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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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宜穗接旨的時候,臉上都是訕訕。 府中的丑事鬧到國宴上,還叫圣上白歡喜一場,生了不滿,特意下旨打臉。 莊宜穗根本不敢去想爺知曉此事后,會是何表情。 周韞眸色稍閃,她早就對府醫不滿,但如何也想不到會是這個法子替換了府醫。 請安剛散時,鳴碎院的婢女忽然匆匆跑來,臉上都是驚恐:“王妃娘娘,我們主子暈倒了!” 后院中除了徐氏和方偌,其余人皆在這兒,這婢女一來,周韞就不著痕跡地撇了撇嘴,當真有臉的。 不待莊宜穗說話,周韞就不耐地翻了個白眼: “又是暈倒?你家主子究竟多嬌弱?” 婢女被說得忙低下頭,身子輕顫,周韞見狀冷笑:“本就是戴罪之身,還不安分守己,再這般鬧騰下去,本妃就親自向爺請令,叫她滾出鳴碎院去!” 如今徐氏還能安穩地獨居鳴碎院,不管是為何,總是叫人心中不滿。 莊宜穗如今對徐氏也有些不滿,難得地沒對周韞一番話反駁。 那婢女被嚇得臉色微白,她求救的視線忽地落在洛秋時身上,洛秋時心中惱怒,這婢女是何意思? 她手帕擰了擰,如今徐氏已被逼入絕境,誰知她會不會豁出去咬自己一口。 洛秋時心中悔恨,卻不得不開口,堪堪擠出一抹笑:“爺終究只是將徐氏貶為了侍妾,如今她暈倒,若不叫府醫去看看,是否有些——” 話音未完,周韞直接打斷她,透著抹諷刺,似笑非笑:“洛側妃倒是好性子?!?/br> 洛秋時被她擠兌的眼神一掃,頓時臉上臊得慌,她掐緊手心,面上不動聲色,只垂了垂眸。 周韞心中有氣,總歸被算計的不是她們,徐氏如何,她們自然不在意。 她直接甩袖離開,撂下一句: “是否派人去瞧,王妃且好生想想吧?!?/br> 莊宜穗若想叫府醫去看,她也不攔著,總歸常去府外參加宴會的又不是她,聽得旁人閑話非議也不會是她。 她一走,洛秋時臉色頓時有些不好,她說: “周jiejie的性子越發大了?!?/br> 竟在正院就直接撂臉色離開。 劉氏聽到現在,輕挑了下眉梢,她多看了一眼洛側妃,有些想不通她為何要幫徐氏一把。 在洛秋時繼續上眼藥水之前,她起身行了一禮,輕聲說:“王妃,依妾身看,側妃jiejie的話不無道理?!?/br> 她忽地轉了個話頭,說:“每年寒冬,東宮都會舉辦梅花宴,如今寒梅初放,相必東宮也快欲有消息?!?/br> “如今因徐氏,府上恐惹了圣上不滿,屆時王妃遇到其余府上幾位王妃……” 說到這里,劉氏輕嘆了口氣,沒再說下去,可話中之意卻明顯。 如今長成的幾位皇子皆互相不對付,如今有這個機會,其余幾位王妃必不會放過擠兌王妃的機會,雖不至于有什么,但總歸屆時會丟些顏面。 莊宜穗臉色一沉,她冷眼掃過洛秋時: “此事不必再議?!?/br> 待徹底散了請安,劉氏剛出了正院,忽地前方洛秋時轉過身來,不緊不慢地掃了她一眼:“本妃倒不知,劉meimei竟和周jiejie關系那般好?!?/br> 好到周韞明明不在場,她竟還在替周韞說話。 劉氏嬌憨歪頭笑了笑,低服身子:“側妃jiejie脾性好,妾身喜歡和側妃jiejie來往?!?/br>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叫洛秋時直接擰起眉。 周韞脾性好? 劉氏莫不是眼瞎了? 劉氏瞧見她的神色,低斂了斂眸,卻不欲和她多說。 待傍晚時,傅昀回府,他在刑部時,就得知了圣上賜旨,半日而過,他臉上倒是平靜,叫人看不出他是何想法。 路經后花園,他步子一轉,沒去前院,而是去了錦和苑。 通報聲剛響,周韞就懨懨地耷拉下眼皮,抿著唇起身行禮,心中有些不想搭理他。 傅昀一頓,左右打量她一番,彎腰扶起她,低聲平靜:“作甚這副模樣?” 周韞抽了抽手,沒抽出來,她側過頭,輕哼:“爺真不知曉?” 傅昀沉默下來,周韞倏地紅了眸子,委屈生了一簇又一簇,她伸手去推他:“爺別碰我!” 她如何也推不開他,除了心中罵他無賴,甚都做不了,有些憋屈地說:“爺明知她昨日那番作態為甚,結果卻只是輕拿輕放?!?/br> 傅昀有些無奈,拉住她往內室走,不管她的細微掙扎,有些頭疼道:“你性子稍斂些,可行?” 周韞瞪大眸子,啐了他一聲: “爺第一日識我?” 