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葉蕭貳
陳滄面不改色,“再選一次,屬下依舊會這樣做。請大少諒解?!?/br> 赫連鋒聽了他的話,渾身顫抖,臉部肌rou抽搐,怒氣如火山般噴涌。 他沒有扣動扳機,只是用槍在陳滄額頭敲了個爆栗,大吼道,“滾!” 陳滄領命,起身帶著十幾位幕僚,魚貫退出客廳。 客廳的大自鳴金鐘,突然鐺鐺報時,嚇得赫連鋒后背起了涔涔冷汗。他雙手反撐于鵝絨沙發,整個人無力地往下陷,似要陷入到萬劫不復的境地,方可作罷。 他到底干了什么? 他殺死自己四弟不夠,竟還要害得六弟成為殘疾。 這種做法與禽獸何異,他有什么臉面當別人的大哥。 幸而敏嫣現在重新回到他身旁,不然他真想立刻一槍斃了自己。 * 梁城火車站。 棠枝手握晚報,幾乎要將那薄薄的紙片,完全撕碎。 她神色恍惚,瞳孔里唯?!皬s父殺兄”四字套黑大標題。 不可能,赫連鉞怎會干這種事? 更令她無法接受的是,這居然是永軍秘書室發布的消息,并不是小報為了奪人眼球,隨意撰寫。 棠枝心緒紛亂,宛如一把回絲,怎么都理不出頭緒。她遂帶著春杏,召了人力車,急忙從火車站奔往赫連府。 好不容易到了赫連府,門口的守衛卻告訴棠枝,現今大少與大少夫人并不住在舊宅,而是住在臨近的一所西式小洋樓。 守衛說這話時,眼神還不住亂瞥棠枝,他沒想通六少夫人怎倒自己送上門了。 如若報上消息屬實,那她現在處境可是十分的危險。 星月交輝,夜涼如水。 負責小洋樓守衛工作的,皆是指揮使從陸軍學堂,新提拔起來的年輕士兵。他們并不認識棠枝,因此也無人甘冒風險,放她入府。 無奈,棠枝只得領著春杏,站在大門口,等待赫連鋒回家。 她又擔心赫連鉞的情況,不住地向這些守衛打聽,可是沒有一個人搭理她。 棠枝直等到星星都快黯淡的時候,方見到車燈閃耀,赫連鋒緩緩走下車。 * 棠枝進入客廳前,還接受了安全檢查。如若放在平常,她定覺得羞辱萬分,但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能咬唇默默忍受。 赫連鋒一身戎裝,兩腿翹起,坐在沙發上,聽取秘書長的報告。他故意將棠枝晾曬在一旁,不搭不理。 他對棠枝印象非常不好,他搞不懂這個整天亂使性子的女人,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讓自己六弟這般寵愛? 記得以前,哪怕他們在司令部,開極重要的軍事會議,只要侍從來報,說六少夫人又生氣了。赫連鉞便能丟下一大屋子的人,帶著衛隊回府哄老婆。 更別提后來,她竟敢幫助敏嫣私自離府,這導致他對她的印象更是差到極致。 棠枝知曉赫連鋒現已取代赫連震,成為了五省聯軍總司令,儼然永軍新當家人的姿態。 因此只得沉住氣,雙手揪著衣襟,沉默候在一側。 直過許久,終于等到幾位秘書,手捧文件離去。 棠枝未曾多想,拿著皺巴巴的報紙,箭步沖上前,向赫連鋒詢問,“大哥,為什么永軍秘書室會發布這則新聞?” 赫連鋒不理她,接過侍從官燃好的紙煙,自顧自吞云吐霧。 過了半晌,他方慢慢站起身,走到棠枝面前,臉色陰沉狠厲。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客廳回蕩,赫連鋒結結實實,扇了棠枝一巴掌。 棠枝被打得腦袋歪向左側,面頰子火辣辣地疼,幾滴鮮血從唇角,緩緩流至領口。 這一巴掌,他早就想打她了。 誰讓她之前,竟敢幫敏嫣逃跑! “小姐!”春杏嚇壞了,紅著眼眸,上前扶住棠枝略微傾斜的身子。 她家小姐從小到大,連手指頭都沒被人碰過,更何況是當眾掌摑。 春杏心里又氣又急,可是面對赫連鋒,她也知不能硬碰,因此只能替棠枝,委屈掉淚。 “什么時候竟輪到你來質問我了?”赫連鋒惡狠狠地瞪著棠枝,嗓音慍怒,“小時候你娘沒教過你要尊敬兄長?” 竟然被人問候自己娘親,好,為了赫連鉞,她忍! 棠枝咽下這口氣,抬起下頷,勉力解釋道,“我沒有不尊重大哥,我只是想知道發生了何事。大哥應該最清楚,六少不是那種人?!?/br> 她雖不過問永軍事宜,但光憑那些貴太太官太太對自己的態度。棠枝便知,赫連鉞日后很可能子承父位,因此又何必,兵行險著,弒父殺兄。 “報上說的便是事實?!焙者B鋒坐回沙發,眸光犀利地望著棠枝。 一陣陣夜風吹動玻璃花窗,在寂靜的客廳中,發出哐哐聲響。 棠枝凝視赫連鋒,仿佛意識到什么般,逐字逐句冷聲說,“既然大哥不肯告知真相,那我只能自行查探。無論如何,我決不能讓赫連鉞含冤受屈!” 她本想向赫連鋒問個清楚,再去尋找赫連鉞。但現在看來,赫連鋒根本不會幫她,也不會幫赫連鉞。 也是,現在他是永軍的當家人,那條消息沒有他的授意,又怎會昭告天下? 棠枝說完,欲轉身離去,卻被兩側侍衛,硬生生攔住去路。 “大哥,這是什么意思?”棠枝抬起臉,愕然地望向赫連鋒。 只見赫連鋒一面抬腿步上樓梯,一面厭惡道,“你真的是被老六寵壞了?!?/br> 下一刻,侍衛不由分說,便將棠枝與春杏,關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