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貳
敏嫣思忖半日,輕聲道,“六弟犯了錯,司令命他在祠堂罰跪?!?/br> “不關他的事,他都是為了我……”棠枝放下筷箸,正想解釋,卻被敏嫣倏然捂住嘴。 她將筷箸重新遞給棠枝,略帶責備道,“不準亂說,難道你也想陪他跪著不成?六弟不讓我們和你說,就是怕你心里過意不去。好了,不談這些了,先吃飯吧?!?/br> 棠枝心神不安地吃完飯,回到自己院落,見春杏正將大衣從行李箱拿出,一件件掛于衣櫥。 窗牖臺上,擺放著一盆翠油油的麥冬草,她走過去,抬手撥弄。 她內心不安,只覺十分對不起赫連鉞。明明那件事因她而起,卻平白無故,連累赫連鉞為她受罰。 春杏見棠枝柳眉微蹙,還以為她是過于疲憊,伺候她梳洗完畢后,便早早離開屋子。 棠枝躺在床榻,輾轉反側,無法入睡。她凝著藕色珍珠羅帳子,想起那晚在探花府的情形。終是悄悄起身,換好衣裳,躡手躡腳離開房間,往廚房走去。 她想赫連鉞在祠堂罰跪,定是滴米未進,便準備給他送些食物。 夜晚的廚房冷清清,灶頭上架著兩個蒸籠,徐徐冒著白煙,里面擺著當值侍從的夜宵。 她拿過一只青花碗,盛滿米飯,蓋上些花菜rou片,又沖了壺熱茶。一切妥當,便用小籮筐,將茶飯提著,往祠堂走去。 赫連震綠林出身,為人處事,最看重一個“義”字。他每到一座新城,府第皆會建造祠堂,用來供奉關二哥。 棠枝提著小籮筐,推開祠堂木門,果見赫連鉞跪于地面,脊背挺得筆直。 赫連鉞聽到動靜,忙回眸望去,映入眼簾的居然是棠枝,他驚訝地問,“你怎么來了?” “我怕你許久未進食,肚子餓?!碧闹邕^門檻,順手將房門嘎吱一聲闔上。 “奉蘆戰事如何?”他話剛出口,隨即想,她又怎會知曉,便淡笑道,“算了?!?/br> 赫連鉞生怕巡邏侍從發現,遂拉著棠枝,躲到祠堂角隅。他將蒲團,放于地面,示意棠枝坐在墊上。 地面太涼,他怕她受不住。 棠枝將裝著飯菜的青花碗遞給他,可是赫連鉞卻吃不下,他滿腦子都是棠枝抬著小腦袋與那男人說話的情景。 她以為他是嫌棄菜色不好,便主動問,“你想吃什么,我讓春杏給你做?!?/br> 赫連鉞搖搖頭,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棠枝想與赫連鉞解釋,她為什么會偷跑,去了蘆城,可張了幾次嘴,都不知該如何說。 “其實,沒人的時候,你不必跪那么端正?!碧闹η浦燥埖哪?,認真道,“我從前在家,父親罰我跪祠堂。我都是坐那看小人書,等聽到腳步聲,方才跪得直直的?!?/br> 赫連鉞輕笑,其實他幼時也常這樣,只是被赫連震逮住,便是一頓屁股開花。 棠枝見他沒應和,也便不好意思將籮筐里的小人書遞給他。 她還特地從書架,選了本叁英戰呂布,料想著他會愛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