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是個藥修，對味道也極為敏感。聞到這香味，不禁也皺了皺眉，道：“怎么還有剩的？”

    “我還有很多?！绷帚掠迫蛔缘玫溃骸安挥X得很好聞嗎？”

    “……完全不覺得?！痹鲄拹旱?，“覺得很惡心?！?/br>
    “那是你藥修本質作祟?！绷帚滦Φ?，“好了，干正事，東西給我?！?/br>
    原主抿了抿嘴，走了過去。

    喬兮水總感覺他其實想翻個天大的白眼。

    他走過去后，把先前從房間里拿出來的那一疊天文似的文字從懷里拿了出來，遞給了林泓衣，道：“這是一些。剩下的我還在整理，給我一些時間?！?/br>
    林泓衣接了過來，翻看了兩三頁，覺得沒什么問題，就壓在了一本書下，“嗯”了一聲，擺了擺手，道：“可以了，你走吧?！?/br>
    原主卻無意走。他在原地杵了一會兒，組織了一會兒語言，道：“恕弟子冒昧，師尊方才為何說出那種謊話？”

    林泓衣聞言并未抬頭，他拿著幾張紙翻看著，心不在焉道：“我有我的理由，必須這么做?！?/br>
    “……”原主又默然半晌，道：“師尊，恕我多言，安兮臣他是個必死之人。既然活不長久，我還是希望他能多少過的快活些，還希望師尊不要給他蓋什么魔修之子的帽子?！?/br>
    “他是沒辦法過得快活的?！绷帚虏唤嘈α藥茁?，道，“你不是比我還清楚嗎。散魂咒他已經念的差不多了，你還要他怎么過的快活？”

    “我……”

    “我知道我對不起他?！绷帚裸皭澋?，“鎖魂之后，我會好好對他的，直到他

    死的那一天?！?/br>
    “他死，是為了眾生圓滿。也算死得其所，普度眾生?！?/br>
    原主垂了垂眸，低聲道，“代價太大了?！?/br>
    “是啊?！绷帚孪蚝笠谎?，長嘆了一口氣，道，“沒關系，他是個好孩子，他會理解你和我的?！?/br>
    ——他會理解你和我的。

    一夢結束，喬兮水半夢半醒間，仿佛聽見誰在耳邊喃喃：“他會理解你和我的……”

    “理解什么?！?/br>
    這沙啞的聲音激得喬兮水一個哆嗦，握草一聲睡意全無，一瞬間清醒過來，睜眼一看，安兮臣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回來了。外頭月色大亮，他未點燭火，就坐在夜色里，在床邊一臉平靜的持著煙管盯著他。

    喬兮水懵了，磕磕巴巴道：“你、你回來了??？？”

    “你這不廢話?！?/br>
    喬兮水仍在茫然，他眼前還是那個一身白衣瑟瑟縮縮有點膽小的安兮臣，一時間再面對這個黑蓮花，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安兮臣瞧他呆滯的像條傻狗，不但沒生氣，反倒還有點想捏捏他的臉。

    這想法冒了個芽之后，安兮臣只覺得自己簡直是個不可理喻的神經病。

    他嘆了口氣，重復了一遍問題，問道：“你剛剛說夢話，夢見什么了？”

    “什么？”喬兮水反應過來，眨了眨眼，道，“我說夢話了？”

    安兮臣面無波瀾的點了點頭。

    喬兮水頓覺不好，接著緊張問道：“我、我說什么了？？”

    “你說?！卑操獬嫁D頭看向窗外，望著夜色茫茫，幽幽道，“他會理解你和我的?！?/br>
    “喬公子……”安兮臣不知何時就把煙管抽了出來，吸了一口，又噴出幾縷縹緲煙霧，才接著側臉看著他說道，“說說，誰理解誰和你？”

    喬兮水：“……”

    第63章

    這該怎么解釋給他聽？

    按照這本書的尿性，就算喬兮水實話實說，緣由也不會歸到系統上去。在這個修仙為上的世界里，估計安兮臣也會覺得是這具軀殼里“元神殘留”或者“絲魂未散”，玄學會替系統背個鍋，不會有任何不妥。

    但這夢里的兩個人物一個是喬兮水原主本人，一個是林泓衣這個挨千刀的。對安兮臣來說，兩邊都不是什么好人。

    思來想去，喬兮水決定不說了，抿了抿嘴，開口亂編：“沒什么，做了個沒頭沒尾的夢而已?！?/br>
    安兮臣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又道：“你還能夢見林泓衣？”

    喬兮水表情一陣扭曲：“……”

    你不是只聽見那一句?。?？

    安兮臣平靜的又吸了口煙，睜著一雙倦眼，側眸同他對視了須臾。

    他那雙桃花眼勾人得很。興許是隨了他母親，里頭好似盛了滿盤風情。但又有些不像，只因他魂魄被血洗過一通，里頭的風情被蒙上了一層血紅。

    好看的人盯了他一會兒，也不知想了什么，把煙管收了起來，道：“算了。想說就說，不想說我也不管你?！?/br>
    說罷，他站起來走到桌前，把燭火吹熄了。又走過來爬上了床，抓起被子一裹，悶聲道：“你就算不說，以后也別騙我?！?/br>
    喬兮水：“……”

    他心中忽然有點過意不去。

    喬兮水本身就極易心軟，被這么一說，當即就想把實話告訴他。但側過頭張了張嘴，又什么都說不出來。

    他說不出來林泓衣說過這些——望他莫忘初心、還說他死是為眾生，說他死的圓滿，死得其所。

    去他媽的。

    現在喬兮水里頭的靈魂來自于現代，自主自立且不信邪，洗腦他比登天還難，顯然他不信林泓衣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