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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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昀稍頓,眸光微微一動。 他不是對周韞信任,只是依著周韞的性子,她沒必要費這般心思對付一個奴才。 后院由她管著,她想處置一個奴才,大可搬到明面上,不知幾許法子可叫旁人說不出話來。 隔了好半晌,傅昀搖了搖頭: “此事先不用管,將香囊一事查出?!?/br> 張崇剛要退出去,他頓了頓:“那鈾兒一事?” 傅昀早已垂頭伏案,聞言,不過平淡一句: “井邊路滑,有人失足再正常不過?!?/br> 若徐氏無孕,他可用徐氏給周韞洗清嫌疑,但如今徐氏有孕,一個奴才還不值當。 張崇訕訕,有片刻覺得寒意刺骨。 相處多年的枕邊人說舍就舍,往日爺對徐良娣的偏寵莫非皆是作假不成? 即使爺下了命令,說鈾兒是失足落井,但昨日那情形,誰會不猜測是徐良娣所為? 倒是周側妃,明明香囊牽扯到她,只因爺偏袒,就無一人會懷疑她。 張崇推門出去,抖了抖身子,才抖盡一身寒意而起的雞皮疙瘩。 小德子走近,臉色為難: “公公,錢侍妾讓人送了湯水過來?!?/br> 張崇臉一沉,這錢氏莫不是胡鬧! 昨日爺沒在歇息在凝景苑,今日必會給洛側妃臉面,錢氏這是要截洛側妃的寵? 他頓了頓,不敢去觸爺的霉頭,想起什么,又問了句:“錦和苑可有派人過來?” 小德子驚訝:“沒有,側妃從沒派人來過前院?!?/br> 張崇心中咂摸,搖了搖頭,沒再說什么,只叫人打發了錢氏去。 周韞猜得不錯,傅昀接連兩日都歇在了凝景苑。 不過叫周韞意外的是,期間,傅昀派人給她送了支淬梅步搖,在里面,藏著些赤紅的琉璃玉,在暖陽下,散著淡淡的光,煞是好看。 見到這支步搖,周韞先是心生歡喜,后又忽然紅了臉。 非是羞澀,而是被傅昀氣的。 時秋見了,還疑惑地問了句:“主子,您怎么了?” 周韞扯了嘴角,沒回答她,怎么了? 她只不過想起那晚,傅昀說的那句“藏著些”,周韞將步搖放進錦盒中,遞給時秋,惱怒:“收起來?!?/br> 待平復了心思,就見時春掀了簾子進來: “主子,劉良娣求見?!?/br> 周韞堪堪抬眸,斂聲冷淡:“她來作甚?” 枯井之中忽然冒出香囊,縱使和劉氏無關,但她這辦事能力,要來何用? 不過,周韞思忖片刻,還是讓劉氏進來了。 劉氏一進來,就屈膝行禮,臉帶苦澀: “側妃jiejie,昨日香囊一事,是妾身辦事不力,望jiejie莫要生氣?!?/br> 周韞懨懨地耷拉著眼皮,也沒叫起,只平淡地說:“旁人算計本妃,和你有甚關系?” 看似沒有責備,卻將兩人之間分斷得徹徹底底。 劉氏臉色稍變,她緊緊咬唇: “jiejie再給妾身一次機會,妾身定會查出是誰在背后算計!” 周韞握著一串琉璃珠子把玩,聽言,只道: “不用了,本妃已知曉了?!?/br> 說至此,周韞忽地想起那日方偌些許慌亂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劉氏訝然抬頭,她xiele口氣,低頭: “是妾身無用?!?/br> 她話中失落太明顯,叫周韞抬了抬眸,狐疑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你作甚非要和本妃牽扯在一起?” 劉氏捏了捏手帕,最終還是實話實說,苦澀道: “在這后院,身份都不為所重,最重要的是,爺看重何人?!?/br> 爺對側妃的偏袒,許是側妃沒有察覺,但她們這些后院老人如何不知曉? 周韞瞇了瞇眸子,她沒再徹底拒絕劉氏,模棱兩可地說:“本妃還有事,你先回罷?!?/br> 劉氏剛走,時秋就擰起眉: “主子,劉氏此人太過功利,您為何不徹底拒絕她?”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敝茼y扔了手中的琉璃珠子,稍斂眸,旁人看不出她的心思,只聽她說:“功利不可怕,怕的是不知她要何?!?