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
帶著幾個孩子的第一夜,安穩地度過。君初云看著時刻表,此刻已經是她被抓到這里來的第四天上午了。 孩子們都還在睡著,君初云便站了起來,想要再次試一試,能否擊破這個陣法。 大佛印也爬了起來,站到她旁邊,跟她一起攻擊陣法。 然而,仍是徒勞。 君初云心中不安,她不覺得,這些孩子被抓來,就只是為了讓他們消失一段時間。尤其是,之前許氏祖宅的殺陣,分明吸收了不少嬰幼兒的骨血。 到了晚上的時候,君初云的擔憂,開始應驗了…… 起初,出現狀況的是最小也最柔弱的阿生。他跟西西同歲,但是比西西要矮半個腦袋,體重差不多只有西西的一半,因著早產又營養不良,十分體弱。 君初云便也把僅有的一點小孩子的吃食,都單獨留給他。 但是這天晚上,阿生突然開始發燒,渾身都被燙到通紅。 君初云將當初給西西備用的藥物和藥植都拿了出來,卻仍是無濟于事。 已經是深夜了,君初云不敢睡,一邊用棉布包裹了冰塊敷到阿生的身上,一邊又繼續給他喂退燒藥。 除了大佛印,其他幾個孩子已經熬不住睡著了。 “我覺著,可能是攝魂術?!?/br> 君初云頓時愣住,不可置信地看了過去。 大佛印板著小臉,十分嚴肅的樣子,跟她解釋道:“雖然我不曾親見被奪取了魂魄的人,是怎樣死去的,會不會經過高燒這一個步驟。但是,我剛剛探了一下,他已經失魂了?!?/br> 君初云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找回來自己的聲音:“那,還能找回來嗎?” “我在找了,你先不要著急。不過,我不能保證,就先給你提醒一下?!?/br> 君初云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這不怪你?!?/br> 后半夜,大佛印坐在那里,閉著眼睛,再沒有任何動作。 君初云心想他應該是在尋回阿生的魂魄,便也不敢打擾,只警惕地關注著周邊的動靜,手里捏著好幾個符箓。 不論如何,她至少要保證大佛印和葉天叢的安全。另外幾個孩子,她也只能盡力而為。 君初云抿了抿唇,心里煩躁的不行。作為母親,她見不得任何一個孩子受苦,何況,他們本就無辜,懂事又乖巧。 此時,大佛印也終于循著阿生魂魄消失的路徑,看到了陣法之外的世界。 第一眼,他就先看到了一個老熟人——少君。 此刻,那位往常十分鎮定沉著的銀發紅眸的少年,此刻卻是無比暴躁,臉色也十分陰沉,就像是君初云說的“別人欠了他好些錢”似的。 大佛印飄到了角落里,盯著少君的一舉一動。 抓錯人的第一時間,少君就察覺到了,氣的恨不能親自上陣。 但是他一走出陣法,就察覺到了什么,仿佛有人在盯著他似的。 少君又不得不退回到了陣法里面,詢問藍生,他跟萬象界的人交手的時候,可曾發生了什么。 藍生很茫然:“并沒有。倒是其中有一人,修為可能并不亞于我,少君請務必要小心?!?/br> “就一人?” 藍生不太確定:“也可能,是兩人。另一人我并未交手,不確定?!?/br> 少君站在那里,看著萬象界的天,與之前相比,并無任何變化。但他心里,無端就覺得,哪里不一樣了,心中隱約浮現一個感覺:要變天了…… 可是,他卻完全察覺不到,這個預兆,究竟是好還是壞。 猶如神君所言,他在踏入萬象界的時候,一部分的修為被封鎖了,而他被封鎖的那部分,并不是攻擊術法類的力量,而是,關于自己前途命運的卜算。就好像,有個聲音在惡意地嘲笑他:你已經無法在萬象界為所欲為了。 少君心里升騰起一股怒氣。 螳臂當車,還需要測算嗎? 誰勝誰負,不是一清二楚了嗎? 被這股怒氣刺激著,少君決定不再守株待兔,而是主動進擊。 抓錯了人沒關系,這女人也不是沒有用處。母女連心,用她來引誘氣運之子,可比自己深入虎xue,要方便多了。 然而,就在他到達地界縫隙的時候,就看到了在這附近巡邏的南宗內門弟子,他心情不好,原本是想著將這些人全都吸干修為,將他們身上的靈氣化為己用,但剛抬起手,就又改變了主意。 ——萬一,這是陷阱呢? 少君猶豫了片刻,說服自己,不過螻蟻,不值當在意,便隱匿了身形,進入到地下的陣法里面去了。 進入到洞xue里面,他突然就覺得舒服多了,還有一股格外濃郁的靈氣香味。 他分辨的出,這些令人垂涎的靈氣,來自君初云。 她跟月離江是夫妻,身上沾染著彼此的氣息實屬正常。但君初云身上,屬于月離江的修為靈氣,卻實在太顯眼了。他瞬間就明了,這女人是個廢物,不僅沒有天賦,恐怕也笨得很,在修行一途毫無前路可言,所以,她身上的靈氣,都是月離江渡化給她的。 少君頓時就又升騰出別的心思來了——氣運之子身上,必然也會有她父親渡化的靈氣,兩種不同口味的混合在一起吃的話,恐怕會更美味吧? 然而,他的美夢還沒開始,突然就被橫空一道劍氣給打破了。 這時候,祭臺之上,陣法中的大佛印終于有了動靜,睜開眼睛的第一句話就是:“他來了!” 君初云微愣,隨即明白過來,抿了抿唇,將葉天叢抱在了懷里,又塞給連城一把符箓,說道:“麻煩你照顧好蕓蕓?!?/br> 連城點頭:“嗯,我會的?!?/br> 至于阿生,君初云甚至都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還算是活著。 大佛印道:“我沒找到阿生的魂魄,但是我在他身上聞到阿生魂魄的氣息了?!?