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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發生了什么?” 陸逐川苦笑道:“黑暗之中,突然有個戴面具的人出現,不讓我動手。他武功十分高深,雖然比我略微遜色一籌,但我也一時之間無法脫身去殺崔容?!?/br> “是什么人?”慕晚舟喃喃道,“這世上武功與你相當的,沒有幾人。從前的臨安王蕭翊算一個,圣上和宋將軍也勉強能與你動手。剩下的,只有你師父……” 陸逐川的武功,師承世外高人云陽真人,也正是當初預言鳳月華會成為鳳凰才子的那位。 云陽真人武功登峰造極,奈何早就不問世事,云游四海去了。 陸逐川搖頭:“絕不是師父他老人家。那人是個年輕男子,出招更狠辣,內力卻遠不及師父深厚。他似乎有什么話想對我說,但我不管怎么低聲詢問他,他也不肯開口。很快,崔容被我與他的打斗聲驚動,逃出了營帳?!?/br> 慕晚舟一面聽他說,一面打來熱水,悉心的替他清理傷口。 陸逐川的傷口被觸碰,微微皺緊眉頭,繼續道: “我見崔容要逃跑,便一路追著他進了山中密林。那蒙面人也追了過來。我一面與他纏斗一面追蹤崔容,重重樹影中,崔容的繡春刀又快又狠,我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全憑聽覺和內力來分辨方向……” 慕晚舟只覺得心驚rou跳,雖然沒有親臨那樣的場面,依然能夠想象當時險象環生的局面。 “我心知無法一直拖延下去,否則以崔容的身手,定會給他逃了。只好博了一把,用了兩敗俱傷的打法,割了他喉嚨,自己也被繡春刀所傷……” 慕晚舟急急追問:“你既然受傷,怎么不先去宋將軍營帳中求傷藥?” 陸逐川略一沉默,低聲道:“我怕你一個人有危險,何況我這傷不算重?!?/br> 慕晚舟又氣又難過:“怎么不算重?!你、你還要不要命……” 到頭來,他嘴上說著不在乎自己一個人遇險,其實比誰都著急回來看護自己。 慕晚舟忍住淚,岔開話題問:“那蒙面人呢?” 陸逐川搖頭:“他見崔容一死,便果斷的丟下我離開了?!?/br> “……”慕晚舟想不通,這實在是很奇怪。 他喃喃道:“這人絕不可能是圣上的人,也不可能是宋將軍的手下,更不是沖著你來的。他的目的,只是想阻止你殺崔容,但見阻止失敗又迅速離去,感覺也不像是廠公的人……” 到底是什么人? 慕晚舟心中狐疑到了極點,卻發現陸逐川的傷口,血怎么也止不住。一盆又一盆的水被染紅,毛巾上依然星星點點一片猩紅。 “逐川,你怎么樣?”慕晚舟如臨大敵,立刻去取來止血丸給他服下,又將隨身帶著的草藥往傷口上敷上。但淺綠的草藥一敷上去,立刻又被染得殷紅。 傷口太深,如果要止血,需要京城最上等的藥膏血肌丸。但出發之時,慕晚舟并沒有想到會遇到如此變故,沒有帶上。 畢竟,在慕晚舟心中,陸逐川天下無敵,他從來都不知道他也會傷得這么重。 “這怎么辦……怎么辦……”他焦急不安,再這樣下去,逐川會死,是真的會死…… 陸逐川轉過蒼白如紙的臉,額上都是密密的汗珠,卻還是伸手輕輕的拍在慕晚舟的頭上,愛憐的撓了撓他的長發: “晚舟,別怕,我死不了?!?/br> “你……”慕晚舟的眼淚忍不住,撲簌簌的滑落,“你別逞強了……” 這個人為什么都到這樣的時候了,還滿腦子只想著別人?他不知道自己已經命懸一線了嗎? 陸逐川聲音微弱,卻很堅決:“我還要保護你的,所以我絕不會死?!?/br> “逐川……”慕晚舟絕望又徒勞的抓起藥箱里的草藥,明知是杯水車薪,還是輕輕的往陸逐川的傷口上撒去,再眼睜睜的看著它們被染成鮮紅。 怎么辦?他還能做什么?事到如今了,還能做點什么來挽救陸逐川的生命?! 慕晚舟霍然起身:“我去宋將軍那邊求藥,他常年行軍在外,一定有血肌丸?!?/br> 但他又清楚,他們二人與宋遠則的營地相隔至少有十里,這一去一回,陸逐川的性命…… 但已是生死一線之間,怎么也得試一試。 “晚舟……”陸逐川沙啞著嗓音,“你別走……” “逐川,等我?!蹦酵碇蹐远ǖ囊Т?,往門口走去。 結果正好撞到門口的一人。 這人身材小小的,眉目若畫,清秀可愛,但此刻眼中滿滿都是期待和擔憂。 “無雙?”慕晚舟認出了他,卻是玲瓏閣的小倌無雙,傾心于陸逐川的那孩子。 “慕大人,”無雙見了他,微微一愣,“我、我、我是來找陸公子的。他怎么樣了,還好嗎?” 邊說邊往帳中望去,卻是一眼望見了倒在榻上的陸逐川。他大驚失色,立刻奔入了帳中,伏在陸逐川肩頭:“陸公子,你怎么傷成這樣?” 說著,聲音竟是哽咽了。 陸逐川見到他,只是微微一笑:“我沒事?!?/br> 慕晚舟見他對陸逐川一片癡心,居然不遠千里的偷偷跟到了此處,也不知是怎么樣躲過玲瓏閣閣主的追蹤的,心里百般滋味無法言說。只覺得連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倌,都比自己更看重逐川,而自己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負他深情……