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
贏九州沒有絲毫耽擱,抱著西西就回到了君初云身邊。 君初云依然還是躺在那里,看上去并沒有絲毫變化。 游萼再一次保證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況,西西小施主的命,你真的不在乎嗎?” 贏九州親吻了一下西西的額頭,摸了摸女兒的小臉,一個字也沒說,轉過身繼續去戰斗。 “快快快,這狗東西的境界太高了,我應付不來!” 察覺到贏九州的氣息,巫荇立刻后撤,將術法轉化為輔助,專心為主力輸出貼buff,又說:“速戰速決啊,這個地方,沒法讓君初云養傷?!?/br> 說到這,巫荇又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轉頭給巫瑤喊道:“快把火翎蛋放到君初云身上去!” 溫嵐一聽,立刻將那顆蛋從儲物袋掏了出來,遞給游萼:“大師看看往哪放比較好,我去幫助宗主?!?/br> 游生剛要阻攔,就被游萼阻止了。 慈眉善目、面容俊朗的大師溫和道:“與上界高手對戰,必然是千載難逢的大機遇。但,施主也得記著,有命,才有進階的機會?!?/br> 溫嵐彎腰道謝:“多謝大師教導,晚輩必定謹記在心?!?/br> 巫瑤也跟了過去,看著他將火翎蛋放到了君初云的心口處,便問道:“大師可知,火翎蛋有何用?” “加快靈氣流轉?!庇屋嗷氐?,“火翎本就是一個靈氣體,從出生起,就在不停吸收周邊的靈氣,哪怕還只是一顆蛋,也是如此。月夫人現在體內有大量的天地靈氣,無法吸收轉化,也必然會對她的身體造成一定傷害,火翎蛋可以吸收這些靈氣,加快夫人體內靈氣流轉?!?/br> 巫瑤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來照顧吧,大師看看,能否輔助一下月宗主,要不然,這得打到什么時候去?” 巫瑤對攻擊類術法不擅長,生下來便是巫女的她,幾乎將大巫一族的預知天賦發揮到了極致,其他方面,也就只能說是稀松平常了。 游萼看向她:“施主可是看到了什么?” “就是因為什么都看不到,才擔心?!蔽赚幈砬閲烂C,微微嘆口氣,“我只看到,君初云才是殺死少君的關鍵。但是怎樣才能走到那個地步,我完全看不清楚,沒有細節沒有過程?!?/br> 游萼驚了一瞬,若有所思。 游生站在那兒看了一小會兒,十分感慨:“怪不得方丈說,咱們來了,也未必能有正面對敵的機會。這樣的修為境界,早就已經不是我們所能及的了?!?/br> 巫瑤也跟著看了過去,諸多招式她根本看不懂,不過倒是能通過每個人的命脈,看出點什么來,又說道:“這個陣法不破,外面想要幫忙的人就進不來。那樣的話,犧牲的人,就有可能變成他們幾人之一?!?/br> 游萼面色沉重。 游生也吃了一驚:“那施主可知,要如何破陣?” 大佛印突然舉手:“我知道我知道!” 靈當也眨了眨眼:“小印是想說,把那些靈物帶來嗎?” “對啊,這里自成一個空間,不被兩界所察覺,是因為特殊的靈氣運轉,讓這個陣法與洞xue與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就算要破陣,也依然得保持眼下的靈氣平衡,不然,陣法就會轉變成殺陣?!?/br> 游萼瞬間就懂了:“靈當,問問你五師叔他們,可是已經到了?!?/br> 臨出門之前,巫荇讓他傳訊,讓將那些靈物全部帶來,應當會用得上,游萼便告知了帶大部隊前來的五師弟。 為了保證這些靈物能活著到達南宗,還特意求助了太初宗。 “師尊,我聯系到五師叔了?!辈灰粫?,靈當就又睜開了眼,奶聲奶氣地回道,“死了一個,重傷一個,這倆都恢復原形了,怕是不能用,不過其他的都好好的。五師叔說,顧宗主那邊還有幾個,已經都帶過來了?!?/br> 游萼點頭,又說道:“師兄在此守護,我出去幫忙布陣?!?/br> 游生應下:“好?!?/br> 雖然這個狀況下,他這點修為,完全無能為力,但有個人在這,總是讓人安心一些。