個月我幾乎沒有任何社交,除了跟舍友,基本就跟你說話了?!?/br> 若說自控力是考研的頭號敵人,孤獨絕對排得上第二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