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他，該動手還是要動手?！狈劫怿Q說，“我知道這后面有隱情，但他欺師滅祖是真的，無論有什么理由，他殺的人終究是他殺的?！?/br>
    “他是有罪的，這點無法否認?！?/br>
    “但是在他身后，應該有一位幕后黑手，我會把這個幕后黑手一起揪出來。該動手的時候，我不會猶豫的。清風門上百弟子被安兮臣殺死，不是一句有苦衷就能抵命的?！?/br>
    “哪怕是你師兄？”

    “我沒有師兄?！彼f，“我師兄死了。

    ”

    喬兮水看了他一眼，再沒說話。

    方兮鳴或許沒變，只不過仇恨對象從安兮臣身上轉到了所謂的幕后黑手身上。

    他要是知道所謂的幕后黑手成天站在他身后，他還要每天畢恭畢敬的叫一聲師叔，會作何感想？

    喬兮水摸了摸下巴，有些不懷好意的笑了，真誠道：“很期待你抓到幕后黑手那一天?！?/br>
    你就要欺師滅祖了。

    他剛想到欺師滅祖四個字，突然臉上的笑容就僵了。

    他想起安兮臣欺師滅祖。

    接二連三的，很多話從他腦海中匆匆閃過，編制出令人渾身發麻的猜想。

    池兮空說：“師尊說他骨頭賤血臟，所以大家都不愿和他呆在一起啊?！?/br>
    安兮臣對他道：“想多了。你在清風門這些天，可覺得有一人會心疼我？”

    方兮鳴說：“他真的很厲害，總是被師尊叫去，師尊總給他很多經書……”

    池兮空說：“師尊告訴我們，他每天之所以讀經文是因為體內有魔血，所以要讀經書壓制?！?/br>
    安兮臣道：“——這些字沒有在殺我，而是在一步步改變我的軀殼……為了某人?！?/br>
    喬兮水忽然明白了，心中大驚，拍案而起。哐當一聲，桌上茶杯都倒在桌上，茶水潑了一桌子。

    方兮鳴嚇了一跳，忙扶起茶杯，斥道：“你干什么??？”

    喬兮水哪管這些，眼睛紅了一圈，破天荒的伸手過去揪住了方兮鳴的衣領，喊道：“林泓衣當年給他讀的是什么經文??？”

    “……什么？”

    “給的是什么經文！”喬兮水氣不打一處來，喊道，“那經文絕對有鬼！他爹娘根本不是魔修！”

    方兮鳴愣住了：“不是魔修??？”

    喬兮水感覺跟他這豬隊友對話能把自己氣個八成死，一陣上頭，深吸一口氣，扯著嗓子吼得驚天地泣鬼神：“所以我問你當年給的是什么經文??！”

    方兮鳴雖然震驚，但好在理智尚存，忙道：“冷靜一點！這客棧隔音可沒那么好！”

    喬兮水聽他說隔音不怎么好，怔了一下，才松開了他，但眼睛依舊紅的可怕。

    他把方兮鳴衣領拽的皺皺巴巴，方兮鳴動手整理衣冠時，喬兮水心有猶豫，還是開口道出了他身世：“安兮臣爹娘跟魔修一點關系都沒有，就是□□凡胎。

    他娘是瓦子里的娼妓，意外懷了孕，但贖不了身，但又舍不得打掉，纏了老鴇好久，求她應允自己生下孩子。

    好在他娘姿色絕佳，技術也好，有大半客人都喜愛她。她又想方設法以死相逼，也鬧了絕食，老鴇無法，又不想失了搖錢樹，她才終于得了允許生下了安兮臣?！?/br>
    “他娘知道誰是他親爹，那是個大商戶。但是大商戶除了她，還養了不少女人，家里妻妾也成群，他娘始終放不下面子去求商戶把自己贖走，自尊心不允許。于是，她就讓孩子隨她姓安。她又厭惡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許久，就叫他安昭了?！?/br>
    “那名字不是我瞎起的?！眴藤馑詈粑豢跉?，道，“是他親娘給他起的?！?/br>
    “一個瓦子里的娼妓，一個滿身風流債的大商戶，這兩者，哪個會和魔修有關系？”

    方兮鳴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接話，便轉移話題道：“這和經文有什么關系？”

    “林泓衣特意解釋那個經文，恐怕就是在其中下了手腳，在此地無銀三百兩?！?/br>
    ……再加上安兮臣身上時隱時現的那些詭異文字。

    這件事喬兮水暫時還不想說。

    方兮鳴沉默了，思忖半晌，道：“我相信不了你?！?/br>
    喬兮水冷靜下來后，大半猜到就會是這樣了。

    “我師尊是

    前掌門，要我相信他對自己的弟子動手腳，簡直天方夜譚?！?/br>
    “我知道?！眴藤馑m心里有數，但聽到時仍舊心里不是滋味，又想到安兮臣，忍不住話中帶刺道，“你若非要維護你師尊的話，大可想一想，是什么非逼的安兮臣非瘋不可?！?/br>
    他說罷，道了句告辭后，轉身離去。

    外頭天色已黑，街上燈火通明。喬兮水直接走回客棧，上了樓，連燭火也不點，坐到了床上。

    他大概理清了思緒。

    安兮臣是閉關一天有余之后突然不見了蹤影，過了四天后，拎著掌門林泓衣的首級回來的。

    若說林泓衣什么也沒干，那絕對不可能。

    況且他身上的咒文也著實令人在意。他原先以為那東西是曲岐相強加給他的，但安兮臣如此痛恨林泓衣，也可能是林泓衣加的。

    經文可能就是施加咒文所用。按他二人的說法，安兮臣大概是從入門開始就在讀經文。

    若真是如喬兮水所想，安兮臣就是在一步步咒自己，一步步把自己朝深淵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