/br> 這世間不被利用的人,往往皆是沒有價值。 周韞沒再說劉氏,抬眸看向時秋:“如何,叫你查的事查出來了嗎?” 她管著后院,即使短短不到一月,其中好處也不是可以言明的。 時秋點頭,眸色也冷下來: “人傳信來說,方氏近日的確在綏合院旁徘徊過,聽聞她還去拜訪過孟良娣?!?/br> 房內寂靜,半晌,周韞輕嗤: “死不悔改?!?/br> 時秋呼吸稍滯,微低頭退后了一步。 周府動作很快,畢竟這是周韞入了王府后,第一次傳信回來。 賢王府有一良娣懷孕之事也已傳開。 他們不知周韞有何事要見貴妃,卻不敢耽擱她的事。 不過幾日,宮中就傳了消息進王府,貴妃請周側妃進宮一敘。 彼時,傅昀正在書房和人議事,消息傳進來,那人停了下來,只很有深意地說了一句:“王爺,貴妃待府上側妃甚好?!?/br> 傅昀停頓了半刻,他沉著眸,渾身冷冽,叫旁人看不出他一分心思。 許久,待那人離開后,傅昀耷拉著眼皮,一直沒說話,直到張崇推門進來:“主子爺,宮中接側妃的人就要到了?!?/br> 傅昀一頓,撂筆而下,站起身:“知道了?!?/br> 消息先傳到,時秋早早就伺候周韞換了身衣裳,糯紅色淺淺淡淡透著些紅梅繡紋,宮人到了的消息剛傳來,她剛要踏出門,迎面就撞上傅昀。 周韞一身糯紅衣裳被人攏在青色油紙傘下,是周家和貴妃耗費多年心思培養出來的矜貴,傅昀已經三日未見她,乍然撞上這副場景,他稍頓,堪堪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驚艷。 周韞沒想到他會出現在此,愣了下,才服身行禮:“爺怎得過來了?” 她xiele絲驚訝,卻沒有和他吵鬧,傅昀有一瞬的不習慣,他伸手拉起她,拿過時春的油紙傘,低聲說:“本王陪你進宮?!?/br> 周韞不著痕跡地擰了擰眉。 心中泛起嘀咕,爺又要作甚? 她特意派人送信回府,哪會愿意帶爺進宮? 猶豫遲疑了片刻,她彎了抹笑,美人眸中盛著灼意:“爺今日不去刑部嗎?” 傅昀在刑部任職,聞言,他搖了搖頭:“今日沐休?!?/br> 稍頓,他意識到什么,瞇眸,視線落在周韞身上:“你不想本王陪同?” 周韞心中訕訕,臉上卻不動聲色,不耐地斜了他一眼:“爺說得甚話?妾身關心您一句,也落不得好!” 說罷,她忙忙朝前走,不敢再多說,怕xiele心思。 第25章 從賢王府到皇宮,大致半個時辰的路程。 宮門口有人接應,小宮人躬身低著頭,臉上是畢恭畢敬的笑,周韞識得她,是雎椒殿的二等宮女。 前些日zigong中去了個貴人,一路走來氣氛甚為壓抑安靜,及到了雎椒殿,珍貴妃早就等著了。 周韞覷了眼身邊的傅昀,俏生生地服身行了個禮,不待貴妃說話,就撲在她懷里,軟軟噥噥叫了聲:“姑姑?!?/br> 珍貴妃無奈地拍著她后背,低低笑出來:“都嫁人了,還這般沒規矩?!?/br> 傅昀被人領著坐下,垂眸,將周韞嬌羞小女子家的作態盡收眼底,他端著杯盞,放在手中頓了下,方才抿了口茶水,入口的茶極淡,泛著淺淺的澀。 半晌,他才堪堪避開視線,心中涌出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待周韞好生坐起,珍貴妃才騰出空閑,徐徐抬眸落在傅昀身上,輕笑:“韞兒這些日子可有鬧到殿下?” 她顯然對周韞的性子了如指掌,一問就抓住了重點,用了個“鬧”字。 傅昀搖頭:“珍母妃多慮了?!?/br> 周韞拽著珍貴妃的衣袖,輕輕一晃,明媚的眸眼透著些嬌氣:“韞兒哪有鬧他!” 珍貴妃嗔了她一眼,就這一句話,還說未鬧? 周韞咬唇垂眸,哼哼唧唧地伏在她身邊的榻上,惹得珍貴妃甚是無奈,只好對傅昀說:“韞兒自幼被本宮寵壞了,還望殿下包容她些?!?/br> 傅昀斂眸,平淡地“嗯”了聲。 越親近越沒規矩。 傅昀忽地記起,自那日他說了那句“誰敢欺你周家女”后,周韞再未和他吵鬧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