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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伶兒站起來伸個懶腰,把衣服還到祁林手上,湊近乎道:“祁哥哥早啊,昨夜睡得可好?” 祁林把衣服往臂上一搭,示意左右:“把人關起來?!?/br> 曲伶兒:“?” 直到兩個人拖著他兩條胳膊往地牢里拽時曲伶兒才愣過神來:“欸,不是……放開我!咱們昨夜不是說好的嗎?你不能穿上衣服就不認人??!” 這話說的實在太有深意,兩個侍衛都明顯愣了愣,隨即在祁林冰冷的目光下打了個寒顫,急忙低下頭裝聾子,生怕自己再聽見什么不該聽的。 曲伶兒不淡定了,連踢帶踹叫罵了一路,直到出了地牢還能聽見里面的罵聲不絕于耳。 “祁林你這個王八犢子!有種你放了我咱們再打一場!陰險小人,背信棄誓!狼崽子,小雜種,從此咱倆形同陌路,我再搭理你一次以后管你叫爺爺!” 等到四周徹底靜下來,曲伶兒收了罵聲,突然挑唇一笑。從束帶里掏出一枚銀針來,對著鎖孔戳弄了片刻,只聽咔噠一聲,銅鎖頭應聲而開。 別的本事不行,偷蒙拐騙的一些基本技能他還是掌握的。 出來四下打量了一圈,剛待開溜,只聽一聲微弱的笑聲從隔壁傳來,陰惻惻的,說不出的詭異。 曲伶兒皺了皺眉,往后挪了兩步,看清牢內情形不由一愣。 一人手筋腳筋盡斷,被洞穿琵琶骨吊在房頂上,一身黑衣被污血浸透粘在身上,看他過來竟對著他扯了一個笑出來。 “曲左使……又見面了?!?/br> 聲音帶著聲帶撕裂后的喑啞,那個笑里滿是淬著毒的寒意,曲伶兒眉頭緊皺,是當日那個黑衣人。 沒待他作答,那黑衣人又道:“韓門主讓我問候曲左使,偷來的日子過的可還遂意?” 蘇岑在興慶宮住的算是好生滋潤,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后來看他確實也不跑了,祁林便把那兩個突厥侍衛也撤了,由他在興慶宮自由出入,只是出不去大門。 蘇岑平日所做就三件事,喝酒,吃rou,半夜里彈琴。只是酒必須是二十年以上的陳釀,在寧親王的私藏酒窖里逛一圈,哪壇最貴挑哪壇。rou得照他的心意來做,多少鹽多少醋,多一點少一點都得重做,到后來后廚的廚子們一聽見他這邊送去的菜單就落跑,紛紛抱怨自家王爺都沒這么難伺候。彈琴更甚,白日里不彈,偏挑半夜子時之后,彈的又都是《破陣曲》《十面埋伏》之類激昂的調子,直擾的人不得清眠。 他不逃,他等著人把他趕出去。 不過這位寧親王這時候倒是表現出難得的好脾氣,不聞不問,從被幽禁至今,蘇岑連人半個影子都沒看到。 那日抱著剛從酒窖角落里刨出的一壇鳳翔西鳳,就著他們蘇幫風味的鱸魚莼羹、蟹粉豆腐喝了個盡興,醉意朦朧,正想著先小憩一會兒,等子時再起來作妖,恍惚間只覺一股檀香彌散,還沒回頭,只覺身子一輕,被人攔腰抱在懷里。 “你來了?”話里帶著nongnong的鼻音,竟夾帶著幾分委屈之意。 李釋把人輕輕抱回床上,將散亂的鬢發別到耳后,看了人一會兒,剛待起身,只覺一股力道輕輕拽了拽自己袖口。 那人側躺在床上,面泛桃色,煙波繚繞,又拉了拉李釋袖口,“別走?!?/br> 李釋凝看了他一會兒,抬手稟退眾人,在床邊坐下,捏起那副尖細下巴問:“如何?” 蘇岑覺得自己絕對是喝多了,如若不然斷不會輕啟唇舌,在那只手上輕輕舔了一口。 連李釋也是一愣,再然后,只見人一不做二不休,拉住他那只手,放在唇邊,吻過突兀的指節,吻過掌心的薄繭,吻過微涼的扳指。再后來,拽著他的袖子起身,吻過凌厲的眉,吻過深沉的眼,最后在唇上輕輕一啄,退出分寸,像是征詢似的盯著他看。 李釋笑了笑,伸出一只手在人頭上揉了揉,“子煦想要什么?” “你怎么知道……”蘇岑微微一愣,子煦是他的表字,除了父母兄長林老頭還有蘇州幾個交好的友人這么喚他,他在長安城里從沒聽到過這個稱呼。 轉而又自嘲地笑了,“又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br> 李釋將人放倒在床上,放的急了,蘇岑瞇著眼皺了皺眉,卻還是拉著李釋半截袖子不肯松手,生怕這次人走了他還得這么過下去。 李釋笑道:“又想吃糖了?” 這是把他當成小寵兒來養,蘇岑知道,卻也看開了,跟著這人有權有勢,能省他不少麻煩,也能拿到他想要的東西。物物交換,他該慶幸的是自己現在還有的換。 蘇岑就當作自己喝醉了,伸手圈住那一方脖頸,把人拉下來,自己送上前去。 再后來,他好像真的喝醉了,只記得那一晚李釋出奇的溫柔,他在高|潮的余韻里好像真的嘗到了一絲甜味。 他道:“我想走?!?/br> 李釋回他――好。 他又道:“我想回大理寺?!?/br> 李釋回他――好。 他還想再說什么,唇便被封住了。 最后是李釋對他說:“別碰那個案子了?!?/br> 他當時意識已近模糊,順著往下回:“好?!?/br> 回完之后又覺得哪里不對,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拉進一個懷里,檀香縈繞,一只手揉著他濡濕的鬢發,道:“子煦乖,睡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