說罷,她用力抽出手,一時不穩,跌在軟榻上,衣擺隨動作滑動,腳踝上那串赤紅的瑪瑙珠子漏了出來。 傅昀眸色稍動,他低了低身子,伸手攥住她腳踝,細細撫過那串珠子,啞聲:“戴上了?” 細細微微的動作,有些酥癢,竄上后背,泛起一陣嫣紅,周韞有心懷疑他是在故意轉移話題,卻依舊有些惱羞成怒:“怎得?爺送于妾身,不就是想讓妾身戴上?” 頓了半晌,周韞換了姿勢側躺著,耷拉著眸眼,低聲細說:“她如今不過一介侍妾,一人獨居鳴碎院,未免有些不妥?!?/br> 她沒明確說誰,但傅昀知曉,他撥弄著赤紅珠子,眼皮子都沒掀起,低低“嗯”了聲。 周韞踢了他一腳,踩在他膝蓋上,嬌聲: “爺作甚嗯?盡是敷衍妾身!” 傅昀一噎,總歸她羞惱時,他做什么皆是不對。 “那你說,要如何?” 周韞有些沒想好,她堪堪抬眸,徐徐繞繞地掃過傅昀,撫唇有些好奇:“爺當真無一絲不舍?若這般,昨日為何不賜她一杯酒了事?” 話落,傅昀忽地抬眸看了她一眼,眸色甚深甚涼,叫周韞竟有些不敢和他對視。 周韞訕訕吶吶:“爺不想說,妾身不問了就是?!?/br> 鳴碎院一事,最終還是不了了事。 周韞想不好是叫徐氏搬出來,還是叫人搬進去,懶得耗時間去想,總歸知曉爺非是不舍后,她總有法子叫徐氏不得好過。 入夜甚涼,周韞側身躺在傅昀身邊,多多少少有些不習慣。 這是第一次,傅昀進她院子,卻甚都不做,只安靜地躺著。 周韞在黑暗中睜開眸子,她似猜到什么,又仿佛甚都沒猜到,她攀了攀傅昀的肩膀,嬌聲在夜間透著些軟:“爺,您是不是很……” 她頓了頓,剩余的話卡在喉間,覺得自己好像沒必要問出口,這世間哪有男子會不想要子嗣的? 身側,傅昀見她話說一半忽然停止,低沉地:“嗯?” 周韞輕輕搖了搖頭,臉頰蹭在他肩膀:“沒甚?!?/br> 只是在看不見的黑暗中,周韞忽地伸手輕撫了撫小腹,她緊抿了抿唇,稍有遲疑。 姑姑曾和她說過,女子過早有孕并非甚好事。 她如今不過及笄,若依她所想,自不想過早有孕。 但如今事實擺在這兒,圣上無皇孫,爺無長子,此時有孕,好處數不勝數,皆看她可否愿搏。 遂一頓,周韞又覺自己多慮了。 非是她愿,就可立即有孕的。 想至此,她臉色有些羞紅,斂了斂眸子,思緒紛擾間,所有想法只剩下一抹順其自然罷。 倏地,周韞察覺身側的人動了動,他攬住她,另一只手搭在她小腹上,恰好攏住她的手,兩人動作皆是一頓。 半晌,周韞終于反應過來,堪稱尷尬羞惱,猛地將手抽了出來。 她焦急解釋:“爺莫要多想……” 說到這里,她的話又卡住,只覺自己笨死了,本是沒什么,如今她這一解釋,倒是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傅昀稍怔,半晌,沉聲低低笑了出來,溫熱氣息灑在周韞耳畔,叫她渾身生了軟意。 他眸子中染上一抹笑意,將人摟緊了些,低聲開口:“韞兒方才說什么?” 周韞窘迫得不行,她伸手去推傅昀,將自己逼到墻邊,惱羞成怒:“爺!” 好半晌,傅昀才收了笑意,他手指點在周韞的腹部,輕輕滑過,低聲說:“是我盼著韞兒有孕?!?/br> 他話音認真,周韞一頓,羞惱漸漸淡去,她抿了抿唇,眸色微有閃爍,卻不知該回答什么。 第42章 徐氏的事一過,府中頓時安靜下來。 時間一晃,就進了十二月,昨日空中飄了雪,不過一夜,就好似覆蓋了正片天地,放眼望去,滿幕皆是白皚皚的一片。 冬寒逼著錦和苑后的紅梅綻放,一簇簇地掛在枝頭,時不時溢著陣陣清香。 錦和苑的提花簾子忽然被掀起,一陣冷風吹進,周韞方躺在榻上,都覺打了個寒顫,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眸子,隱約看見時春捧著紅梅走進,插進玉瓶中,仿佛還擺弄了一番。 須臾,一句“主子,該起了”,叫周韞立即清醒過來。 她手撐在身后,仰起頭半晌,才醒了些乏意,外間冷風叫她動都不想動一下,時秋忙過來扶住她:“主子,已近辰時,可不得再睡了?!?/br> 周韞懶洋洋地應了聲,被扶著起身洗漱,頓了頓,她似想起什么,問:“昨夜什么動靜?鬧得那般大?!?/br> 昨日傅昀宿在她院子中,半夜時,忽地外間起了一片動靜,周韞睡得迷迷糊糊,只記得傅昀說了一句“安心睡著,不必起身”,就連眼眸都沒睜開。 雖不知是何事,但都鬧到了她的院子,必不是何小事。 時秋稍有些遲疑,才低聲說:“主子,您還記得方氏嗎?” 周韞臉色一頓,掀了掀眼皮子,聲線稍抬: “她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