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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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人……” 話音甫落,傅昀也鎖了下眉頭,才搖頭道: “本王也沒想到,他會接下此事?!?/br> 裴大人,太傅的嫡長子,裴時,如今位居官三品,領著長安城的八千禁衛軍,圣上身邊的紅人親信。 若說,除了圣上膝下的幾位皇子,整個京城中,世家女子最想嫁的二人,就是沈青秋和裴時。 兩人私交也算甚篤,但裴時是明明確確的?;庶h。 若說旁人皆懼管著大理寺的沈青秋,那裴時,恐就是任哪個皇子都想拉攏他。 這般難活,如何也不該落到他手上。 不管因其家世,還是因其自己的身份。 半晌,周韞似想到什么,她眸子輕閃了下,定了定身,她忽地問了一句:“裴老夫人怎會答應?” 裴老夫人,將裴時看得比何事都重要,怎么可能答應叫他此時去往郭城? 說這話,她話音似透些輕許諷刺,雖淺淡,卻實實在在地存在。 聽言,傅昀瞇了瞇眸子,似察覺什么,他垂眸看向周韞,若無其事地問:“韞兒和裴大人相識?” 問罷,他擰了擰眉,他從邊關回京兩年,即使宴會之上,也不曾見過周韞和裴時說過一句話。 周韞眨了眨眸子,有些許的不自然,她伸手攏了攏發絲。 連其身后的時秋和時春都也稍低了低頭。 半晌,周韞斂了幾分尷尬,揮手叫時春等人出去,待房間內,只剩她和傅昀時,她才遲疑地低低出聲:“爺離長安城多年,有許多事,恐是知曉得不太清楚?!?/br> 傅昀稍頷首,示意她往下說。 可周韞卻不知該如何說是好。 當初顧氏夫婦尚未去世,顧裴兩家有意結好,可顧氏夫婦一走,連白日子都未過,裴老夫人就立即翻臉。 不許裴時再見顧妍,一副唯恐顧妍會粘著裴時不放的模樣。 著實有些叫人惡心。 說到這里,周韞輕呸了一聲,傅昀端著茶杯遞給她,若有所思地說:“裴時何作為?” 說至此,周韞就翻了個白眼: “他能有何作為?本是說定要娶顧妍jiejie為妻,可最終呢,裴老夫人只不過在他面前哭訴了一番,此事就沒了下文?!?/br> 當初聽聞此事,她正在和顧妍jiejie說話,顧妍jiejie女紅極好,卻在那時刺破了手。 顧妍jiejie怔然,遂后低頭笑了笑,隨意一抹,殷紅珠子滴在繡帕上時的情景,周韞至今也沒有忘記。 若說當初,裴府可比不得國公府,若非見裴時對顧妍jiejie甚為不錯,顧伯伯又怎么可能默認此事。 只可惜,尚未等顧妍jiejie及笄定親,顧氏夫婦就去了。 顧妍jiejie又是個將臉面和矜持刻進骨子里的,自那之后,但凡有裴時的地方,她都不會去。 若只如此也就罷了,偏生裴老夫人看不上顧妍jiejie后,竟又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若非裴時沒照做,恐是她都不知該如何面對顧妍jiejie。 即使這般,也足夠叫周韞對裴時沒個好臉色。 傅昀本還只是神色淡淡,直到聽見最后兩句,他才擰起眉,沉聲問:“甚叫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周韞倏地捂住唇瓣,稍稍噤聲。 半晌,她才堪堪地眨了眨眸子,含糊不清地說:“總歸裴老夫人甚是不地道,但凡疼閨女的,誰敢把閨女朝她家嫁?” 裴時至今后院也不過幾個妾氏。 其中雖有裴時不想娶的原因在,但裴老夫人當初做的事也傳進世家耳中,未免不叫人心中多想。 須臾,周韞抿了口茶水,眸色稍閃,才問: “爺,裴時可是親自請旨要去郭城的?” 傅昀不知在想些什么,許久,搖了搖頭: “許是如此罷?!?/br> 否則,他也想不出,此事怎會交到裴時手中。 不過…… 傅昀眸色有片刻的暗沉,漆黑的眸子中漫不經心地閃過一絲情緒。 裴時往日做事甚狠,和沈青秋堪有一比,但其沉默寡言,不若沈青秋那般溫和。 這樣的人,會是那般感情用事之人嗎? 第48章 鹽引(雙更合一)…… 圣上雖派人去了郭城,但郭城一直沒有消息傳來。 目前長安城中尚算風平浪靜。 