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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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姝細想,她已經有兩年沒有回家過年了。 不常聯系的母親突然來電話,大約發生了什么事。 “你姥姥走了,回來一趟罷?!蹦赣H說道。 姥姥,于米姝而言太過陌生的兩個字。 在她的記憶里,她的姥姥是個嚴肅又強勢的老太太。強勢了一輩子的女人,被自己的女兒挑戰威嚴,不是一件能夠被容許的事情。在忍受了幾年的閑言碎語之后,終以死相逼,逼得米姝的母親結了婚。 所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冷落與憎恨,嘲諷和漠視。 “小姝啊,你媽當年也是這樣說著不結婚不結婚,最后被你姥姥以死威脅,還不是結了婚嘛?!边@是她大舅媽在她畢業后第一年要給她介紹對象時說的話。 她本能地排斥這種虛情假意,她不知道大舅媽的目的是什么,她們之間的話題次次都是相親,但想來也不是真心為她好。 她厭煩去維持表面的禮貌,索性避著不回家, 反正她回不回去,也無人在乎。 米姝掛了電話,看著對面又陷入沉思的男人,面前的食物一動未動,不知是因為她還是其他什么沒了食欲,她猜不出來,只是有些心疼這些價格昂貴又美味的食物。 “我明天要回一趟老家?!泵祖f。 樊晟回神:“發生什么事了?需要我做什么嗎?”他知道她和家里人關系不好,每回次家,之后幾天情緒總是很低落。 但米姝從未和他提過她的家庭。 米姝以前不愿說,是因為不想讓男人知道這些令人難堪的事實。而現在,是不想多此一舉。 她搖頭。 樊晟沒有追問,只說:“好,明天我送你?!?/br> 米姝的老家在一個小城鎮,不過兩叁個小時的車程,米姝沒有拒絕。 按照他們那的習俗,辦喪事是件大事,做道場,燒靈屋,請僧眾念經禮懺,家人守鋪,親友吊唁,最后送殯。米姝的大舅舅在當地辦了個不大不小的工廠,是街坊鄰里口中的有錢人,也是她姥姥這輩子最驕傲的事。這喪事自是由她大舅舅cao辦。 米姝沒打算在家里住,在酒店辦了入住放好行李直接去了大舅舅家。 上午十點四十分。 雨淅淅瀝瀝地在下,不大,落在身上卻也煩人。 米姝沒有帶傘,她讓樊晟將她在小區門口放下,沿著綠化帶踱步往目的地走去。沒幾步便看到扎眼的棚子,念經誦佛聲不斷傳出。 “小姝!”在路口招呼親友的小舅媽看到她,朝她招了招手。 米姝和她打了個招呼,便徑直往里走去。她常年不回家,面孔看著陌生,一路走過去收到了不少側目。 她在靈前找到了母親。 “來了?!?/br> “嗯?!?/br> “去上柱香,磕個頭?!睕]有任何寒暄地,吩咐道。 米姝聞言照做。 第一天事情雜而多,需要米姝幫忙的事卻幾乎沒有。她和吳玥,大舅舅的女兒,吳旻,二舅舅的女兒,一同在屋里折紙錢,需要搭把手的事情一般也不要她。米姝陰沉著臉面無表情的樣子很是不討喜,她不說話,便也無人搭理她。 吳玥去年生了個大胖兒子,吳旻懷孕5個月,是個女兒。 她們在聊育兒,聊老公,米姝從她們的對話里知道了這些事實。 “小姝,談朋友了嗎?” 米姝看過去,打量著叁年未見的大表姐。有些豐腴的體型,頭發弄了卷,染成了咖啡色,臉上化了淡淡的妝,端著溫和的笑。和她記憶里那個黑黝黝,不會打扮的大表姐大相徑庭,和那個斜眼撇她從未正眼看她的態度也截然不同。 她沒說話,低頭繼續著手中事。 吳玥也不尷尬,接著說道:“過了年27了吧,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了?!彼nD了幾秒,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欸,說起來,我媽有一朋友,她兒子剛從國外回來,年紀和你差不多,改天見個面,聊一聊,說不定就碰上緣分了?!?/br> 米姝頭也不抬地拒絕了:“不見?!?