巫瑤忍不住舒了口氣。 西西的魂體安安靜靜睡在君初云身邊,就連在睡夢中,她也下意識地伸出小手,去勾住了君初云的小拇指,仿佛這樣,她就能感受到母親的存在。 巫瑤又問道兩個小和尚:“是不是陣法破解了,西西就能回到自己的身體里去了?” 靈當點了點頭:“嗯。這里不太一樣,西西感應不到身體的所在,就找不到回去的路,沒有了陣法的影響,就能回去了?!?/br> 巫瑤明白了:“你也是嗎?” 靈當搖了搖頭,小臉上有些困惑,但是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便道:“貧僧,尚需等待一些時間?!?/br> 總覺得,這時候,還不能離開。 溫嵐前去幫忙,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被少君的術法所傷。 贏九州借力將她送回到巫瑤身邊來,恰好就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確實,不能拖下去了,這個地方,對君初云和西西都不友好,他必須要趕快結束戰斗。 巫瑤連忙為溫嵐救治傷勢:“沒大要緊?!惺裁锤形??” 溫嵐苦笑一聲:“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br> 不過,宗主真的變得好溫柔了啊,明知道她這樣的,就算過去了也只是拖后腿,依然愿意頂著壓力讓她前去試煉一下。 溫嵐突然就無比感慨,心中十分激動,此生無悔,入太初宗。 ——溫嵐進階了。雖然在這樣的狀況下,除了巫瑤和游生,并無人為她歡呼,但,這依然不妨礙她的好心情,盤腿坐在陣法中,努力控制著洶涌瘋狂而來的靈氣。 那些靈氣有一部分在君初云和火翎蛋身邊不停打轉轉,rou眼可見地,君初云的臉色就好了起來,變得紅潤了許多,甚至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均勻而清淺。 巫瑤滿臉笑意,握住了她的手。 彼端,少君卻仍是十分狂妄:“就算你的修為跨越了靈境又如何?單憑你一人,還妄想對抗上界的修為術法?你這樣的修為水平,也不過,就是個罪奴?!?/br> 贏九州并未被他影響到,相反,他現在心情無比平靜,且溫柔。他開始懷念外面湛藍的天空,白色的云朵,還有在追著蝴蝶跑的西西,以及懶洋洋跟在她身后的君初云…… 這些曾經平凡卻在他的生命中,異常難得的日子,此刻,再次變得更加珍貴起來。 他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好不容易被命運饋贈的禮物。如果保護萬象界,是他得到這份饋贈的附加條件,那么,他接受。 想通之后,再上手,贏九州手腕一轉,劍招突然就變了。 巫荇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贏九州整個人的氣勢,更加凌厲,就像是,境界仿佛再次提升了一般。 巫荇頓時心情復雜,為什么有的人,轉個身的時間,都能進階,他難道不夠努力嗎?他也在努力預判少君的招數??!而且,起碼有一半,被他預判到了,這難道不是實力嗎?! 然而,不管他心里如何憤懣,巫荇也沒有進階的意思,便也不再多想,專心輔助——既然是全力一擊,那他,也得全力護住贏九州,不要讓他分神再來防御。 兩個人默契地對視一眼,各自施展絕技,進行最后的反擊。 “《問天十式。劍十》——奉天證道?!壁A九州此刻,內心無比明確,他想要什么,又該做什么,劍意也比往日來的更加洶涌,且明晰。 這是他一直以來都覺得不夠完美的終招,總覺得缺點什么,而且,每用一次,都會有所反噬,所以,月離江一直覺得,這個招式,是失敗的。直到這一刻,悲歡喜怒,生死交織,不過半天的時間,他卻仿佛經歷了半生。 那些早已失去的大起大落的情緒,也在此刻重拾,月離江猛然就覺得,能夠留住眼下的東西,人生已經圓滿。只要君初云和西西能夠活下來,他此生已無憾。 