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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一暗,這曹瑋抖得更厲害了,邊啃著手指頭邊道輪到他了,徐有懷和劉康都死了,下一個就是他,掘墳盜墓的事他都認,只求官府能保護他不要被沈存的鬼魂報復,他不想死。 蘇岑問:“你知道沈存已死為什么還要買那副畫?” 曹瑋看樣子是知道一些沈家當年的事情,按照常理別人對這種死人的東西應該會避之不及,又怎么會買回家中日日觀瞻呢? 那彪形大漢抬起一雙瑟縮的眼睛,喃喃道:“那畫里不止有沈存的鬼魂,還有沈家的寶藏啊?!?/br> 蘇岑抬起頭來,“什么寶藏?” 曹瑋啃著手指頭繼續道:“沈存他自己說的,他們沈家的寶貝就藏在這三副畫里頭?!?/br> 再三詢問蘇岑算是明白了,當年曹瑋這伙人盜過沈家的祖墳,本想著書畫大家墓里頭怎么著也得有兩幅名畫陪葬,結果費勁巴拉撅了半天土,那墓里頭比他的手指頭還干凈。 不曾想就在這時沈家如今的當家人沈存放出話來,他們沈家的寶貝都藏在這三幅畫里頭。沈家還能有什么寶貝,自然是那些價值連城的畫,說不好還有沈行中失傳的那副《后羿伏日圖》。三個人賊心不死,又打起了這三幅畫的主意,只是還沒來得及動手,沈家就一把火燒干凈了。 本以為沈家的寶貝就此湮滅,再也無人知曉了,怎料這畫又重出江湖,他們這才買回去仔細觀摩,希望能從里頭找出什么線索。 “我們也不知道沈存的鬼魂這么兇啊,早知如此我說什么也不會把它買回家的啊,”曹瑋向前膝行兩步,“大人您要救我,您一定要救救我,我不想死啊?!?/br> 蘇岑指節輕輕敲著桌案,神色平靜道:“所以在祭天頭一天晚上,你們就是因為這幾幅畫吵了一架?” 曹瑋一愣,顯然沒料想大理寺竟然連他們當初吵過架都知道,登時起了一后背冷汗,神色拘謹道:“是,是,我原本以為只有我手里頭有畫,不曾想那兩個鱉孫兒竟然人手一副,徐有懷就說讓我們都把畫拿出來,他統一找出寶藏的秘密我們在一起去找。這王八犢子當我倆傻呢,他就是想一個人獨吞寶藏,這些年都是我跟劉康在外奔波,他一個人在京中享清福,我倆早就看不慣他了,這才吵了起來?!?/br> 蘇岑:“所以你就把他倆都殺了,你來獨吞寶藏?” 曹瑋登時嚇得屁滾尿流,連連叩頭:“大人明查啊,我沒殺人,我這膽子怎么敢殺人呢?” 蘇岑自然明白人不是曹瑋殺的,如果曹瑋真是打的兩幅畫的主意,如今早該帶著畫遠走高飛了,又怎么會跑到大理寺來自投羅網。蘇岑看著這彪形大漢一副草木皆兵的樣子,不禁笑了:“你膽子小還敢去盜墓?” “不過是祖上留下來些技巧糊口用的,”曹瑋伏在地上不敢起身,“死人沒什么好怕的,怕就怕有的人死不瞑目,死后化作怨鬼纏著我們??!” “死不瞑目?”蘇岑眼角一挑,“你是說沈家三十二口的死有冤情?” 曹瑋身子明顯一僵,緊接著連連叩頭:“草民不知,草民什么都不知道……” 這曹瑋如今風聲鶴唳,問他什么都是不知道,蘇岑不再多費口舌功夫。不過好在人找到了,為了避免打草驚蛇,蘇岑還是命人把曹瑋送回家中。那個兇手已經一連殺了徐有懷和劉康,甚至不惜御前殺人,自然不會放任曹瑋穩坐家中坐視不管。 蘇岑緊接著帶著一幫衙役喬裝打扮趁著夜色從后門混入曹家,靜等著守株待兔。 蘇岑等人趕到曹家時夜色已濃,為防止兇手起疑心,蘇岑讓大理寺的衙役們埋伏在臥房四周,而他自己換了身小廝的衣裳,跟著曹瑋進了臥房。 當初他在一個死人房里待了一宿李釋就為難他,如今他再跟曹瑋共處一室一晚上,不知道那位主子又得怎么作妖。 沈存《桃夭圖》中的第三幅《有蕡其實》正是掛在曹瑋房里,蘇岑上前打量,與先前兩幅如出一轍,只不過繁花綠葉換成了碩果累累盈掛枝頭,筆姿恣意,或偃或仰,揮灑自如。 單從畫上看來,這個沈存應該是位疏朗大氣之人,能畫出這滿紙斑斕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會死后糾纏的人。 蘇岑回頭瞥了一眼正躲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的曹瑋,實在看不慣這身高八尺的大漢啃手指頭的樣子,出聲問道:“你們認識沈存嗎?” 曹瑋縮在角落里搖搖頭,“不,不認識?!?/br> “那我就有點想不明白了,”蘇岑摸著下巴回過頭來,“咱們大周這么些人,他怎么就找上你們了呢?” 蘇岑特地沒提畫的事,曹瑋當真上了勾,順著蘇岑的思路往下走:“可能,可能因為我們盜過他們家祖墳?” “那也不對啊,”蘇岑歪著頭看著曹瑋,“盜墓的事兒是你干的,你也說了,沈家墓里很干凈,你也沒有從墓里帶出來東西,也就是說徐有懷和劉康并沒有沾手沈家的東西,那沈存要報復的話第一個也是找你啊,他殺徐有懷和劉康干嘛?” “這,這……”這個曹瑋當真不聰明,被蘇岑一忽悠就慌了神。 蘇岑笑道:“難不成這鬼魂殺人是隨便選的不成?” “對,對,”曹瑋忙不迭點頭,“沈存化成了惡鬼,到處隨便殺人?!?/br> “我看不盡然吧,”蘇岑忽然眼神一凜,“他是專殺心中有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