/br> “你這孩子,我瞧著對方人模人樣的,又是海歸,家里條件也不差,配你可以?!?/br> 她嗤笑了一聲,也不應和。 吳玥習慣了米姝沉默的性子,不放棄地一點點細數對方的優點,又語重心長地說著過來人的想法。 “那要不表姐改嫁?” “你說什么?”吳玥驚愕,下一秒又驚叫:“你這說的什么話?!” “人話?!?/br> “你、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姑姑就不該讓你一個人在外面,交些個什么狐朋狗友都不曉得!” 靈堂擺在正廳,她們在正廳旁的一間小屋子里,米姝側頭往門外看去,她的母親正跪坐著,身旁有兩個在大聲干嚎的婦人,米姝并不認識,相比之下,母親臉上的表情可謂淡漠許多。 因為自己的人生被毀而產生怨恨,無論是對自己的母親,還是對自己的孩子。 這份怨恨持久而毫無遮掩,現在姥姥去世了,母親會有觸動嗎? 她對姥姥沒有感情,所以她不傷心。即便周身的氛圍沉重,誦經聲不停,忙忙碌碌的人走個不停,她仍有種置身事外的感覺。 米姝轉過頭,直視表姐:“我有男朋友了?!?/br> “我有男朋友了?!泵祖畔驴曜?,陳述道。 不大的圓桌上坐著一大家子人,大舅媽的聲音聒噪,無比厭煩。 “小姝啊,你在外面這幾年,沒長輩提點幫襯著,還是差了點,你那男朋友我看不行,你看看你都瘦成啥樣了?!?/br> “小時候多乖巧,在外面野了幾年,學壞了,一點禮貌都沒有?!眳谦h還記恨著下午的事。 “那男孩子我見過,樣貌周正,學歷家境都拿得出手,不比大城市的男孩子差。你總歸要回來的,難不成你那男朋友愿意跟你回來?” “誰說我要回來的?” “這話說的,不回來難道一輩子待在外面???你一個人,怎么在大城市落腳?沒房沒車的,怎么過日子?靠你那男朋友?” “舅媽,我賺很多?!?/br> “再多能多到哪里去?身邊總是要有家人在的,你別嫌舅媽我啰嗦,長輩的話總是沒錯的,你看你媽,當年要不是聽了——” “舅媽?!泵祖林槾驍嗨?,“我男朋友很有錢,有車有房,很是靠得住,我們在一起叁年,有結婚的打算,結了婚他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怎么都不會是一個人,你說是吧,舅媽?!?/br> “……鈴蘭你說說,我不過是為了她好,她這樣沖我,沒大沒小的,好像我會害了她一樣?!?/br> 米姝看煩了她毫無顧忌地一遍遍提起母親舊事的樣子,母親不在意,她在意。 “你舅媽說的對,回來也好,在這邊有舅舅照應,不過人生是你的,你自己做決定?!?/br> “鈴蘭!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 “我管不了?!?/br> 從來如此,毫不意外,一如當年高考結束填志愿,一句自己做決定便不再干涉。 米姝不用守夜,姥姥入棺后,這一天便算是結束了。她同母親說了一聲,準備回酒店。 “米姝?!?/br> 細雨如絲,無聲無息地下了一整天,陰冷又沉郁,米姝沒由來的一陣心慌。 “我和你爸要離婚了。我申請了支教,過段時間就走。房子給你,想住想賣都隨你。我一直都說,人生是自己的,做什么決定承擔什么后果。舅媽的建議你可以考慮,不愿意回來也隨你。我不是合格的母親,希望你以后不要像我一樣?!?/br> “這就說完了嗎?” “……好好生活?!?/br> 米姝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抱住自己,“好好、生活。房子給我,你不準備回來了嗎?”她并不是想聽一個答案,只是覺得有些喘不過氣,“姥姥一走,你就迫不及待地離開,這里的一切,這個家,我,有這么讓你難以忍受嗎?我一直嘗試著去理解你,可我為什么要去理解你?憑什么是我去理解你!你當然不是個合格的母親,你也沒有資格說做什么決定承擔什么后果,你的不幸是你咎由自取,你的怨恨可笑又懦弱,是你,選擇成為了一個母親,而我,是被迫成為了你的女兒!