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兮臣也沉默了。他低頭看了看喬兮水的肚子，道：“餓了？”

    “……好像是?！?/br>
    他的肚子似乎對“好像”這個詞有些意見，又很大聲的抗議了一聲咕嚕嚕。

    這也難怪，這一天下來又是風滿樓又是柳一清的，又招來那么多掌門級人物，忙里忙外的就到了晚上，喬兮水一天下來只吃了早飯，午飯也沒吃，現在餓也是理所應當。

    “那去找點吃的吧?！卑操獬紵o奈道，“斷笙門有不少剛入的外門弟子還沒辟谷，應該有點膳食留著?！?/br>
    喬兮水一聽斷笙門的膳食，立刻就想到那寡淡的和尚都會嫌棄的飯菜，臉色立刻一黑：“呃……師兄，我想吃rou?！?/br>
    “……那好吧，出去吃點？”

    喬兮水歪了歪頭，思忖了一下，想到系統還給了一個叫他去找殘卷的任務，唔了一聲，道：“師兄，你有沒有興趣回清風門？”

    安兮臣愣了愣：“？”

    “殘卷還在清風門那墓xue里吧？”喬兮水道，“去看看吧，萬一還在呢？”

    “……曲岐相不可能讓它留著的吧？”

    喬兮水又怎能不知這個道理，但系統讓他去，他就得去，系統說在，那就是在。

    他只好道：“萬一呢，去一趟吧?！?/br>
    安兮臣看著他微微皺了皺眉，沉吟片刻，妥協了：“好吧?！?/br>
    清風門山下的小鎮離清風門有些距離，沒有因為清風門如今的破敗而跟著蕭條。小鎮雖比不上京城氣派，但也算是燈火通明，熱鬧氣足。

    安兮臣帶著喬兮水輕功飛過來的，挑了處地方落地，二人身上施了法力，沒引起人的注意。

    安兮臣又在自己臉上加了障眼法，這才解了法術，二人混進了人堆里，尋了家店要了些吃的，草草吃了些墊了墊肚子之后，就一路飛去了清風門后山。

    夜里月明風高，二人直接飛進墓xue里。墓xue的陣法已解，里面還保持著那副被毀的模樣。他們又一次跳進了墓xue里，一路輕易地走到了之前的那間暗室里。

    墓xue里明火還都燒的正旺，喬兮水想起之前游見說過聞見的血味與鐵銹味，忽然心中一顫。

    該不會這個……

    他看向前面走到棺材前這兒敲敲那兒看看的安兮臣，喉結動了動，最終把話咽進了肚子里，什么都沒說，走上了前去，問一直沒開棺的安兮臣道：“打不開嗎？”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一聲輕響，似乎是什么沉重東西被撬開了。

    安兮臣微微側了側身，啞聲道：“開了?！?/br>
    喬兮水探頭一看，果然棺材已經被開了一角。

    安兮臣又手上用了些力。這棺材品質倒是真好，無論安兮臣怎么用力，棺材板都紋絲不動。逼得他手上電閃雷鳴，動用了暗雷才終于把這棺材板一把給掀了過去。

    但待他看清棺材里的東西時，卻是心頭一驚。

    那里頭的應該是林泓衣，理應是林泓衣。但這具尸身皮包骨頭，像被吸盡了血rou一般，仿佛只不過是一張皮包裹住了骨頭罷了。

    喬兮水愣了片刻，忽然想起了書中所說過關于這墓群陣法的半句話。

    墓群陣法以一魂一魄施鎖而成。

    一魂一魄。

    “墓群陣法，是以林泓衣的魂魄結成的?！卑操獬家谎劬涂戳顺鰜?，拿起他臉邊一本殘破的冊子，道，“這得好生問問柳一清了。這位林泓衣的大徒弟，怎么還能做出用親師魂魄造墓群陣法的事呢?！?/br>
    喬兮水也是這么想，他愣了片刻，道：“柳一清應該不會這么做才對吧？”

    “這個情形看來，應該是林泓衣讓他這么做的?！卑操獬嫉?，“能想到的應該就是林泓衣復活慕千秋的目的和曲岐相復活他的目的不同，所以兩個人之間產生了間隙，就開始了勾心斗角——甚至死了也要斗?！?/br>
    “復活人還能有什么目的不同……”喬兮水有些無語，轉頭看了眼那具干尸，皺了皺眉，道：“缺失魂魄……都會變成這樣嗎？”

    “是啊?！卑操獬嫉?，“余歲過些時日也會這樣的，我死后也是?！?/br>
    他一邊說著，一邊翻了翻這本冊子。

    他狀作不經意說出的話一下子砸到了喬兮水心上。

    喬兮水愣了好半天，他已經猜出了安兮臣想說什么，但卻不愿相信。好半天之后，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什么？”

    他這反應到也在安兮臣意料之中，他垂了垂眸，走了過去，把手中的殘卷冊子遞給了喬兮水，道：“你自己看吧，我無意瞞你?！?/br>
    “我也缺了魂魄?！彼f，“日月能免我魂魄受苦，但也只能做到這步。它找不回來已散去的魂魄，也免不去我身上的暗雷，找不回我的元丹。我永遠無福飛升，也再也不能往上走了?！?/br>
    喬兮水慌忙翻開了殘破的冊子，翻了沒幾頁，就看見上頭寫了一句話。

    ——逝者法靈，以容器供養，容器一成，法靈不散。容器魂魄需逐一散除，待余三魂時，將涅槃成陣，再將逝者魂靈皆灌入容器之中，涅槃術方成。

    逝者法靈。

    喬兮水看著這四個字，又在心中喃喃地念了一遍。

    法靈。

    光、暗、雷、風。

    其中暗雷兩法，一直養在安兮臣身上。

    ——是的，是這樣了。

    喬兮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