那些曾經的苦難和晦暗,那些背叛和絕望,那些所有的人間不值得,也終于,徹底被埋葬,不再占據他眼下的人生。 這世間,只一人值得,便足矣。 奉天證道。 執此之劍,證吾之心,奉天之名,證吾之道。 他從來不相信命運,也不信天意,他的人生,從來都是一步一步、踏著血淚走出來的,沒有天賜良機,沒有快意暢然,也沒有意氣風發,只有捉弄、苦難,以及,無盡的惡意。 但是,他愿意為了君初云,去接受這個遙不可及的美好說辭。 剎那間,一股龐大的靈氣,傾瀉而出,不同于《君子意》第十重劍意的兇猛和凜冽,奉天證道的靈氣和劍意,在猛烈地釋放之后,又瞬間歸于無,仿若全世界都在那一刻變得寂靜了,仿若什么都不存在,只剩下一片空寂。 大方無隅,大音希聲,大道無形。(1) 少君大吃一驚,直覺不太對,慌亂之下,想要通過兩界的通道逃離。 道之無為。 怎么可能?!區區一個不過才兩千多年的新生世界,怎么可能會出現能悟出大道的人族?! 無聲的寂靜過后,劍意再次出現,直接就降臨在了少君的頭頂,壓迫得他難以動彈。 在問天十式的終招之下,少君被封鎖在了劍陣之中。 察覺到劍陣的威力不足以殺死自己的時候,少君突然就安心了,一邊想辦法破陣,一邊又看向了西西那邊,忽地一笑:“我看你能堅持多久!” 贏九州沒有理會他,也沒有停下,繼續不斷地將靈氣輸入,加大劍陣的威力。 巫荇也沒有停手,但在聽到他的話之后,下意識地就抬頭看向了兩界通道,提醒道:“要來了!” 贏九州將最后一重劍意施加于劍陣之上,即刻轉身,回到祭臺之上的時候,正巧與通道中出現的金發少女對掌。 瞬間,如同山崩地裂,整個空間都劇烈地搖晃起來。 巫瑤和游生撐持著幾人上方的防御陣,免得有石頭掉落,傷及君初云或是幾個孩子。 少君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而在同一時間,洞xue中的靈氣,也再次發生了變化。 巫瑤和游生同時抬眼看去,面露驚喜:“陣法解除了!” 贏九州立刻說道:“快走!”然后又看向巫荇,“護送他們!” 巫荇猶豫,他怕他一轉身,少君就掙脫了,要同時對抗兩個上界來敵,這怎么可能? 然而就在這時候,金發少女突然停手,主動后退了幾步,說道:“我無意與君為敵,只求帶回少君的本體?!?/br> 贏九州斷然拒絕:“不可能!” 君初云就是在這時候醒過來的,許是周邊的靈氣太過濃郁,讓她一下子未能適應,還沒睜開眼,就先劇烈地咳嗽起來。 正巧這時候摩訶門和太初宗的弟子們,也在從外部破壞這個洞xue。 陣法解除之后,想要控制這里的落石就方便多了,很快,頭頂上方就出現了一片晴空。摩訶門的幾位大師,以及太初宗的長老們,都齊齊進入到了山洞里面,甚至,還有魔尊凌軒。 贏九州看了他一眼,也頓時放下心來,不再執著于對手,而是回到了君初云身邊,將她抱了起來,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問道:“慢一點,別急?!?/br> 語氣溫柔到,仿佛剎那間變了一個人似的。 金發少女漂浮在那里,沒有動。時局已變,她無法在別人的地盤上為所欲為,但仍是要完成自己的任務,便又說道:“相信君也無意與上界結仇。神君之意,接回少君本體,自會進行處罰,絕不再干涉萬象界?!?/br> 贏九州冷笑一聲,懶得看她。 君初云將這些話聽在耳朵里,回轉了兩圈,才明白什么意思,眨了眨眼,覺得好受一些了,才開口道:“身為侵略者,為何你能如此理直氣壯?” 她的聲音有幾分沙啞,像是被什么東西嗆到了似的。 贏九州連忙從儲物袋拿出來西西的保溫杯,里面還裝著半瓶溫熱的靈泉水,遞到了君初云嘴邊:“喝水,別理她?!?/br> 巫瑤轉過頭去,簡直沒眼看了。 君初云果真也沒再理會那個金發少女,而是看向了西西,小閨女還是魂體的樣子,看得到摸不著,就很焦急:“西西……” “別擔心,我這就帶西西回去?!膘`當的小奶音傳過來,此刻卻讓君初云無比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