錦和苑后的紅梅林簇簇艷麗,掛在枝頭隨風輕輕搖晃,經過盧氏一事,這處甚是安靜,倒是頗有了幾分孤傲自寒的姿態。 今年許是不安,長安城下了一場又一場的雪,白皚皚的一片,覆蓋了正片天地,錦和苑的奴才一大早就起身鏟雪,方才在主子醒來前,收拾出一條干凈的小道。 年宴將至,周韞終于能夠出了錦和苑。 好不容易能出來透風,連去給莊宜穗請安,她都罕見地沒生出幾分排斥。 惹得時秋輕笑:“主子這段時間是悶壞了?!?/br> 聞言,周韞狠狠地撇了撇嘴。 這段時間她是憋壞了,心中又擔心郭城的情況,若非一直沒有甚壞消息傳來,恐是她根本會坐不住。 今日周韞醒得格外早,清晨的冷風透著澀意,時秋拿著大氅披在她身上,胭脂紅的亮色,襯得她春色遮掩不住。 昨日太醫說了她身子已好得差不多了,傅昀就歇在了錦和苑。 夜里些許胡鬧,周韞險些一腳將傅昀踢下床去,好在傅昀知曉分寸,沒過于折騰她,只說了一句,近日許是要帶她進宮一趟。 周韞有些不明所以,卻念著進宮看望姑姑,甚都沒問,就應了下來。 進了正院,還有些許安靜,提花簾子被掀開,周韞踏進去,一陣暖和,舒適得她松了繃直的脊背,劉氏站起來迎她:“jiejie來了?!?/br> 周韞心情好,姣好的眉眼皆是含笑,她睨了劉氏一眼:“你倒是早?!?/br> 說罷,她隨意揮了揮手,示意其余行禮的人皆起身。 周韞許久未露面,這一出現,就是滿身嬌態,眼尾的春色盎然更是遮不住,讓一眾人看得心中甚不是滋味。 但又不得說,連酸妒的神色都不敢明顯露出來一分。 錢氏和劉氏坐在周韞下側,和周韞說著話,話里話外皆是透著恭維之色,其余人默默低著頭,偶爾也捧討一句,惹得對面洛秋時聽罷,眉眼笑意越發寡淡。 前些日子周韞尚未來請安,王妃未出來之前,這些日皆句句捧著洛秋時,說兩句話皆要帶上她。 如今周韞一來,倒是一切皆變了。 忽地,錢氏說:“前些日子,家母派人給妾身送來了些府中腌制的酸棗,妾身聽說側妃jiejie愛酸,就想著何時送些去錦和苑,可又擔心會擾了側妃jiejie的安靜……” 說罷,她抿了抿唇,似有些稍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 酸棗? 周韞稍稍一頓,頗有些動心。 她的確愛吃酸。 錦和苑常備的糕點就是梅子糕,透些淺淺的酸味,甚是可口。 至于酸棗可否能入口? 只要錢氏不是沒腦子,都不會這般大大咧咧地在這酸棗中做手腳。 想至此,周韞堪堪抬眸,覷向錢氏,話音隨意: “本妃近日倒也無聊,錢meimei若得空,倒也可來尋本妃說說話?!?/br> 沒成想她會這般好說話。 錢氏眸色倏地一亮,驚喜道:“那妾身就打擾側妃jiejie了?!?/br> 話音甫落,內室的珠簾皆被掀開,莊宜穗一邊朝外走,一邊溫和笑著說:“在說些什么,這般高興?” 莊宜穗若有似無地看了周韞一眼,周韞剛進來,就有人告知了她,這外間的對話,她自也是一清二楚。 這一句問話,不過是說過錢氏聽的罷了。 錢氏臉色有些許訕訕,雖說酸棗不是甚珍貴物件,但在這正院中提起,她一心皆想著周韞,卻不提孝敬些王妃,著實有些說不過去。 周韞不緊不慢地捧著杯盞,抿了口茶水,才接話說道:“是錢meimei家中給她送了些吃食,只是王妃jiejie這里好物甚多,她哪好意思和jiejie說?!?/br> 這話說得好聽,也捧了莊宜穗一句。 只不過,她的語氣若不是這般漫不經心,許是效果會更好上一些。 她話音落下,錢氏忙忙添上一句: “若王妃jiejie不嫌棄,妾身待會就讓人給jiejie送些過來?!?/br> 莊宜穗嘴角的笑不著痕跡地稍頓,她自不會說嫌棄,只溫和笑著點了點頭。 快進年底,府中的事務甚忙,各府送來的禮,該如何還回去,是重是輕,皆有深意。 周韞捏著府中庫房的鑰匙,此時也不得片刻空閑。 請安很快皆散,錢氏真的派人給正院送了酸棗,不僅如此,還裝了滿滿一食盒,似怕王妃覺得她不夠誠意一般。 待莊宜穗忙完府中的事務,天色漸漸稍暗,她擰著細眉,動了動肩膀,氿雅忙走上前,替她輕輕揉捏著,低聲有些心疼:“主子累壞了吧?!?/br> 莊宜穗享著她的伺候,低低地斂眸,平靜道: “本妃是王妃,這些皆是本妃該做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