/br> 君初云心里一驚,忍不住問道:“會不會是——” “不應當?!贝蠓鹩∶靼姿囊馑?,就搖了搖頭,小臉一本正經,皺著眉頭,跟她解釋,“若是阿生的魂識已經被吃掉了,那便不會殘留下氣息。你吃了豬rou去喂豬,會被豬察覺到嗎?氣息,是為了辨認活著的同類?!?/br> 君初云:“……” 這個比喻,可真是太清奇了! 不過,倒也讓君初云松了一口氣,她恨不能每個孩子都能好好活著,離開這里。 看到少君的同一時間,君初云也看到了贏九州,頓時忍不住驚喜萬分,沖著他喊道:“我在這里!” 贏九州并沒有聽到任何聲音,這個洞xue安靜得有些詭異,讓他不由得再次提高了警惕。但是,一進入到這里,他的心里,就仿佛被什么東西牽引著,向著某個方向看了過去。 然后,就看到了正在對著他揮手的君初云。 看到她無恙,贏九州也就放心了,即刻回轉身,看向面前的少君,眸色陰沉,臉上一片冰霜,宛若在看一個死去的東西。 少君卻是滿心驚訝,贏九州居然能找到這里來?!難道是因為夫妻同心?還是 贏九州并非刻意在此守株待兔,他沒那么多時間可浪費,但是,這個洞xue實在太大了,又有著層層疊疊不同的陣法,他不知道要往哪個方向走,才能找到君初云。 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少君出現了,贏九州便悄悄尾隨而來。 原本還想著探明陣法的原理,好快一點讓君初云脫出困境,但在看到這個狗東西一站到祭臺前面,就對著君初云咽口水的時候,贏九州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看到他,少君也是一臉陰沉:“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贏九州沒有理會他,毫無預兆地,向著少君攻擊了過去。 這一次,他甚至沒有顧忌自己的身份有可能暴露,打亂他后續的計劃。不過無所謂了,他現在只想弄死這個狗東西。 君初云看著他們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大聲喊道:“這里的陣法不太正常,你要小心!” 但是,贏九州并沒有聽到。 君初云也終于確定,贏九州確實聽不到她的聲音,并不是因為離得太遠了,而是,陣法隔絕了她。 一想到這,君初云就意識到,可能要出大事! 雖然明知道對方并不能聽到她的聲音,君初云還是跑到了陣法邊緣處,被彈回來就又繼續跑過去,用盡了力氣,大聲吼道:“快走!不要管我!” 那股強烈的不安越發明顯起來,君初云卻突然冷靜下來了,快速跟大佛印和連城說了一下自己的計劃:“一會兒贏九州來破陣,然后你們帶著蕓蕓和天叢,立刻就往外跑,千萬不要停留,知道嗎?阿生交給我?!?/br> 不管生死,她不能將孩子丟在這里。 大佛印當即就拒絕了:“說什么胡話?我能不管你嗎?要是你出什么事了,我以后還怎么好意思去見西西?” 君初云摸了摸他的臉,笑了起來:“這不是還有贏九州在嗎?就算要怪,也是怪他。你們這些孩子留在這里,只會拖后腿?!?/br> 大佛印抿著唇,小眉頭皺的死死的。他當然知道,孩子們在這里會讓贏九州應付的更加艱難,他也說不出放棄這些孩子的話來。 “讓我想想?!?/br> 君初云也不再多言,轉頭專注地看向贏九州那邊。 心里的不安時不時在提醒著她,這個地方很詭異,還有一些,是她不曾察覺到的真相。 尋了個機會,將少君困于劍陣中之后,贏九州也沒有窮追猛打,只將劍陣變幻為吸取靈氣的模式,然后轉身就趕往君初云身邊。 他孤身前來,本就是為了救人,要先保證君初云和那幾個孩子的安全。等他們都轉移了,他再與少君決一死戰。 就在陣法被破除之前的那一瞬間,大佛印也猛然察覺到了什么:“不要破陣!”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贏九州聽不到他們在陣法內說的每一個字。而且,為了速戰速決,免得再出什么幺蛾子,贏九州幾乎是用盡全部修為來破陣,陣法崩潰的瞬間,君初云卻突然被萬千劍氣刺穿。 連城抱著蕓蕓,迅速捂住了她的眼睛。 贏九州也瞬間呆住,他卻沒來得及細想,迅速回過神,第一時間就去救治君初云。 鮮紅的血液很快蔓延整個祭臺,贏九州抱著她,突然不知所措。 “替命陣?!?/br> 而第一個進入到這個陣法的人,是君初云,她便成了陣眼。陣法被破的那一瞬間,所有加諸在少君身上的傷害,都轉嫁到了君初云身上。不過,這個陣法也有一定的缺陷,會根據陣眼中的替身修為,決定他能夠轉嫁的傷害。 君初云修為不高,頂多能轉嫁三成。 但是這三成,也足以要了她的命。 贏九州驟然愣住,他又做錯了嗎? 大佛印皺著小眉頭,還在考察那個陣法,仍舊覺得哪里不太對。 連城拽了他一把:“能走嗎?能離開這里的話,咱們趕緊離開,繼續待下去,誰知道這里面還有沒有別的陷阱?!?/br> 贏九州也看向大佛印,他是靈物,對靈氣的流動和殺意感知更敏銳。而且,這樣的狀況下,贏九州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出錯,他的心,已經靜不下來了。 “不能?!贝蠓鹩】聪蛏峡?,“確實是你失誤了,但也不能全怪你。這是隱藏通道,直接連通著萬象界與番靈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