你恨姥姥,恨她以死威逼你,恨她毀了你的生活,你也恨我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你的不幸,現在姥姥死了,你始終憋著的那口氣終于可以出了,你終于自由了,是嗎?!” “米姝,現在爭論這些毫無意義,人各有命,你將來會有一個好的家庭?!?/br> “呵——”米姝看著神色毫無波動的母親,忍不住哼笑出聲,她按捺住內心的憤懣與不甘,將喉間的酸楚咽下,垂下眼瞼,轉身走了。 從此,她真就一個人了。 “米姝?!?/br> 米姝愣愣地看著本不該出現在酒店大廳的男人,他從沙發上立起,滿臉溫柔地喊住她,不緊不慢地走到她面前,接著皺起他那好看的眉眼,略帶責備地說道:“怎么不撐一把傘?” 而她毫無動作。 “怎么了?”他輕聲問。 米姝仍舊看著他,眼底漸漸升起一片霧氣,她反應過來,低下頭,“你怎么還在這?” 樊晟沒有錯過那一閃而過的脆弱和難過,他沒有追問,“這幾天不忙,想等你一起回去?!?/br> 其實他原本并沒有這個打算,但在知道米姝不回家卻定了酒店時改了主意。 “嗯?!泵祖瓚艘宦?。 “回房間,先把頭發擦干,喝杯熱水?!狈衫^她的手,往電梯口走去。 米姝任由他拉著。 電水壺嗡嗡地響著,米姝坐在床沿,男人動作輕柔地替她擦著微濕的頭發。 “要抱抱嗎?” 米姝眼睛自下而上地深深看著面前的男人,她慢慢伸出雙手,閉上眼貼了上去。 “啪嗒”一聲,水開了,沸騰的聲音一瞬間充斥了整個屋子。 米姝不能自已地哭了。 一開始不過是眼淚從緊閉的眼角溢出,慢慢的越來越多,先前壓制的痛楚隨著淚水一同宣泄而出,無聲嗚咽變成了小聲抽泣,接著是嚎啕大哭。 樊晟想叫她不要哭了,他被她這種不要命的哭法弄的無所適從。他怕她哭斷了氣,手罩著她的后腦勺想將她推離好有呼吸的空檔,米姝卻較勁似的抵著他的腹部不肯動。沒有辦法,只好不住地撫摸著她的后背,安撫她。 米姝哭的時間實在是有些長,好不容易止住了淚水,卻一直打著顫,哭嗝一個接著一個,樊晟聽著難受,用紙巾替她擰了鼻涕,蹲在她面前,黑沉沉的眼睛凝視著她。 他伸手抹去了她臉上的淚痕,唇貼上了她的額頭。 在他退開時,米姝卻纏了上來,吻住了他。 樊晟只愣了一秒,毫不猶豫地張開嘴,舌頭靈活地撬開她的牙齒,糾纏地含住了她的舌頭。 四片嘴唇沾滿了粘膩的口水,牙齒碰撞,親出濕噠噠的水聲。 米姝的眼角一片殷紅,睫毛被淚水粘成一簇一簇的,睜不開眼。她感受著男人一下極深的吮吸,一下溫情的舔舐,而她極為順從地與他交纏在一起,留戀般地不愿分開。 接下來的事情便有些不受控制。 樊晟的理智在米姝的一句“不要走”中瞬間崩塌,他應該抽身離去而不是趁人之危。他在掙扎之中一邊重新吻了上去,一邊脫了她的外衣,壓在床上。 窗外雨似乎變大了,呼啦啦地砸在玻璃上,混合著屋內曖昧的喘息聲,米姝內心卻一片孑然,她急切地想要汲取身上男人溫熱的體溫,手越抱越緊。 “我不走,讓我把衣服脫了?!?/br> 米姝嗚咽著不肯放手。 樊晟在唇齒交纏中將兩個人剝光,赤裸的緊緊貼在一起,不留一絲縫隙。他抬起她的一只腿環在他的腰間,幅度小而猛烈地模仿著性交地頻率聳動著,雙手在她后背大力地撫摸著。 “我愛你?!?/br> 米姝沒有回應,以不顧一切的氣勢咬上了男人的喉結。 樊晟忍耐了沒多久,感覺溫熱緊致的xue口已經濕潤,便將自己的yinjing緩慢而堅定地全部送入了進去。 米姝此刻感受到了痛楚,她在男人的抽動下悶哼出聲,身體進入異物帶來的被侵犯感讓她忘了前一刻她是怎樣的纏在男人身上,她不舒服地抗拒,伸手推他:“出去,你出去!” 男人將手從她的腋下穿過,扣住她的脖頸,不讓她逃脫,動作克制,卻抵不住久違的快感,壓住她邊吻邊干,啪啪的撞擊聲回蕩在室內,迷亂又色情。 “學長,慢一點……”米姝被頂的語無倫次,男人卻因為這個稱呼動作變得粗暴起來,她越是黏乎乎地求饒,男人越是用力地撞她。 在高潮來臨那一刻,米姝叫著他的名字,下腹一陣陣抽搐,快感傾斜而出。 男人摸上床頭柜的套子,猛地抽出,還未等她緩和過來,又猛烈地撞了進去。 激情持續了大半夜。 一個無休止地予取予求,一個食髓知味,不知饜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